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愈再次睜開眼時,骷髏與水手正襟危坐,顯然他們已經(jīng)完成了莊周的游戲,也意識到了莊周的危險。雕像王子卻不知為何,有些擔憂的看著另一個瓶子。
蘇愈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么。
那個瓶子中裝的是一個破舊荒涼的小村莊,各式各樣的木屋顯得格外破敗,唯有一口古井在瓶中格外醒目。
“他回來了?!鼻f周依舊帶著那個抽象的面具。
只是不見瓶中發(fā)生什么變化,而黑色的墻壁卻開始蠕動起來,隨后一個猩猩的輪廓逐漸膨脹顯現(xiàn),隨后從黏糊的墻壁中被吐了出來。
“哈啊…哈啊…!”猩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那是什么!”
猩猩明顯還是驚魂未定,他半跪在地上,抬起頭有些失控的對著莊周吼道,“那個怪物!它是災眷對不對!為什么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那種級別的災眷!它是不是一只神孽?忒娘的,快告訴我!”
莊周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放輕松,猩猩先生,你活著通過了本次游戲中最困難的副本,可惜你并沒有完成自己的任務,不過我仍會給予你應有的獎勵?!?p> 莊周輕輕的坐在神像之下,蠕動的面具也開始扭曲起來,像一個漩渦一般。
“諸位,你們成功通過了本次游戲,你們將得到自己努力的回報,也就是你們所期待的…力量。”
他輕輕的揮了揮手,四個瓶子便憑空升起,飄在神像的面前。
“天災,顧名思義,就是人力所不能抵抗的災厄。
沒有人知道它們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也沒有人知道它們從何而來,它們的種類繁多,擁有著種種特征,有的是生物,有的是植物,甚至有的看起來連生命都沒有……”
“但其實,它們是宇宙中古老而強大的存在,是超越人類想象范疇之外,凌駕于宇宙法則之上的偉大之物。
普通的人類只是看到它們就會因為目睹宇宙真理的一角而陷入瘋狂;但仍有一些種族、古代文明或瘋狂的神秘宗教崇拜它們,希望能得到它們的知識或力量。
隨著舊日紀元的結束,它們大多消失了,于是人們開始淡忘了那些偉大存在,但它們的存在早已超越了時間,甚至超越了生命,因此它們不會死亡,只是沉睡著,強大著,等待著以更偉大的姿態(tài)降臨在世界上?!?p> 莊周平淡的話如重鼔一般敲在了眾人心中,這段信息過于震驚,以至于他們一時都失去了表情管理,一片呆滯。
“諸位都曾接觸過來自天災的影響,也就是災眷,雖然都只是些連靈智都沒有的低等種族,不過想來也感受到了人類與其的巨大差距?!?p> 莊周慢里斯條的說道,“而我將給予諸位的…也是來自天災的力量?!?p> 他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雖然我會將其進行處理,但那畢竟是來自天災的力量…諸位要使用它們,想必還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所以我勸諸位,量力而行…”
他這么說著,瓶塞突然打開,幾個瓶中分別浮出了幾件事物。
一縷毛發(fā),一小團渾濁的井水,一截還在不時抽搐的觸手,和一副赤紅色的面具。
蘇愈猜測這可能就是他們在各自副本中接觸過的詭異所留下的。
莊周也開口道,“這些是天災們在歷史中行走所留下的痕跡,也是來自舊日的留影。而現(xiàn)在,它們將成為你們新的力量之源!”
他狂笑著,呼喊著,口中不停的念叨著什么,而蘇愈他們驚恐的發(fā)現(xiàn),整座道觀都沸騰了!
道觀不停的震動著,就好像在狂熱的吶喊,在咆哮著附和著莊周的呼喊,這座道觀似乎…是活的!
四個人再也無法安穩(wěn)的坐在蒲團上,他們蜷縮著,祈禱著,所有人都隱隱感到在此刻,某個偉大的存在降臨了。
窗外,巨大的鯤鵬此刻又從深不見底的黑色海淵中一躍而起,不知何時又化作大魚形態(tài)的它渾身布滿眼球,此刻其中一顆眼睛正堵在窗外,窺視著屋內的神秘。
而在此之前,他們從不知道會有怎樣一些無定形的漆黑之物在這片黑色之海中潛伏、雀躍與掙扎;
黑色墻壁開始不斷探出觸手,它們蠕動,它們扭曲,它們興奮的交纏在一起。
這些東西待在這片可怕的空間里不懷好意地睨視著這幾個可憐蟲,對著他們咧嘴嬉笑,有時甚至會用它們滿是粘液的爪子觸碰感受那些激起它們好奇心的移動物件。這些東西是天災們那無可名狀的幼體,它們與天災一樣盲目癡愚,同時還擁有著不同尋常的饑餓與渴望。
隨著那幾件從副本中帶出的詭異物件慢慢被黑色觸手纏繞、腐蝕、拖入墻壁,道觀的震動和那些無休止的囈語、狂熱的祈禱、吶喊也逐漸平息了。
在這一過程中,所有人都沒有功夫關注蘇愈,而他只是呆呆的看著莊周。
在他的視角中道觀依舊是那個樸素、破舊的道觀,哪有什么黑色墻壁,哪有什么蠕動的黑色觸手?
不過是一些破舊殘敗但仍充滿古色古香的青磚瓦石罷了,只是有些綠色的苔蘚附著在上面,選修過生物的蘇愈當然知道這種道觀有些蘚類植物生長再正常不過。
只是將幾件小物件放在道龕中,不至于這樣吧?
蘇愈奇怪的看著面前幾個奇怪的人的奇怪的舉動,莊周不就是拜一下道祖神像嗎?你們至于跟羊癲瘋犯了一樣嘛…
他搖了搖頭,“可能來這里參加游戲的人,腦子都有點問題吧…”他這樣想著,看著這幾位哥哥姐姐的眼神中不禁沾染了幾分憐憫…
……………
不知何時,莊周停止了吶喊,這座充滿詭異的道觀也恢復如初,仿佛剛才的狂熱神秘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可四人卻絕不敢這樣想,此刻他們看著莊周的眼神中不禁又帶上了畏懼…
“他絕對不是人類?!彼娜诵闹型瑫r閃過一個念頭。
“好了,先不管我是不是人類?!鼻f周慢里斯條的拍了拍手,“你們的獎勵已經(jīng)準備好了?!?p> 他捋了捋道袍的長袖,直接插進黑色墻壁中開始摸索。
然后…一無所獲。
黑色的墻壁不停的蠕動著,好像對他的入侵十分不滿,不時的探出兩條小觸手上下?lián)]舞著,像是在嘲笑著莊周就是找不到。
莊周有些尷尬的回頭看看蘇愈,蘇愈聳聳肩,“請開始你的表演?!?p> 莊周有些惱羞成怒,他的臉色猛然陰沉下來,面具驟然變的青黑干枯,仿若惡鬼。
黑色墻壁瞬間慫了,只見那團黑色粘稠液體慢慢的蠕動著,緩緩吐出了幾件小物件。
一把珊瑚造的匕首和一個小木盒,一件血紅色的嫁衣,一個黑紅的惡鬼面具,還有一口棺材,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莊周輕輕一揮手,這幾件東西就飄落到眾人面前。
“它們每一件都是來自一位強大的天災,可以讓你們獲得超越所有異人的超凡力量。具體怎么使用,使用后有什么效果,要不要用,就看各位了…”
隨后,莊周隨手拋出幾張殘頁,“你們可以通過這玩意參加游戲,當然,我建議你們最好不要告訴別人?!?p> 幾人莊重的點點頭,一陣詭異的風吹過,幾個奇特的形象在火光的映照下逐漸變得扁平,又一次被映在了墻上,而后逐漸消失。
莊周這時才回頭看著蘇愈,“當然,還有你,我親愛的朋友,請不要驚訝我沒有給予你什么,因為你已足夠強大,你要做的,只是學會掌握自己的力量?!?p> 蘇愈有些疑惑,“我的力量?我有什么力量?拘靈遣將?”
莊周笑著搖了搖頭,他摘下面具,不得不說,他有一副以人類的審美觀來說非常英俊的面容…如果忽略他沒有眼睛,原本該是眼眶的地方空空如也,這讓他的英俊面容顯得格外不協(xié)調以及…恐怖。
“你是與眾不同的,我的朋友,你是與眾不同的。”他喃喃低語道。
蘇愈被他念叨的有些不自在。
蘇愈還想接著問些什么,莊周卻笑著制止了他。
“我的朋友,你現(xiàn)在還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放輕松,一切都會自然而然的發(fā)生…”
莊周又在說著蘇愈聽不懂的話。
“所以你要給我什么?”
莊周從袖中拿出一團黑糊糊的鼻涕一樣的黑色物質。
“吃了它?!?p> “我不!”蘇愈義正言辭的拒絕然后被莊周強行塞進了嘴里。
“咳咳咳…”蘇愈大口大口的干嘔著,“你給我吃的什么?”
“總之不會害你的?!鼻f周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你也走吧,去龍虎山,找那個老頭去?!?p> “什么?”蘇愈話都沒說完,整個世界就一陣扭曲,再次睜開眼,他居然站在一個破廟里。
“所以你突然逃跑,就是為了來這破廟里傻笑的?”
蘇愈回頭,陸筱雨正坐在他身后的輪椅上面色不善的看著他。
在她身后,一名家丁服飾的紙人正漂浮著握住輪椅的后延。
蘇愈沉默了,“我剛才…額…中邪了,你信嗎?”
陸筱雨盯著蘇愈的臉,突然低聲問道,“你…是不是見過莊周?”
蘇愈一愣,下意識地就問道,“你找他有事?”
陸筱雨有些支支吾吾,“我想…拿回我的心?!?p> 她的聲音很小,語氣卻很堅定。
蘇愈看著她,撓了撓頭,“雖然我感覺他應該對我沒什么惡意,但他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做出去的買賣怎么會反悔呢?”
陸筱雨眼光有些暗淡下來。
這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從他們身后傳來,“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把她的心換回去?!?p> 蘇愈一驚,陸筱雨卻好像什么都沒看見一樣。
莊周戲謔的看著蘇愈,“蘇小友,我記得上次告訴過你,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到我吧?”
蘇愈耷拉下臉,有氣無力的說道,“對…你確實說過,是我疏忽了。”
莊周有些無奈地敷了敷額,“算了,要是其他人,現(xiàn)在貧道已經(jīng)揚了他了??烧l叫我們是朋友呢~”
他環(huán)抱著雙臂,“所以你希望將她的心臟還回去?”
蘇愈有些尷尬,“其實這事跟我關系不大…你自便?”
莊周輕輕咳嗦兩聲,走到了陸筱雨面前,這次他并沒有戴那副抽象的面具,“陸姑娘,我可以把你的心換回去。”
陸筱雨這時才吃驚的望著莊周,“是…是你!居然是你!你是…”她的眼神中充滿著驚恐和不可思議,對莊周的神出鬼沒異常震驚。
“對,是我。不許在外面提我的名字,我想我應該告訴過你,不過這次有個朋友幫你求情,這樣吧,”
莊周笑瞇瞇的回頭一指蘇愈,“你陪他走到龍虎山山腳,我就把你的心還給你,如何?”
陸筱雨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激動,還有一絲絲遲疑,“你說話算數(shù)…”
莊周笑了笑,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又一次突兀的消失了。
陸筱雨一個人在原地坐著,面色陰晴不定。
蘇愈這時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去,燦燦的笑了一下,“陸姑娘,其實我們不熟的…”
陸筱雨打斷了他,“不用說了,我答應你?!彼幊林?。
“你最好信守承諾!”
“當然~明智的選擇?!碧K愈隱隱約約聽到身后傳來了莊周的笑聲。
蘇愈還在盯著陸筱雨發(fā)呆,畢竟黑長直加蒼白卻又精致的臉蛋,又坐在輪椅上,這個女孩充滿著病弱的美感。
不過陸筱雨也不是那種任人搓揉的溫柔女孩,她發(fā)現(xiàn)蘇愈眼神不正經(jīng),立馬唬著臉,豎起小拳頭警告道:“再亂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她露出了一個自認為邪惡的笑容,又威脅的看著蘇愈。
殊不知,在蘇愈的視角里,“奶兇奶兇的啊!”蘇愈心里情不自禁的點了個贊。
陸筱雨笑起來的時候,臉頰兩側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在加上兩抹飛霞,白皙的臉上寫滿著,“我很兇噠!”
蘇愈輕咳兩聲,驅散了心中不正經(jīng)的想法。
拱手行了一禮,“那就麻煩陸姑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