一件事情收尾，往往不是結束，就像夕陽落山，晚霞出現(xiàn)在天際。
這夜，小花酒吧來了位不速之客。他在寒冷的天只套了件夾克，進門后目光就游走在趙清明身上。
被目光注視，敏銳的人總是能察覺到的。趙清明朝來源瞥了一眼，接著忙活酒水小吃。男人長了一副沒見過的模樣，八成是來者不善，不管善或者不善，不認識就懶得搭理。
牛老板去給他送酒水，兩人交談幾句，回來后叫住趙清明，客人說想和帥哥店員說說話。
“那沒辦法了，他叫我?guī)浉鐨G?！壁w清明后腳走了去。
“您好?！?p> “你好?！壁w清明坐在男人對面，兩人中間隔著一份炸蘑菇小食。
“冒昧打擾，請見諒?！蹦腥说皖^致歉，然后推過來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很榮幸認識你，趙先生?！?p> 名片上寫著個日本名字，上面特地印刷出了中文，第一行標示著大阪某公司，是負責東太平洋的特殊組織“居酒屋”。
看來是個日本人，可說話怎么沒大佐味兒？免得鬧差錯，趙清明想試探地問一下對方是否來自“居酒屋”，可是“居酒屋”的日語怎么說，這個把他難到了，用英語也不會說，嘖嘖。
“你是來自...？”趙清明只能這樣問一半留一半了，免得暴露自己外語差勁。
“居酒屋，是的?！鄙教锖苌系溃c點頭回答。趙清明這才想起來人會說中文，腦子忙糊涂了。
“請問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昨天才看了川端康成的小說，今天就見到日本人，趙清明暗道命運安排的巧合。不過不沾親不帶故，跑這么遠找過來，難道是要自己做間諜？
“我是為準備HOUC會議過來出差的，恰好聽說了‘補全計劃’的消息，可惜相關人員不允許和外界接觸，于是我找到唯一參與了計劃并沒有被限制的——也就是趙先生您?！鄙教镆稽c不帶假話地坦白目的。
現(xiàn)在‘補全計劃’的具體信息都沒有公開，基地正在大范圍尋找徐先生可能留下的疫苗，他們在打什么主意顯而易見，無非想找到疫苗反向研制。
疫苗的研制工作是徐先生獨自負責，他是不會疏忽遺漏的。
至于這些消息，基地并沒有要求自己保密，但趙清明不想把疫苗的存在公之于眾。
“我并沒有了解很多，否則你也就見不到我了?！壁w清明婉拒掉了討論這件事。
不知道山田心里怎么想，他顯出失望的神情。
“那真是很可惜?！鄙教镱D了頓，轉話說道，“另外關于代理人爭奪賽，居酒屋想要邀請?zhí)K然和雪女來大阪交流，但他們時間另有安排，并向我推薦請您代替參加交流，請問趙先生下周是否有時間呢？邀請得倉促，請見諒。”
蘇然和雪女好像是要去南極做什么來著，這個趙清明知道，不過擅自推薦了自己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呢？
“這個，恐怕我需要向上通報一下?！壁w清明說完意識到，對方找到自己，基地大概是默認的。
“請您放心，我已經向貴方確認過了?！?p> 客氣得不像話，都確認過了何必還問自己有沒有時間呢，幸好自己沒直接說沒時間，否則就尷尬了。不，可能自己說沒時間對方就會知道是在婉拒了吧？
“好的，那就沒問題了。”趙清明決定目前自己還是不要和基地唱反調的好。
山田推過來一張頭等艙的機票，下周四從上海飛往大阪。
“其余的費用我們會拜托基地轉交，非常感謝?！鄙教镌俅螐澫卵?p> 其余沒有再聊些什么，山田自覺事畢很快告辭，趙清明吃著剩下的炸蘑菇，在涼掉之前嚼著外酥里嫩的平菇片，感慨自己的油炸手藝真是了不得，開個小吃攤綽綽有余。
十天前自己還被監(jiān)管，現(xiàn)在搖身一變又要代表基地出國交流，變化來的太快，也讓趙清明沒有頭緒：基地究竟把自己安排在什么位置？
“那人是誰呀？”牛曉雅在吧臺第一線八卦。
“不認識，是個日本人。”趙清明拿出了名片，“好像做電器的公司吧?！?p> “怪不得，普通話說的挺好?！?p> 該怎么請假呢？趙清明納悶，難道要說自己抽到了出國旅游的大獎嗎？
“牛老板，下周我要請幾天假。我爸年終獎給了一趟出國游，他沒空去就給我了?！壁w清明編了這么個理由，說謊如此簡單。
“昂，去幾天呀？去哪玩？”
“去日本玩四天吧?！壁w清明再完善一下，“剛剛那個人就是我爸的同事。”
“你爸在日本工作啊?！?p> “沒有，就在國內，是外資企業(yè)?！壁w清明捏造起設定逐漸得心應手，“店里人手夠嗎？機票還能退掉。”
“不用你操心，免費旅游干嘛不去呀？你去就行了?！迸匝糯髿獾財[擺手，“但得幫我?guī)c化妝品回來?！?p> 旅游啊，就當是旅游吧。
。。。。。。
因為學校還沒有開學，田珂最近都待到酒吧關門再回家，反正十一點和兩點也沒什么不同，夜空一樣黑得深邃，星星一樣明亮。
于是留下來的田珂會幫忙打掃店面，結束后都由趙清明送她回家。
“感覺你在撒謊。”回家路上田珂冷不丁這么說。
“什么事？”趙清明摸不著頭腦，自己應該沒對她撒過謊，頂多是避而不談真話。
“下周去日本玩的事，我聽牛老板說的?！彼馑际侵高@件事。
“我確實是要去呀，千真萬確?！睆呐＠习宓霓D述里都能察覺到自己在撒謊，趙清明佩服她的敏銳，又有些被說中的局促。
“你不是愛旅游的人，何況是到語言不通的地方?！碧镧孢€有一個直覺按下不表，她不覺得趙清明是和父母聯(lián)系緊密的人。
“人撒謊各有理由，你不說也沒關系。”
趙清明聽了黯然傷心，真希望對她可以不用隱瞞。然而不得不緘口，不止因為禁止泄露。
“謝謝?！彼罱K只吐出了這兩個字。
“你對戀愛有什么看法？”趙清明聲音飄飄地傳出來。
田珂的手向他口袋里塞得更深。
“你是問我對戀愛的看法，還是你？”
趙清明緊張的活動嘴巴，冷風灌進舌腔讓他打了個寒磣，圍巾遮不住的半截脖子迎著風卻發(fā)燙。
“呃...”該回答哪一個呢？好想哈哈笑一下坦白說不知道。
“喜歡?！壁w清明接著解釋，“只是喜歡...我是說沒有愛...”
“我差點就要說‘我開玩笑呢’，如果你沒反應的話?！碧镧孀诤竺妫床坏酱丝趟欠駮樇t。
“所以是...？”趙清明下意識停下車，這是也喜歡的意思嗎？自己為什么還要再問一遍？
田珂在口袋里的手拍拍他，“停車干嘛，一停下來被冷空氣包圍，就覺得冷了。”
“哦哦！”趙清明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停車，轉頭趕緊擰動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