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是我這樣的?那你說大梁女子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聽聞田大夫的話,恒薔不悅的腹誹起來,遂抬起頭不甚友好的看向她。
這田大夫纖瘦高挑,看上去四十出頭,頭頂簡單的綰了一個圓髻如道姑一般,上插一根銀簪,臉兒尖尖,皮膚白皙,五官清秀,但眼角和額頭都有了細小的皺紋,鼻翼兩側(cè)的兩道法令紋也清晰可見,看來她雖身為醫(yī)生卻并不注重保養(yǎng)。一身白色的衣裙面料考究但樣式過于簡單還很寬大,除了給人一種干凈整潔的感覺外,很難彰顯女性的柔美與線條。而她板著臉撇著嘴用挑剔的目光看人,更讓人把她和溫柔聯(lián)系不起來。
用一句話形容,她不像李莫愁就像滅絕師太,生人勿近。
“大梁女子多半人高馬大,從小在男人堆里長大臉皮很厚,你怎會如此矮小瘦弱、畏畏縮縮?”田大夫目露挑剔,語氣中帶有明顯的不滿。
“我矮小瘦弱?去你的,我一米六五很矮?我畏畏縮縮?想當(dāng)初姐在靈韻風(fēng)寫詩跳拉丁舞被整條街的男人追逐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尊菩薩下許愿想要個男人!不是姐現(xiàn)在虎落平陽龍游淺水,會被你個快四十都沒嫁出去的老處女來挑剔我的身材和性格?”恒薔嘴上不說,沒好氣的瞟了她一眼后低下頭繼續(xù)腹誹。
“是啊姑母,我看她身上缺少大梁女子的風(fēng)范,還是另覓他人的好!”昔日的瑤曲,今時的田玉郎田七朝田大夫搖頭說道。
“哎……這么多年來島上何曾來過大梁女子了?而我想的這個方法也未必有用,權(quán)當(dāng)這最后的一個月碰碰運氣,就拿她將就著用!”田大夫面容沮喪,話語低落。
“我看她不行,不如找個跟那人樣貌性格比較的像的人去試試。”田七神情認(rèn)真地望著田大夫。
聞言,田大夫垂眸思索,片刻后搖頭道:“樣貌和性格有什么用?你姑丈又看不見,我印象中島上也沒有那樣的女子。先讓她試試,畢竟她能說地道的大梁話?!?p> “看秦姑娘那樣子也像個不愛說話的人,我還是覺得不妥?!碧锲邟吡撕闼N一眼,繼續(xù)勸說著田大夫。
“這……”田大夫蹙眉又打量起恒薔。
王大娘和恒薔都感到莫名其妙,可鑒于田大夫讓人尊敬的身份,恒薔也完全不想招搖,她二人便耐心安靜的等待著這對姑侄的下文,當(dāng)然恒薔實則低頭在心中問候他倆的祖宗。
“我決定還是堅持我的想法,好歹都是她了。”田大夫忽然收起挑剔的目光,堅決自言自語。
“姑母……”田七似乎還想說什么。
“你不用再說了,我已決定。”田大夫?qū)⑹忠粨],打斷了田七的話。
“王大娘,從今日起我需要秦姑娘白日里去我那照看藥廣白藥大夫,為期一月,到時您家里有什么活兒我讓田七來幫您做?!碧锎蠓虺吨旖牵Φ暮芙┯病?p> “哦,那阿柔應(yīng)該去,田七也不用來我家做什么活兒,讓兩個孩子都在您身邊幫忙!”王大娘的神情變得嚴(yán)肅。
田大夫點頭一笑,算是在表達謝意。
“田大夫,您和田七進屋來與我們一起用些早飯,我也順便給阿柔囑咐幾句藥大夫的事情,吃完飯就讓她隨你們?nèi)??!蓖醮竽锒Y貌的伸手邀請。
“原來你們正在吃早飯,真是打擾你們了。我們已吃過,您和秦姑娘快些去吃,我們在外等著便是。”田大夫面露歉意。
“在外等著多不像話?好歹也進來喝口水!快請進!”王大娘熱情的邀請他們。
“王大娘,您不要再說了。我的時間本不多,我就在門口等,您讓秦姑娘快點吃完出來?!碧锎蠓虿幌牒屯醮竽锟吞紫氯?,說的斬釘截鐵。
王大娘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神情稍顯尷尬,“好,那老身就失禮了?!闭f完給恒薔使個眼色,扶著她盡可能快的走進了屋。
一進屋,恒薔就撅起小嘴,滿臉的不悅,“大娘,您可沒告訴過我島上的大夫還可以隨意差遣命令我們?我不想去幫那個田大夫照顧人,我不喜歡她?!?p> 王大娘眼含寵溺的看著恒薔,“大娘看出來你不喜歡她,但她其實是個大好人,不過嘴上不饒人罷了,而阿柔你也有所誤會,島上的大夫從不會命令我們做什么,怪大娘忘了告訴你藥廣白大夫的事情?!?p> 恒薔撅著嘴不說話。
“呵……快坐下,我們邊吃邊說,聽完你就不會抱怨了?!蓖醮竽锇押闼N拉到了凳子旁,讓她坐下。
恒薔低頭看著碗里紅紅綠綠的雜糧粥,竟沒了一點胃口。
王大娘見她那樣,微微搖頭,也不再勸她吃飯,因為她知道以恒薔的性格,聽完藥廣白的事一定會趕緊吃完飯心甘情愿的去照顧他。
她慢慢走到自己的凳子邊坐下,望著恒薔幽幽的講述起來:“我也是聽島上的老姐姐們說的,那藥廣白大夫是藥銘島主最小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聰明伶俐,打小就酷愛學(xué)醫(yī),天分也很高,藥島主對他寄予了厚望。從小就嚴(yán)格教導(dǎo)他并將畢生所學(xué)都傳授給他,希望他將來能接替好島主一職,把妙手島治理的更好。藥廣白大夫也不負厚望,刻苦研習(xí)醫(yī)術(shù),十八歲時已成為當(dāng)時的青年神醫(yī),為了不分心年滿二十都不愿婚配,曾是島上年輕人們的楷模。
誰知天意弄人,藥大夫二十一歲出島去大梁的醫(yī)館診病時,結(jié)識了一位身世顯赫的大梁女子,不久后二人墜入愛河想要成親,可女方家里因為藥大夫不是出身顯赫的貴公子而極力反對他們的婚事。
我們妙手島也不允許學(xué)藥家醫(yī)術(shù)的人與島外人成親,島主的兒子就更不能了,他被藥島主關(guān)在了島中心的密室里,對外還說他成親了。
如此一來他們二人就被硬生生的拆開了,婚事就不用提了。
后來,據(jù)說那大梁女子聽聞藥大夫已成親便負氣從軍遠赴戰(zhàn)場,而藥大夫從密室被放出來后終日郁郁寡歡,不但放棄了學(xué)醫(yī)還拒不和他人成親,藥島主痛心疾首便不再允許他出島。
兩年后,藥島主帶回了那大梁女子不幸戰(zhàn)死的消息,本以為會讓藥大夫從此死心,不想藥大夫證實那消息后悲痛欲絕跳了清風(fēng)崖?!?p> “什么?那他……很幸運沒有摔死而是摔殘疾了?”此時恒薔已經(jīng)睜大眼睛期待著下文,剛才的不高興完全沒了蹤影。
王大娘搖頭苦笑,“說幸運也算是幸運,他當(dāng)時墜地時被一棵大松樹阻擋沒有摔得粉身碎骨,也沒有斷氣,但不幸的是他卻再也沒醒來過。
全島的大夫竭盡全力的救他,卻也只能是保他不死,怎么也救不醒他。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各位大夫依然在想盡辦法救他,雖不見起色但大家都沒放棄過。
所以,我們島上知道此事的人都愿意自覺的出一份力,只要島主有吩咐大家都會盡快趕去。”
聽到此時,恒薔著實吃了一驚,大贊妙手島的醫(yī)生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
好家伙!藥廣白就是個植物人!真不知他們用的什么辦法維持了一個植物人十幾年的生命?
“這么說田大夫是專門為藥島主打下手照顧藥廣白大夫的?”恒薔此刻也不再那么討厭田大夫。
“不是打下手,是她自小就喜歡人家藥大夫,也是島主心中合適的兒媳人選,藥大夫出事后,她愿一輩子守著他,你說她是不是個大好人?”王大娘望著恒薔,手上還豎起了大拇指。
“哦,原來如此!看來我是有些誤會了她?!焙闼N低下頭開始大口的喝粥。
“呵……我就知道阿柔你會很樂意去幫田大夫的。慢著點,雖然人家在門外等著,但你也不要噎著?!蓖醮竽镄Σ[瞇的提醒著端起碗大口喝粥的恒薔。
“嗯,不會的,我已經(jīng)喝完了,我該走了?!焙闼N放下碗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過頭問王大娘:“大娘,那田玉郎可是好人?”
王大娘一愣,“說實話大娘也不知道,他雖是島上的原住民,但據(jù)說是小時候和父親出島時不幸走散,被拐子拐賣到大梁的哪戶人家里當(dāng)奴仆,后來身上生了癩瘡被趕出來當(dāng)了乞丐,眼見得要病死在街頭卻得遇貴人相助,為他治病還贈他盤纏,于兩月前回到了島上。
他母親因當(dāng)年生他難產(chǎn)早已故去,父親因丟了他終日傷心早早的也病故了,如今就剩下他姑母田大夫一個親人,想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但他在外漂泊了些年頭,又剛剛回來兩月而已,目前看著到斯斯文文,模樣也那般俊俏,但大娘不敢打保票說他是好人!”
“哦,大娘說的是,日久才能見人心?!焙闼N點點頭,不得不佩服老年人的沉穩(wěn),那都是深厚閱歷練成的。
“那我這就走了?!彼醮竽锾鹛鹨恍?,走出門去。
絕世凡華
想成為更好的自己,樂于助人無私奉獻是少不了的。薔兒,要繼續(xù)善良下去哦! 書友們,求收藏求推薦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