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圍著唐寧,想著用各種方法救他。沒有人留意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小郡主月萊,還單獨待在二層樓里,呆呆的看著那面玉石無字碑。
千溪的血跡漸干,那些先祖遺訓也在慢慢消散。
循著那些若有若無的紅色字跡,月萊認真的念著,
“除非找到當年大鬧天宮的齊天大圣,或者嫁于東來武修人,西梁姐妹方可取二存一……”
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煽動著長長的睫毛,雖然很多字還不能識全,但是依舊一字一句的念著,想要印證唐寧的說法。
鳳巢宮。
唐寧終于再次醒了過來,
“這里是哪?”
“女兒國?!?p> “哦,夢還沒醒,我再睡會兒?!?p> 寶山在一旁等不及了,
“唐哥,別睡了,你已經睡了一天了?!?p> 唐寧一咧嘴,“我大學還沒畢業(yè),人生還沒開始,你,你是我哥……”
啪,又是一記耳光,脆生生的,力道恰到好處。
唐寧突然坐了起來,
“千溪,打夠了沒有,你就不怕手疼么?”
千溪一臉的認真,“不怕,只要能把你救醒,手疼算什么?!?p> “好了,好了,我醒了。”唐寧掙扎著起身,感覺渾身就像散了架似的哪里都疼,哪里都使不上勁兒。
已經過了一天?三天之約只剩下兩天。
寶山卻異常的興奮,“唐大哥,你隱藏的也太深了,還總說自己不是武修人。可你怎么抗得住于將軍的金剛之力?”
寶山雖然不敵,但是感受到了于將軍對唐寧的雷霆一擊,看是拈花手指,實則痛下殺手,當時四下斗氣凌亂,顯然是被金剛之力所擾。
但,讓他驚訝的是,
弱雞唐寧,竟然在毫無防備之下,承受住了于將軍的陰毒招式。寶山甚至懷疑,于將軍匆匆回營,應該是受了反噬之力。
“是么,我真的這么厲害么?”唐寧伸出自己的雙手看了看,又捏緊了拳頭,剛想要揮舞一下,
“哎呦,疼……”
時間不等人,他咬牙讓人抬上了二層樓,想著從這里能看到子母河的水面。
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是等著老豬把猴子帶回來,或者老沙能快點把黃金鈴找到,有了這樣的法寶,或許能夠擊退城外的叛軍。
河水平滑如鏡,唐寧等的心焦,懷疑老沙這個連公馬都不放過的妖怪,不會又和小白龍那啥了吧。
一旁的月萊指著無字碑問,
“千溪姐姐,掌燈娘娘說,就算我們把西梁交于東來武修人,也只有一半的姐妹才能活下去,是不是這樣?”
唐寧聽到這話,心思一動,他突然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可剛想著該如何安撫月萊,一旁的千溪竟然點頭稱是,
“妹子,不怕。既是天命,我們就當受著,到時姐姐會一直陪著你?!?p> 唐寧想要反駁,千溪卻一臉平靜的把月萊支開,
“陪我走走。”
等到身邊無人的時候,千溪突然停下腳步,
“我知道你不是渡劫人,但是你為我們西梁做的,我無以回報,如果你真的想……”
千溪把手伸到了自己胸前的衣扣,
“別,別再來了,我生為處男,死為光棍,老衲認了?!?p> 話雖這么說,可是唐寧盯著千溪若隱若現(xiàn)的溝壑,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況且,我想我明白掌燈娘娘的意思了?!?p> 千溪臉色一變,白皙的臉龐變得青白,
“你明白?”
“對,我不是東來武修人,但有人是。我們一直誤以為掌燈娘娘是說將西梁送于東來的武修人,但其實,她應該是說,將西梁送給于東來。”
“于東來!”
千溪恍然大悟,那個叛軍將領,于東來!
他不止是武修人,更是金剛境的武修人。
“千溪,如果猴子趕不回來,如果我的三徒弟找不到黃金鈴,你愿意嫁給于東來那個妖怪么?”
冷千溪一雙明眸圓睜,但是唐寧的推斷卻又無可辯駁,她咬了咬嘴唇,
“事到如今,我也把實情相告吧。”
原來,西梁真正的秘密,不止是那幾句掌燈娘娘的遺訓。
黃金鈴,的確在子母河的某個地方,它也的確是用來收人魂魄的。
兩界山下無枯骨,子母河里葬游魂。
當年掌燈受妖孽所誘,說好的一同逃離天庭,卻不料對方失約,導致為情所癡的掌燈堅守在約定的地點,直到被天兵所獲。
王母娘娘雖然求玉帝開恩,但卻只是做了凌霄的另一種棋子,下凡為天界收集游魂。
游魂,就是仙源。
這個消息把唐寧嚇了一跳,凌霄,神仙住的地方,怎么也要收集游魂,那不是幽冥地府的業(yè)務么?
難怪掌燈說,西梁國滅是天理循環(huán)??墒沁@十萬女兒國的百姓,她們總是無辜的吧。
“黃泉路上無冤魂?!?p> 千溪盯著唐寧,說的波瀾不驚,卻又讓唐寧心驚肉跳,
“你可知我們女兒國為何從未出現(xiàn)男丁,又可綿延十世。黃金鈴所拘游魂,一半,成為仙源供奉,一半就是我們這些游魂野鬼?!?p> 又是,一半,一半。
唐寧感覺自己似乎有所頓悟,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這兩儀,便是陰陽。
世界本是無盡虛空,直到天地初開,分出陰陽兩極。陰陽平衡,方才衍生出大千世界。若是失去一極,則世間萬物終會陷于寂滅。
掌燈思凡,不管是因愛生恨,不容男丁,還是因為那筆與凌霄暗地里的交易,不容外人得知,總之這一方水土,只陰不陽,是逆天而行的存在。
逆天而行,就有天收,十世而終,天命所歸。
唐寧又看了看眼前天仙一般的冷千溪,實在想象不出,這樣一個尤物的體內,怎么會住著一個沒有著落的游魂。
千溪以為他又有了大膽的想法,一把扯開前胸的衣物,
“若公子不棄,千溪愿意侍奉……”
“別,別……”這次唐寧是真的軟了,“千溪,你放心,我已經派老豬去找猴子了。而且老沙水性很好,應該能找到黃金鈴,還有寶山……”
唐寧本來想說,寶山這小子死守西梁,八成對你也有意思。你倆陰陽調和,說不定就逆天改命了。
千溪苦笑,低下頭去,
“西梁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曾有六世國主,想要抗爭,剛走出三生橋頭,就被天雷擊中,落入河中,尸骨無存?;蛟S城破之日,也是我們西梁解脫之時?!?p> 千溪的眼中,只有死寂,沒有光澤,唐寧語塞,也不知該如何勸慰。
沉默良久,仙子突然想起什么,
“對了,公子,還有機會,你帶著月萊投奔大唐去吧。”
“可你剛才不是說,西梁子民不能踏出子母河么?”
“月萊不是我們西梁的子民。”
一直躲在樹后偷聽的小女孩身子一抖,唐寧的嘴巴又變成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