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瑜整日里鉆營,有事沒事都喜歡向掌柜的那兒鉆,嘁,就算他鉆破了腦袋,頂天了去也不就還是個跑堂的么?
也不知道牛哄哄個什么勁兒!
尼云撇撇嘴,慢悠悠向樓下走。
傅清歡進(jìn)了房間落座,入目就是一扇屏風(fēng),墨蓮細(xì)魚,中間那幾株蓮,中通外直,畫工深厚,旁邊也題了字。
她隨意打了一眼,又走正中的圓桌旁坐下。
“小姐,剛才那個跑堂的是真的記錯了么?”福玉疑惑問著,拿起桌上的茶壺,涮了涮茶盞,給傅清歡沏了一杯茶。
丹朱卻向閉了的門望了望,神色微擰,“我卻覺得那跑堂特別奇怪,不管哪兒的酒樓,不都是小二的接待客人,怎么這個跑堂伙計那么熱情?還知道旁人訂了包間的事么?”
傅清歡執(zhí)了那茶盞,悠悠晃了晃,目光沉靜,“我一個經(jīng)常來砸場子的人,跑堂伙計這么熱情,說沒有貓膩我都不信!”
丹朱想起之前聽聞傅清歡的光榮事跡,噗的笑了。
“小姐,但是那伙計不是說,包間是傅府的丫環(huán)提前來訂了的?那也許就是二房小姐或者是那柳表小姐訂的呢?”
福玉疑惑不解,平日那幾個小姐總是在小姐面前招搖,既然跑堂伙計認(rèn)錯了,她們?yōu)槭裁床粚㈠e就錯呢?
不得不說,福玉雖然只是跟了傅清歡一段日子,但整日和丹朱、珊瑚她們廝混,整個人也沒來時那么淳樸,心里也能有些小算計了。
傅清歡唇邊一勾,目光不疾不徐,落在茶水的漣漪上,“福玉,不是所有的便宜都能去占,畢竟我結(jié)仇的那么多,小心為妙?!?p> 悠悠的語氣,沉靜的面容,小影落在茶盞里,隨著茶水細(xì)微蕩漾。
不是傅清歡過于謹(jǐn)慎,而是這樣的事情確實有先例,只是丹朱和福玉都不知道。
那是在前世,那大概是在春日宴后不久,被當(dāng)作貴女圈中笑柄的一件事。
好像是一個小官的嫡女,在春日樓的包間中被人下了迷藥,被剝光了衣服丟到了春風(fēng)樓的柳蔭下。
人來人往,那嫡女就那么直挺挺的躺了一個午日,幕后之人存的就是羞辱的心,光天化日,雖然不至于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但那身子卻是被人全方位無死角的看了遍。
聽說那嫡女醒來后直接瘋了。
但真正讓傅清歡防備的,卻是據(jù)說那個她記不住名字的小官嫡女,其實因為喜歡莊郡王爺漏了口風(fēng),才被被陽晨下了黑手。
她已經(jīng)徹底得罪了陽晨,就算那包間真的是府中那討人厭的兩人訂下的,她也沒必要冒著這潛在性的危險,這種小棱小角的地方,不必太在意。
傅清宛和柳欣語不過是仗了傅曹氏的勢,但是整個傅府撐著的卻是她爹爹,她已經(jīng)決定向傅曹氏伸手,后宅的斗爭就是這樣,看的是主事者的喜好。
捧著她們的時候,她們就是白瓷杯,可一旦松了手,不過是碎了一地的瓷片渣罷了。
“知道了,小姐?!备S竦皖^應(yīng)著。
說話間,荷房的門被人敲了敲,緊接著被推開。
尼云臉上帶著招牌笑容,托盤上放著一個細(xì)高的白瓷壺酒瓶,和幾樣甜品和點心。
他熟稔的走過來,將這幾樣?xùn)|西布在桌上,熱切的介紹。
“傅小姐,您要的甜品點心,還有這壺果酒是掌柜的吩咐多送的,是店里的新品,來這里的貴女小姐都喜歡得緊?!?p> 傅清歡點點頭。
尼云收了托盤,有些失望,還以為方瑜搶著來,是有多少打賞,沒想到一個字兒而都沒有。
圓桌上,冰糖蓮子羹,雪梨糕,紅豆酥,紅棗糕,四樣排開,一旁是那壺果酒。
最絕的是那紅豆酥,色澤黃潤,上面如同扣子一樣鑲嵌著幾顆紅豆。
甜品是用天青白瓷盅盛了,而糕點則擺放在略長的圓盤中,白底荷葉紋,可愛誘人。
福玉下意識的咽了口水。
傅清歡拿起象箸,夾起一片雪梨糕,送入口中。
雪梨的清香馥郁可口,爽口即滑,這種并不濃郁的清甜口味,很得她喜歡,她又夾了一片,卻抬手將那碟沒動一筷的紅豆酥,向旁一推。
“這碟你們端過去吃吧!”
福玉和丹朱詫異的看向她,主子沒吃完,丫環(huán)不能用餐,這是后宅里不變的規(guī)矩,就算是關(guān)了門來,也必須遵循。
更何況,這碟子紅豆酥傅清歡根本沒有動過。
難道這還是她點了給她倆吃的不成?
“小姐不可!”福玉渴望的看著那碟紅豆酥,沉悶半天,終于收回目光,憋出這句話。
“主子沒用,我們怎么能吃?”丹朱也隨即堅定附和。
傅清歡自顧拿了湯匙,在蓮子羹中攪了攪。
“那碟子我本來就不愛吃,你倆要是不吃,就丟了吧!”
她說的淡然讓人不能不信服,丹朱和福玉掙扎的對視一眼,要知道這一小碟子紅豆酥雖然不過六塊,卻是兩人半月的例錢,要是這么丟了實在是可惜。
那就…
丹朱從福玉眼中看出了渴望和掙扎,終于一咬牙,伸手將那碟紅豆酥端到跟前,“謝小姐!”
福玉又咽了咽口水,小聲說道,“謝小姐?!?p> 兩人站在一邊,拿起那紅豆酥,小口吃著。
傅清歡吃了兩片紅棗糕,又喝了兩口蓮子羹,就沒什么胃口,將這兩碟糕點向福玉那邊一推,自己站起身,走向那半開的木窗。
窗里自上而下垂落著淡綠色和白色的紗幔,微風(fēng)吹動,紗幔飛起,如同濺起的水光。
傅清歡向外望去,波光粼粼的湖水,橫無際涯,在湖中心的水面上,好像飄蕩著幾只畫舫,隔了太遠(yuǎn)看不真切。
涼風(fēng)柔柔吹拂到臉上,傅清歡收回遠(yuǎn)眺的目光,一人獨站,就算美景如畫,也入不了心,如果阿蕓也在就好了。
她心中有些遺憾。
在長平侯府的時候,寧蘭就告訴她,阿蕓因為在春日宴上出了格,被皇后娘娘在宮里禁足兩個月。
傅清歡轉(zhuǎn)身,福玉吃的不亦樂乎,一手紅豆酥,一手雪梨糕,嘴邊還沾著一抹糕屑,丹朱倒是斯文多了。
“小姐…”福玉張了張嘴,有些懊惱,手上縮了縮,好似想將手中的糕點藏起來。
傅清歡笑了笑,又望向門,擰了眉。
除了甜品,她還點了幾樣招牌小菜,春風(fēng)樓什么時候上菜那么慢了?這個時候還沒把菜送來?
正想著,卻聽到了敲門聲,門外的人敲了敲,又敲了敲,聲響隱隱約約,好像是拉門的聲音,但是門卻紋絲不動。。
“傅小姐?傅小姐,開門???”
尼云拍了兩下門,疑惑的喊著,大白天的閉什么門。
卻不想房中人同樣滿是疑惑,丹朱用帕子擦去糕屑,“做什么?送菜怎么不進(jìn)來?”
說著便走向那房門,伸手去拉。
再拉!
門好像被人封住一樣,依然紋絲不動,門外小二也沒了動靜,像是離開了,卻也不知道具體情形。
傅清歡的眸光一沉。
福玉警惕的護在傅清歡身前,那邊丹朱驚惶的轉(zhuǎn)過頭,“小姐!門開不了!”
十三清
此段不計入字?jǐn)?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