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一個作者

5

一個作者 想吃魚丸子 2780 2022-01-19 15:14:28

  從黑夜寫到白天,熹微的晨光照進(jìn)我的窗子。

  我覺得平靜了許多。

  墻上掛著的鐘停了,指針停在了半夜兩點(diǎn)十分。

  它沒有和我一起迎來早晨。

   不知道是不是習(xí)慣了每周都和淳于真聊聊天,這段“不能”和她見面的日子異常難過。

  用了十八年時間學(xué)會不去表達(dá)的冉存,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不能排遣的欲望,一種訴說的欲望,每當(dāng)這時候要是拿出筆來隨便寫上幾句就會好過些。

  于是復(fù)習(xí)之余的時間碎片被冉存用零零落落的詞句填滿了。

   高考結(jié)束的那個下午,一向磨磨蹭蹭的冉存飛一樣地沖出了教室,心里只想著鳶尾巷。

  隱約記得好像說考試結(jié)束后班上要一起吃散伙飯的,唉,算了,不去了,這有什么所謂,反正這里沒有讓冉存覺得值得留戀的人。

   本該開著半扇玻璃門的小店掛上了重重的鐵鎖??衽芰艘煌ǖ娜酱鎸χ敖裉煨獦I(yè)”四個大字發(fā)愣。

  她不在。

  冉存的心情已經(jīng)不能用失望來形容。

  趴在門上往里看,屋子里面一切如常,地上擺著兩排大花瓶,里面插著各色的花朵,墻上的書架空了一半多,估計都是被她當(dāng)做贈品給送出去了。

  只是歇業(yè)而已,明天再來不就好了。就算不斷這樣告訴自己,冉存還是被說不清的擔(dān)憂纏繞著。

  接下來干什么呢,回去吃散伙飯?這個選項(xiàng)被毫不猶豫地否決了。

  “花店老板也很特別,長得有點(diǎn)像《風(fēng)雨同路》里的周慧敏?!辈恢涝趺椿厥氯酱嫱蝗痪拖肫饋砗笞琅倪@句話。

  這部電影冉存沒看過,他看書多,但沒怎么看過電影,也不和家里人一起看電視,他喜歡看書時那種更個人、更私密的氛圍,舅舅家飯后的全家看電視這一活動,他從來不參與。

   也許是哪根筋搭錯了,冉存進(jìn)了一家網(wǎng)吧,在一個角落里默默看完了這部《風(fēng)雨同路》。

  真的有些類似啊,冉存在心里默默感嘆,只不過,眼睛非常不像,這個女演員眼又大又圓看起來更甜美。

  淳于真不是這樣的——她的眼尾偏細(xì),微微上揚(yáng),抬眼的時候總像是目光悠遠(yuǎn),哪怕什么都不說,也翻涌著一種復(fù)雜的故事感,那種意味深長的淡然,好像特別清醒,又好像可以非常瘋狂。

  為什么可以把淳于真描摹地這么細(xì)致,他明明都說不清和自己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八年的表妹長什么模樣,記憶可真是奇怪的東西!

   第二天一大早冉存出現(xiàn)在了花店門口,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門整理花草,冉存長舒一口氣,提了一夜的心才終于放下來。

  太好了,她回來了,自己昨天一直擔(dān)心她會不會不見了,看來果真是自己瞎想,現(xiàn)在,此時此刻,好想沖過去抱住她。

  深紅色的吊帶裙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軀,勾勒出她的曲線,長長的頭發(fā)被她剪回齊肩的長度,露出了光潔的背和肩頭。

  好美,冉存的內(nèi)心發(fā)出庸俗的感嘆,想把她抱在懷里的念頭當(dāng)然只敢在心里轉(zhuǎn)一轉(zhuǎn)——他怎么會有資格觸碰她,她是那么瀟灑、勇敢、讓人捉摸不透,她的世界恐怕是冉存終其一生也無法全部了解的。

  “哎?你怎么來了?”她轉(zhuǎn)過身對他的到來表示奇怪,隨即又恍然大悟,“啊,昨天是高考結(jié)束的日子,你來得好早啊。”

  其實(shí)我昨天就來了,還在門口站了好久。冉存在心里嘀咕。

  “你昨天,呃,我是說,昨天下午,我們班上在這附近吃散伙飯,順道路過這里,我看見你的店在歇業(yè)?!?p>  “嗯,最近有點(diǎn)忙,昨天歇業(yè)一天?!?p>  她看上去神色冷淡,沒有要和冉存多談的意思。原本欣喜又忐忑的冉存像是數(shù)九寒天里被潑了一桶冰水,滿肚子的話被凍住了倒不出來。

  他們上次見面是五月十二號,離現(xiàn)在過去了二十七天,他是有話要說的,要說什么來著,唉,要是現(xiàn)在可以把想說的話寫下了就好了,說不定能寫成一首詩。

  “淳于真,我昨天一直害怕,想你是不是就這么走了?”

  她瞥了他一眼,好像有幾分驚訝,然后拿起了水壺繼續(xù)慢慢地給花澆水?!笆裁唇芯瓦@么走了?”

  “就是,嗯,我也說不好,就是走了然后不回來了?!比酱嬖诖斑叺牡首忧忧拥刈聛?,他已經(jīng)有很久沒在淳于真面前這么局促了。

  “我走或者不走是什么重要的事嗎?”

  為什么她聽起來這么冷淡呢,她偏過頭去擺弄那只水壺,冉存看不見她的表情。

  “呃,.......”

  突然進(jìn)來了一個人來買花,打斷了冉存的話。淳于真立刻放下手里的澆水壺,匆匆忙忙去給那個人挑了些百合花,把它們扎成一束。

  贈書活動還在繼續(xù),這個人付了錢,離開時隨手從書架最邊上拿了一本。

  那人終于離開了,店里又靜了下來,冉存沉默了兩分鐘,深吸一口氣,“淳于真......”

  你會走嗎,你會離開嗎,你在不在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這些話在腦袋里不斷地翻涌,要不要說出來,到底要不要說出來啊。

  “咚”一聲巨響中斷了冉存的無限糾結(jié)。

  澆水壺被扔在了地上,濺出的水濕了淳于真的裙擺,她倉皇失措地在原地站了幾秒,突然直奔到書架前,也不顧自己踢翻了地上一只大花瓶,在一排書里狂翻亂找,把書抽出來抖動,抖完就直接扔在地上。

  冉存嚇了一跳,趕忙到她旁邊,他從來沒見過淳于真這樣臉色大變、情緒激動的模樣?!霸趺戳??你在找什么?你別著急。”

  “照片,一張照片,是那本書,剛才那個人拿走的那本,里面好像有一張照片,不小心夾進(jìn)去的,我......”她語無倫次,急得像一個孩子弄丟了心愛的玩具。

  她甩掉手里的書,這就要穿著濕衣服出去。

  “照片?我去追那個人!我替你去找!”

  冉存用手短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肘。推門就跑,遠(yuǎn)處那個人已經(jīng)走到了鳶尾巷的盡頭,馬上就要看不見了。

  他撒腿狂奔,奔出了巷子跑到大路上,沖著遠(yuǎn)處那個模模糊糊的身影不顧一切地跑,連路上有沒有車都顧不得看。

  有沒有車又怎么樣,她那么焦急,他怎么也要把這照片找回來。

   追上那個人的時候已經(jīng)跑出去兩條街,冉存的嗓子啞得快說不出話,把照片握在手里的一瞬才終于踏實(shí)了。

  這是一張巴掌大的照片,照片上一對男女很親密地偎在一起,就算拍攝的光線比較暗,冉存一眼就看出那穿著黑色裙子的女子是淳于真,她坐在一只小小的紅棕色沙發(fā)里。

  一個棕色頭發(fā)、高鼻深目的男人坐在右側(cè)的沙發(fā)扶手上,傾斜著身子,親密地把她的肩頭攬在自己胸前。

   回去的路上,冉存看著照片腳步不由得越來越慢。這個人是誰?是她說起過的那個阿根廷人嗎?

  淳于真為什么這么著急,這個人應(yīng)該只是她的前男友,不是嗎?或許他們還沒有完全結(jié)束,還是說她愛他?

  照片里她對著鏡頭笑得很美,那男人側(cè)對鏡頭,低頭把臉埋在她一側(cè)的烏發(fā)上,只能看見半邊臉。

  冉存忽然被刺痛了,不知道是被昨天不安的等待,還是“久別重逢”后她的疏離態(tài)度,還是手里這張照片。

  在他們認(rèn)識的全部時間中,她從來不會為冉存的出現(xiàn)而欣喜,或者為他的消失而焦急。這不見面的二十七天里,她大概沒有一時一刻想念,噢,不,可以說沒有一時一刻想到過他。

  等冉存回到花店,淳于真已經(jīng)完全平靜下來,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地上的書被她收回了書架上。

  要不是她滴著水的裙擺還有地上被掃到一邊的花瓶碎片,冉存幾乎要以為她剛才的失態(tài)是自己的幻想。

  “追上了嗎?”她輕輕地問。

  “那個人,那個人拐進(jìn)一個巷子里不見了?!比酱嫖米雍吆咭粯拥卣f,心虛地低著頭。

  “噢,沒關(guān)系,麻煩你了?!彼难凵裰徊欢嗖簧俚厥淞艘幌戮突謴?fù)了常態(tài)?!捌鋵?shí),也不是什么要緊東西?!彼幌袷钦f給冉存聽,像是說給她自己的。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