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閑閑甩了甩帕子,回身走向下人房,索性光明正大偷起懶。
她和碧玉是這歡院中的二等丫環(huán),兩個人一間房,平時傅清歡不管事,她倆隱隱就是歡院中半個主子,憑的是什么?不就是對傅清歡心思揣摩得透么?!
一個粗使丫環(huán)伺候主子兩天,就妄想攀上枝頭做鳳凰?
碧珠心里算計著,從被褥下摸出一個小楠木匣子,盒子不大,但是打開了里面除了碎銀子還有一些珠釵瑪瑙的簪花首飾,隨便拿出來一件,以首飾成色和她現(xiàn)在的月例,沒有個十年八年不吃不喝攢不出來。
她偷摸向外看一眼,實在心癢,就從盒子里摸出一枝翠釵別在頭上。
鏡中人雖說沒有上好姿容,但好歹也是身量長成,清秀可人,越看碧珠心里就是越酸,就算生得好又有什么用?有一張小姐臉,也過是也不過是一輩子伺候人給人當(dāng)丫環(huán)。
她湊到門縫里向外看了看,那幾個小廝都被珊瑚領(lǐng)了小姐命,打著精神守在院門那,這才偷偷從懷中的拿出一個荷包。
荷包上什么紋樣都沒有,打開了里面是幾個打賞用的銀裸子,足足是她三個用的例錢!
珍重的把銀裸子放在匣子中藏好,碧珠大大方方的歪到榻里,竟睡也起覺來。
傅清歡一覺醒來,天色已經(jīng)暗了,門外隱隱還能看到守門的人影。
雖說是三月,但是外面涼風(fēng)和太陽交織,這樣站了一下午也定不好受,當(dāng)下?lián)P聲喚著,語氣卻輕柔,“珊瑚,進(jìn)來吧!伺候我凈面。”
不過片刻,門就‘吱呀’被推開了。
進(jìn)來的卻不是珊瑚,而是兩個穿著橘色婢女服看來年紀(jì)又大一點的丫環(huán)。
她們兩個在門口一扭,就把珊瑚擠到了一邊,一個端著銅盆,一個拿著香夷,熟稔而急切的走到傅清歡的床前。
碧珠將銅盆放下,清秀的小臉一笑就露出兩個討喜的酒窩,湊過去扶著傅清歡起身。另一個臉兒方一點的丫環(huán)碧玉,就放下手中的帕子,將一旁的軟墊安置在傅清歡的身后。
這番活兒兩個人做起來輕車熟路,碧珠幫傅清歡拉好被角,憂心忡忡,“小姐,先前碧珠肚子痛就讓珊瑚幫忙照應(yīng)一下,誰知道她竟然對那柳表小姐攔都不攔,看那江南來的表小姐,長了一副小家子氣,又是個小狐猸子,連老夫人都瞇了眼,這要是讓湊到老爺身邊…”
“就是?!北逃駥⑴磷釉跍厮袧窳耍瑪Q干,“只迷了老夫人還好,若是她有心向老爺那兒湊…”
趁著用帕子為傅清歡凈臉,碧珠和碧玉交換了個心領(lǐng)神會的眼神。
傅清歡神色平和,深深望了碧珠和碧玉一眼,輕嘆閉眼,“你們兩個下去吧!從今天起搬到三等房里,以后伺候我的事讓珊瑚來,若是再傳些閑言碎語,就別怪我打發(fā)了你們?nèi)?,這歡院太小留不住你們!”
“小姐!”碧珠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傅清歡的意思,膝蓋一軟當(dāng)下就跪在了傅清歡的床前。
她哽咽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姐,我們錯了小姐,奴婢一時間心直口快,替小姐不平,明明小姐才是老夫人的嫡親孫女,但是老夫人對那個柳表小姐卻比您還要好,你沒看到那…”
“小姐,我們錯了!碧玉以后再也不敢亂說話了,我和碧珠只是替您不忿??!小姐…嗚…求您饒了我們這次吧!”碧玉的反應(yīng)也不比碧珠慢,她緊隨其后就跪了下來,毫不猶豫的開始磕頭。
略方的臉一會兒額頭上就碰出一個血印,蹭破了皮兒。
傅清歡抬眸望向門口站著的珊瑚,平靜的神態(tài)恍如看不到碧玉和碧珠的求饒,余光挑了碧珠和碧玉一眼,“那就碧玉留下,珊瑚拔成二等丫環(huán),以后一起伺候我。碧珠玩忽職守,降為三等丫環(huán),罰你先去院里打雜一個月。”
碧玉如同劫后逢生一樣,更是不停磕頭說著感激的話。一旁的碧珠神色卻慘白一片,她艱難的望向傅清歡,卻在那平靜的目光中如同被燙到一樣,快速收回了目光,深深磕頭。
“謝…小姐。碧珠知錯,只求小姐…不要忘了碧珠?!鼻逍憧蓯鄣哪樕仙駪B(tài)凄楚,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去吧?!备登鍤g語氣冷淡。
碧珠的心直接涼了半截,她望向一旁的碧玉,平日兩人相互扶持,這時她落了難,碧玉卻眼角帶著喜意和感激,垂眼跪在床邊,只讓她牙根發(fā)癢,她按捺住怨氣,恭謹(jǐn)?shù)南蛲馔巳ァ?p> 珊瑚和她擦身而過,碧珠臉上的怨恨讓珊瑚心頭一顫。
“碧玉,起來吧!”傅清歡的神色柔和了幾分,房間中沉悶的氣氛也松軟了多。
碧玉起身望了傅清歡一眼,又趕緊低頭,心中卻暗自心驚。
她應(yīng)該算是最熟悉傅清歡的人,但此刻因為心底有貓膩在傅清歡面前是頭也不敢抬,那種無形的壓力讓碧玉的腿肚子直打哆嗦,那一雙眼跟什么都看透了似的。
該不會…小姐真的知道了…
碧玉心頭一冷,如同一桶冰水當(dāng)頭澆下,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衣背。
“碧玉?你聽到了嗎?”傅清歡不著痕跡的望向碧玉,語帶關(guān)心和疑惑,眸底的微光卻悄然一閃。
“???小…小姐?”碧玉身體一抖,如夢初醒的望向傅清歡,旁邊是珊瑚詫異的目光。
“我剛才說,如果你們發(fā)現(xiàn)這歡院眾人,有被人收買,私通外人出賣主子的,就直接來稟告我,就算沒有證據(jù)我也要那人脫層皮,你聽到了嗎?”傅清歡說的隨性,這樣的刁蠻和狠辣才是碧玉一貫熟悉的。
她安心之余,心里卻像是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從始至終都是恍恍惚惚。
珊瑚有些明悟的望了碧玉和傅清歡一眼,圓臉上外露的神色一現(xiàn)而沒,站姿和神態(tài)越發(fā)恭謹(jǐn)。
“碧玉下去吧!”傅清歡笑笑,“你那臉色蒼白又滿臉冷汗,莫不是傷風(fēng)了趕緊去看看,還有頭上的傷也得細(xì)致處理,落了疤痕可不好,這里就先交給珊瑚?!?
十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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