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的客廳里,一身玄色衣袍的鎮(zhèn)東大將軍恒瑾已端坐在紅漆靠椅上,此人正是大梁女皇與大梁王李梟所生的長子,是恒薔的親哥哥。
只見他身形高大頎長,烏黑的長發(fā)用玄色發(fā)帶高高束起,肌膚成健康的小麥色,臉型瘦削棱角分明,劍眉大眼,鼻梁高挺,薄唇如刻,渾身英氣逼人,酷似其父親。唯有那一雙杏仁大眼,奕奕放光,與女皇和恒薔都極像,為他平添了幾分活潑與俊朗之氣。
他的下手處坐著一俊俏的紫衣公子,二人正在喝茶聊天。
這時,腳步聲傳來,頭戴金冠,身著白衫的白望春走了進來,腳下還跟著神氣活現(xiàn)的小白狐無塵。
“是哪陣風把瑾皇子給吹來了?望春有失遠迎!”白望春似激動地徑直走向恒瑾。
客廳中二人趕忙起身,當看清來者的面容時,恒瑾帶頭頗有禮貌的抱拳躬身,紫衣公子緊隨其后。
“參見陛下?!?p> 白望春一把握住恒瑾的手腕,嗔怪道:“瑾皇子不必多禮,這又不是皇宮,哪來的陛下!你我本是結(jié)義兄弟,還是兄弟相稱可好?”
恒瑾嘴角微揚,依舊謙遜,“禮數(shù)合該如此。正因府里沒閑雜人等,末將才不怕暴露您的身份?!闭f完轉(zhuǎn)身從桌子上端起一個錦盒獻上。
“陛下,多年未見您,聽聞您歸來,今日特來拜見,獻上沉香木如意一柄,聊表寸心?!?p> 白望春眸光暗了暗,伸手接過盒子,道:“多年未見皇子,依舊待人親厚,禮數(shù)周全,不愧為大梁的皇長子,堪稱表率?!彼炖汨?。
二人坐定,白望春看向那紫衣公子,這一看便覺十分面善。但見他面如傅粉,星眸閃閃,唇紅齒白,身形頎長瘦削,一身紫衣浮光閃閃,好一個標志人物!且越看越覺得在哪見過!
“陛下,這位是大梁邊城太守錢竹默。他也是……我那大皇妹的未婚夫?!焙汨榻B道。
“錢竹默?”正在思考紫衣公子為何面善的白望春被打斷,面色慢慢變得冷峻,這個名字他知道,心中即刻揣摩他的來意。
那邊錢竹默忙躬身一拜,“下官參見陛下?!?p> “免禮!”白望春揮手,嘴角看似揚了揚,“前年寡人得空去大梁,女皇陛下便傳口諭要寡人與大皇女殿下聯(lián)姻,當時也無幸得見大皇女,只知她體態(tài)豐腴,蕙質(zhì)蘭心,身邊已有五位未婚夫,個個都是極品男兒。如今得見錢太守,果然名不虛傳!錢太守便是那大梁京城首富之子?”
錢竹默抱拳躬身,面露悲戚,“區(qū)區(qū)商賈之家,首富愧不敢當!承蒙女皇陛下不棄,得與大皇女殿下結(jié)親,才有幸到邊城為官。不想這一走竟與我妻天人相隔!陛下您未見過她倒還好了,否則一生無法忘懷,豈不痛哉!”
白望春微微蹙眉,嘴上不語,心中頗為感慨,“說的真對,她才走一時,我已開始牽掛她。”
恒瑾見狀,開口道:“多多,莫要因悲傷而失禮?!?p> “多多?”白望春看似不經(jīng)意的瞟了錢竹默一眼,心中默默念著這兩個字,聰明如他,馬上就想到了恒薔的那條由金珠和金牌穿成的腰鏈,那小金牌正反兩面不就刻著個“多”字?
“想來便是你送的,還想日日纏著她?!彼唤氩[雙眸,心中竟泛起醋意,看錢竹默的眼神頗有些不喜。
這邊恒瑾開始發(fā)問:“稟陛下,我皇妹薔兒遇刺至今未找到尸身,母皇與我等都還抱有一絲希望,說不定皇妹逢兇化吉還活著。前日,多多在辛夷城的集市上遇見與皇妹的身形和口音極為相似之人?!闭f完看向錢竹默。
錢竹默微微點頭,“陛下,恕下官冒昧,辛夷城與邊城相鄰,下官前日卻是第一次來游玩,不想……就在城東的花鳥集市上遇見了一位女子,她的聲音和身形竟與薔兒一般無二!唯獨長相……卻不同?!?p> 白望春面不改色,仔細聽著,也不接他的話,心中卻暗暗吃驚:“前日里阿柔確實去城東看了鸚鵡,幸好她出門有易容,否則就被當場認出,后果不堪設(shè)想!如今想起來真是后怕!”
恒瑾和錢竹默都在觀察白望春的反映,而他卻毫無異常,只是聆聽。
錢竹默只好繼續(xù)說道:“薔兒乃是福大命大之人,曾失魂多年后還魂。如今她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下官斗膽認為她可能在某處好好的活著!直到昨日遇見那女子……下官覺得那很可能就是她!于是一路跟蹤,直到她進了白府……”說道此,他深深一揖,“懇請陛下恩準下官再認一認此女?!?p> 白望春跟著他的敘述,神情漸漸有所變化,直到他說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望向恒瑾,“朕道今日怎么瑾皇子突然到訪,竟是為此事?!彼炜聪蝈X竹默,“錢太守,前日夜里有人想要潛入我府中,莫不是你?”
錢竹默肩頭一顫,低頭躬身,“還請陛下恕罪,下官初來乍到,確實不知這白府是您的行宮。前日一探方知深淺,果真堅如鐵桶!”
“行宮算不得,只是朕在辛夷城的臨時落腳的地方罷了!”白望春看是漫不經(jīng)心地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
“不知者無罪!錢太守的輕身功夫頗為了得,常人進來就出不去了,你還能全身而退確實有兩下子!”白望春目光冰冷,似笑非笑。
錢竹默垂眸,心中已感到對方的不悅,便繼續(xù)躬身低頭,沒有接話。腦中卻回憶起前日剛走近白府張望,就發(fā)現(xiàn)有人盯上了他,只好夜里再來。誰料夜里看似輕易地潛進府,剛落地就被發(fā)現(xiàn)了,不是身手敏捷跑得快就被一群家丁現(xiàn)場活抓了。事后方意識到這白府可不簡單,不得已驚動恒瑾相助……沒想到被恒瑾告知白府的主人是這玉華國最尊貴的人……
“這白府里女眷不多,讓你認認也無妨。只是如你所說那女子與大皇女殿下長相都不一樣,又怎可能是同一人?這豈不荒唐?”白望春打斷了他的回憶。
錢竹默一愣,便看向恒瑾。
恒瑾眸光暗了暗,道:“陛下,我皇妹深得母皇和父王寵愛,關(guān)于尋找她的事,父王曾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天涯海角只要有一絲線索便要追查到底。錢竹默與我皇妹頗為熟悉,他也是穩(wěn)妥之人,沒有一定的把握必不敢來此相擾,煩請陛下讓府中女眷出來讓吾等辨認,冒犯之處請陛下海涵?!?p> 白望春心中冷哼一聲,“終是拿出背后的大主子來壓我了!”面上卻平靜如水。
“瑾皇子言重了。大皇女殿下本就與朕有婚約,是朕未來的皇后,朕也希望她活著。既然錢太守有線索,朕理當配合?!闭f完看向管家,“去把夫人和所有女眷都傳出來!”
管家看著他的眼睛,似有些猶豫。
“去吧,蓮心正在藥房里制藥,讓她來就是,于禮她也該見見瑾皇子。”
管家會意,匆匆去辦。
客廳里白望春與恒、錢二人閑聊著等人,說自己無心回京,一心想要歸隱。又說這府中除了管家沒人知道他的身份,府中人都稱他為主人,所以過會兒女眷們來了,莫要暴露他身份。他還告訴恒瑾他從妙手島帶回一個心儀的女子準備擇日上稟女皇,恩準來年迎娶……
一炷香后,管家?guī)е呶慌觼淼搅丝蛷d。
女子們紛紛見禮,恒瑾和錢竹默看向了她們。只見其中一妙齡女子身著一身浮光閃閃的白紗裙,氣質(zhì)脫俗,身材窈窕,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她身后兩人穿青色棉質(zhì)衣裙,丫鬟打扮,其余四人一看皆是粗使丫頭。
錢竹默的目光最先是注視兩名青衣女子,打量一番后,目光停留在那白衫女子身上,上下打量后蹙眉凝思。
“瑾皇子,這就是我白府全部的女眷了??捎信c大皇女殿下相似之人?”白望春語氣溫和的對恒瑾問道。
“白大官人,不怕您見笑,我有五年沒見過皇妹了。當年我離開大梁京城時她還是個失魂的人兒,體態(tài)豐腴,癡癡傻傻。聽聞她回魂后變得聰明伶俐,身材窈窕,可我卻是沒見過一眼。只有多多他們常伴皇妹身邊,頗為熟悉?!焙汨行擂蔚拇鸬?。
“怎敢見笑,瑾皇子為了大梁與玉華國永世交好,不惜遠離親人、背井離鄉(xiāng),真是辛苦了。”白望春一臉贊賞,眼中卻無暖意。
“那么錢太守可曾認出?”白望春看向錢竹默。
那邊錢竹默抬起頭來,面露疑惑,“稟大官人,這兩個青衣女子正是前日伴在那酷似大皇女之人身邊的婢女,這白衣女子的衣衫與那酷似大皇女之人的衣衫是一樣的,但長相和身材卻不像?!?p> 白望春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錢竹默的辨識能力這么強,需要仔細對付。
只見他面不改色,緩緩說道:“不瞞錢太守,你前日見到的應(yīng)該就是穿這白衣的蓮心姑娘。她前日確實帶著兩個婢女去花鳥集市買鸚鵡。因她是我的……紅顏知己,故,輕易不讓她外出,出門必是要易容的?!?p> “哦?”錢竹默目露質(zhì)疑,“您的意思是……下官前日見到的是易容后的蓮心姑娘?”
“是的,這才是蓮心的真容,我可讓她再易容一次給你看?!卑淄赫Z氣溫和,一臉認真。
聞言,錢竹默的目光將白衣女子又掃視了一遍,蹙眉道:“不必了,適才她行禮問安時,我就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和身材都不像大皇女,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白望春見機,馬上打斷錢竹默的話,開始給他洗腦。
“依我看,錢太守怕是思念大皇女過度,產(chǎn)生了幻覺?思念一個人太深,就會下意識的把身邊與此人相像的一切與他聯(lián)系起來,相同顏色的衣衫、相同的發(fā)髻、相似的背影和輪廓、甚至某一句曾說過得話……都會讓你覺得那是你思念的人?!闭f完又看向恒瑾。
“瑾皇子,我府中就這七個女眷再無其他女子,前日確實是蓮心帶著鸚哥兒和紫鳶去逛的花鳥集市,她人和婢女都在這里。想來,也是錢太守思念大皇女心切而認錯了人,你看,是否需要進府里再查一查?”白望春看似尊重的詢問恒瑾。
恒瑾瞅了錢竹默一眼,他瞳仁微微轉(zhuǎn)動幾下連忙低頭,抱拳道:“下官不慎,認錯了人。還請皇子與大官人責罰。”
恒瑾會意,遂站起來,朝白望春躬身抱拳,“大官人,是我等唐突了,怎敢再查?冒犯之處萬請海涵。我等這就告退了!”
“瑾皇子和錢太守專程而來,哪有就走的道理?既來,不住上三五日,我是不會讓你們走的!呵呵……”說完上前熱情地拉住恒瑾的右手,“瑾兄,必須留下,多年未見,你我兄弟好好敘敘舊!”
錢竹默連忙抱拳,“請大官人恕下官無禮,我已離開邊城三日了,必須得回去,就不打擾您和瑾皇子殿下敘舊了。”
白望春瞳仁微動,思索著錢竹默不可能這么好應(yīng)付,萬一讓他走了再搬來什么救兵難免會出問題,不如就把他拖在此處,能拖一日是一日,為恒薔爭取更多的時間。
“太守再忙也不缺這三五日,就住在這里,讓白謀略盡地主之誼!”白望春熱情的說道。
見狀,恒瑾也不再推辭,對錢竹默點點頭,遂握住白望春的手,笑道:“確實多年不見,末將對大官人也甚是想念,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絕世凡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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