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成功舉行后,皇上和皇后都非常高興。正好我父親的五十壽辰也到了,太子就趁機(jī)向他母后提出,想去我家給我父親賀壽。他心里實際上打的什么算盤,那是明眼人都知道的,無非就是想出去玩嘛。
因為理由很充分,皇后又感念我替太子爭了氣,很爽快地就答應(yīng)了,還賞賜了一大堆東西讓我們做壽禮。
得到皇后的首肯后,我立刻就派人去通知了我父親?,F(xiàn)在這種事已經(jīng)不用出動小翠了,自有總管太監(jiān)張公公的人會代勞。張公公還經(jīng)常自己親自去,趁便去看看他們張家的獨(dú)苗——他的侄子張華。
這次,又是張公公親自跑腿,回來就說:“太尉說了,那天齊王殿下和很多朝臣也會去,所以,太尉又安排了一場蹴鞠比賽?!?p> 晚上睡覺前,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太子,他聽了自然是非常高興,但又問我:“那幾個蛐蛐師傅請了沒有。”
我坦白告訴他:“沒有?!?p> 他又哼哼唧唧地纏著我扭了起來,我只得好言好語地勸他:“上次你父皇為這個事大發(fā)雷霆,甚至因此差點(diǎn)動搖你的太子之位。同樣的錯誤,我們不能再犯了。”
他又哼唧了半晌,見我實在沒有松口的可能了,居然又想到了一個更離譜的主意:“要我不玩蛐蛐也行,那你就得帶我上街去玩。”
???帶他上街?那誰敢啊。我故意裝糊涂:“我們回家不就是要從街上走過的嗎?”
“我說的是微服出巡!是穿上平民的衣服,不帶隨從,就我們倆上街去玩。去看看街景,看看雜耍,吃點(diǎn)小吃,順便,也看看人家斗蛐蛐?!?p> 搞了半天,還是忘不了蛐蛐。
可是,這要是萬一出點(diǎn)什么岔子,我固然是活不成了,難道讓我家里人也跟著陪葬?而且,我爹娘是絕對、肯定不會允許的!開玩笑,會掉腦袋的事情,誰會同意啊。
可是這位硬是跟我賴上了,纏了我一整個晚上。把我搖得都快散架了,一面搖還一面可憐兮兮地說:“人家從出生到現(xiàn)在,還從來沒有上街玩過,天下再沒有比我更可憐的人了,嗚……”
“那是因為你是太子啊?!?p> “誰喜歡當(dāng)這個太子誰就來當(dāng),我讓他?!?p> 我忙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沉著臉對他說:“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現(xiàn)在幸虧是房里沒人,要不然,這話給誰聽去了,我只好殺了那個人滅口。”
太子倔強(qiáng)地把臉轉(zhuǎn)到一邊去,不踩我。
“你……殿下我求求你,以后這句話你千萬千萬不能再說了,這不是小事,事關(guān)你的太子寶座!你知道嗎?”
“我說了,這個太子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我又不希罕?!?p> 一把把他推進(jìn)被子里,蒙頭蓋臉地捂上后再恨恨地問他:“你到底要怎樣?”
“你答應(yīng)帶我上街玩,我就不說了。不然,我就天天說,還在院子里大喊,讓所有的人都聽見。”
“好好好,祖宗,我答應(yīng)你。”我把銀牙都快咬碎了。
“真的!”餓虎撲食一樣猛地把我壓倒,“南風(fēng)你真好,我們今天一定要來降龍十八式?!?p> “等等,我們必須先約法三章?!?p> “沒問題,約法三百章都行?!?p> “第一,這件事你知我知,你不準(zhǔn)跟任何人說。到時候看情況,可能會帶上兩個隨從,但現(xiàn)在你不許嚷出去;第二,那天上午的比賽你還是要參加,等吃過中飯,你再假裝很累,要回房休息,那時候我們再偷偷地從后門溜出去。第三,出去之后,你必須什么都聽我的,不許擅自作主、擅自行動。我說什么時候回家就什么時候回家,你不許在街上賴著不走?!?p> “行行行,只要你肯帶我出去玩,我什么都聽你的?!?p> 幾天后,我們回了太尉府。
這天的蹴鞠比賽由于有太子和齊王兩大皇子的參賽,看的人徹底爆棚,我家簡直可以靠這個賣門票發(fā)財了。別說家里的奴仆沒心思做事,整個洛陽的人都沒心思做事了。恨不得全都涌進(jìn)我家看太子和齊王蹴鞠。
太尉府當(dāng)然不是菜園門,能進(jìn)來的畢竟是少數(shù),而且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那些進(jìn)不了門的就在我家前門后巷到處圍著堵著,人山人海,大家一面興奮地議論一面等著聽里面?zhèn)鞒龅南?。小商小販們立即跟進(jìn),叫賣聲不絕于耳,據(jù)說有的小販就在那天發(fā)了一筆小財。
當(dāng)時我一到比賽現(xiàn)場就懵了,我的天,“是不是全洛陽的仕女都來了呀,這根本就是美女集中營嘛??墒?,太子和齊王都是有主的人了,這些人還蜂擁而至,意欲何為?”
“被太子和齊王看中了,好混個側(cè)妃當(dāng)當(dāng)唄?!毙〈湓谝贿叢焕洳粺岬卣f。
小翠的話讓我突然動了一個念頭:這丫頭比我還大一歲,今年快十七了,她是不是也想過弄個側(cè)妃什么的當(dāng)當(dāng)?就算她沒有,她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jì)了,我也不能為了想把她留在身邊就耽誤她做老姑娘吧。
這時,一個面容清朗的年輕人過來朝我行禮道:“太子妃殿下,這是太尉讓小的送來給殿下過目的禮單。
我打開一看,上面開列的是今天要賞給陪我們回家省親的東宮隨從人員的禮單。是用很端正的小楷寫的,筆跡卻并非我父親的筆跡。于是我問他:“這禮單是你寫的嗎?”
“回殿下的話,是太尉口述,小的記錄的?!?p> “你的字寫得很好,很端正,又遒勁有力。”對于全晉國瘋狂癡迷的狂草,我真是看厭了。走到哪里都是狂草,好像除了狂草其他的書法都不配稱為書法了。其實狂草只能作為賞玩的字體,真寫起文書案牘來,誰看得懂啊。
“多謝太子妃殿下夸獎。”
這時我突然意識到他是誰了。會在父親口述的時候在一旁做筆錄的人,當(dāng)然就是父親的司空掾了,“你就是張總管的侄兒張華?”
“回太子妃,是的,小的就是張華?!?p> 張華再次行過禮后走了,我回頭正準(zhǔn)備看場子里的比賽是不是就要開始了,突然,一個比比賽更吸引我的奇景進(jìn)入了我的視線:我的野蠻丫頭小翠,平日土匪一樣的家伙,這會兒竟像個小花癡一樣,臉兒紅紅地追隨著某個清朗男人的背影看呆了。
哈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下總算被我逮到了吧。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好笑地說:“小翠,你在癡癡呆呆地在看什么呢?不會是看剛剛那個送禮單來的男人吧。還有,把你的口水擦一下啦,以后出去千萬別告訴人家你是我的丫頭?!?p> 小翠居然又回過頭來呆呆地看著我,好像根本沒聽懂我說的話。唉,春心動了,女大不中留啊。
好在比賽開始了,暫時把這家伙從尷尬中解救了出來。
比賽的場面非常熱烈。父親這次還請了一個講解員和一個點(diǎn)評專家。他們兩個人拿著大喇叭,一個賣力地講解,嘴快得像爆蠶豆;一個則慢條斯理,語言卻生動風(fēng)趣。觀眾們這回可樂透了,同時享受了一場眼睛和耳朵的盛宴。
為了不累著寶貝女婿,父親還特意把原來一個時辰的比賽分為上下兩個半場。打完了一個半場,也就是半個時辰之后,就讓選手們坐下來休息一會,擦擦汗,喝點(diǎn)水,聽聽才子們朗誦即席寫就的詩賦。
這場比賽,由于太子和齊王各屬一隊,所以最后只能是打成了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