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山巔,跌落谷底
日游神勸說:“看你實力不錯,若能投降,我自會為你求情,到時候可是風(fēng)光無限?!?p> 阿肆沉默不語,渾身冒起粗汗,臉頰過于紅潤,搖搖晃晃倒地不起。
阿肆母親對剛出生的阿肆說道:“你是第四個,就叫你江肆吧?!?p> 畫面一轉(zhuǎn),阿肆被全鎮(zhèn)人辱罵,綁在架子上,而他的母親卻開始破口大罵:“你個殺人犯!不得好死,見你都晦氣起來?!?p> 再一轉(zhuǎn),十年后的阿肆跪下在一個身材粗壯的男子面前,男子起身開口道:“從今以后消命幫就是你的家,而你的名字不再是江肆,而是叫作阿肆,你的任務(wù)是只要有人交錢便可消去交錢者的一切阻礙。”
阿肆一戰(zhàn)封神后,酒館以及小攤上皆是稱贊聲:“‘阿肆’可是整片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后的阿肆開始整日酗酒,驕傲自滿。
“據(jù)說阿肆在與大劍豪決斗途中死了,天下第一的阿肆也不過如此?!?p> 阿肆觀看著一幕幕往日情景重現(xiàn),自己想動身,卻動彈不得,最后在阿肆死亡時的那一場決斗,阿肆終于可以動了,可一切都來不及了,阿肆跪在地上,嘴里念叨“怎么一切都來不及……”
眼前的一切伴隨阿肆的一聲啼哭而完全變成混沌一片,一把木劍浮現(xiàn),阿肆抬起頭來,驚呼道:“木斬劍!”
木斬劍一劍插入阿肆體內(nèi),帶他回到阿肆剛出生之時的嬰兒體內(nèi)。阿肆不知道為何自己啼哭,阿肆母親將他抱起,阿肆輕撫母親的臉,心中有個念頭:“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p> 沒等阿肆反應(yīng),母親扔下阿肆,阿肆害怕得緊閉眼睛,再一睜眼,發(fā)現(xiàn)竟是自己被綁在架子,貢全鎮(zhèn)辱罵,連母親也不例外。罵的不夠爽,便拾起石子擲向阿肆,而母親走向前,阿肆以為這是為了保護(hù)他,沒想到迎來的是一個一個巴掌。
阿肆眼里沒了光,臉上被石子磨出一道血痕,一只眼睛也被搞瞎了,成了一個瞎子。
木斬劍從遠(yuǎn)處的高山而來,一劍解開捆綁阿肆的麻繩,回到阿肆的手上,阿肆握起這把劍,看了幾眼劍,又看向圍觀群眾丑惡的嘴臉:他們在譏笑,在扔石子,交頭接耳共同討論江家的第四個兒子,或者說是一場審判。
木斬劍好像在告訴他:“殺了他們。”
阿肆露出詭秘的一笑,大開殺戒,將全鎮(zhèn)人全部殺了片甲不留,僅剩自己的母親,往后撒,臉上帶有驚恐的神情,嘴里說道:“不要過來!”一直拿石子扔向阿肆。
木斬劍教唆道:“殺了你的母親!”
“殺了她能干嘛?”阿肆內(nèi)心開始動搖,快步走到母親身前,蹲下來質(zhì)問:“認(rèn)得我嗎?我是江肆?!?p> “江肆,我不認(rèn)得,只知道自己生了一個瘋子?!?p> 阿肆帶有哭腔,怒嚎控訴:“可我根本沒殺人,你們怎么一個個都不相信我!”
“可全鎮(zhèn)人都說,你是,還有什么可狡辯。”
阿肆快速接上母親的話:“媽,那你親眼所見我殺了人?”
母親一時語塞,阿肆將木斬劍交還母親,母親不敢接,而阿肆臉抽了幾下說:“木斬劍本是你做給我的,也算是物歸原主?!?p> 阿肆緩緩走向夕陽墜落的方向,母親遲疑一會兒,顫抖地拿起木斬劍,向阿肆刺去,阿肆沒有避開,口吐鮮血,向后一瞥,再看自己的胸部,被木斬劍貫穿。
阿肆臨終留下一個遺言:“就當(dāng)是沒有阿肆這一個人吧。”轉(zhuǎn)身撫摸母親的頭,然后轟然向后倒去,剛好黃昏己盡,長夜當(dāng)留。
“起來,我認(rèn)可你?!?p> 聽到這么一聲,阿肆起身而望,眼前仍是一片混沌以及近在咫尺的木斬劍。這是木斬劍發(fā)出了的聲響,劍回到阿肆手里的瞬間,混沌開始有變化,有畫面,那是阿肆拜消命幫,那時的客棧。
阿肆眉毛一蹙,心想:“怎么會是這里?”眼前是一個魁梧的男子,自己卻跪在這個人的面前,背著木斬劍。
那個男子從身后掏了一把劍,名為銅陵劍。阿肆捧起這把劍,回憶起8年后,自己聽說幫派遭遇偷襲,急急忙忙趕回去,違反幫派規(guī)矩——沒有替消錢者省去麻煩。
回到幫派的寨子,沒有一個兄弟,再回頭,已經(jīng)晚了,身邊的兄弟全然卻站在門口,領(lǐng)頭的便是給予這把劍的男子惋惜道:“對不起,阿肆,他們給的錢實在太多了。”
便開始動起手來,結(jié)果是阿肆負(fù)傷28次,連剛剛還可以隱約看到事物的瞎眼,看似與正常的眼睛無異,實則徹底失了明。幫派一百多號人全數(shù)殲滅,一把火燒了這個寨子,也是燒了他的前段人生,燃燒殆盡之后,縷縷薄煙何嘗不是他最后的一次機(jī)會。
回到現(xiàn)在,阿肆可以現(xiàn)在動手,斬下這里的僅僅的30多號人,自己的那只眼也不必失明。
“有意思……”
“阿肆你說什么?”
“我說我要殺了你們。”
正當(dāng)這個男子勃然大怒,阿肆已經(jīng)刺進(jìn)他的胸膛,這一次比較精準(zhǔn),估計是刺到了心臟,不足5秒便沒有氣息。阿肆把他睜開的眼睛閉上,這算是他對他們的最后的憐憫。
該發(fā)生的還是發(fā)生了,阿肆手起刀落,這間小客棧,30多條人命喪于此,此后被稱為兇棧,成名來得比較早,不過這次是“惡名”也罷。
阿肆在斬下客棧里所有消命幫的手下之后,意識如同煙霧一樣脫離身體,一同帶走的不僅僅是木斬劍,更有銅陵劍。
“快看他是阿肆!”
“他可是殺人魔,快逃!”
現(xiàn)在的阿肆,牛見了都要逃,更何況還是人呢,泯然一笑,叫道:“小二,來上菜?!?p> 阿肆在一聲聲“殺人魔”并沒有像之前那樣紙醉金迷,隱居于山中,認(rèn)真練劍,倒是也自稱“天下第一”
擊退全部來決斗的俠客,“天下第一”名號是所有天下人默認(rèn)的,故此那個“天下第二”的大劍豪寄一封書信,與大劍豪約定在洛陽郡城的劍道場發(fā)起決斗。
待阿肆步行30里到達(dá)洛陽郡城大門口,到處宣傳“天下第一”與“天下第二”要一決雌雄。來到劍道場,沒有一個觀眾,觀眾都被大劍豪請了出去。
飄在空中的阿肆,遠(yuǎn)遠(yuǎn)眺望他們的決斗,忽然一陣狂風(fēng)襲來,阿肆眨了一下眼,竟然附身在劍道場的大劍豪身上。
“自己打自己?”附身在大劍豪阿肆喃喃自語。
暫且稱附身在大劍豪阿肆為大劍豪,不例外,阿肆果然精神失常,揮劍打到的都是幻影,攙扶著頭,露出兇神惡煞的表情,仿佛要咬斷大劍豪。
阿肆惡狠狠的怒斥道:“卑鄙無恥小人,勝之不武?!?p> 大劍豪提起名刀白纓劍,不知該如何抉擇,究竟需要斬下阿肆,讓一切重回原點?還是自殺,讓阿肆保持“天下第一”的名號,只是為了那句“勝之不武”?
若這是一道選擇題只有甲或乙中必有一個正確答案,只能賭。而這是一場斗爭,選擇不只有兩個,而大劍豪選擇另一條路,不同于這兩條的路——斬下自己的一條胳膊。
阿肆聞聲詫異,而大劍豪只是緩緩開口:“你不是要公平嗎?”
阿肆心滿意足,滿臉釋然,也開口道:“無論這場決斗如何,無論你贏還是我贏,我將會永遠(yuǎn)記住你,記住這一場酣暢淋漓的決斗!”
阿肆和大劍豪像是心有靈犀,同時快步向?qū)Ψ蕉?,都使用那一招“弒神”,兩把劍,一把是銅陵劍,一把是白纓劍,互相插入對方的胸膛,隨后兩人都倒下,互相依偎,互相稱贊道:“真是一個可敬的對手?!?p> 阿肆脫離大劍豪的身體,重回一片混沌里,等待他的是銅陵劍與白纓劍,回到阿肆手里,隨后一片光芒萬丈,眼前似乎一道大門打開,阿肆最后一次遙望,此后頭也不回沖進(jìn)大門,與光明相擁。
阿肆蘇醒了,輕輕睜開雙眼,向四周打轉(zhuǎn),發(fā)現(xiàn)仍在雪山地獄,而日游神沒有攻擊,兩指使用一個屏障罩把阿肆牢牢關(guān)起,繼續(xù)挖開大雪,試圖救助鬼兵。
阿肆低聲道:“怎么那么暖?”
“因為你在這個屏障里面啊,隔絕外面的風(fēng)雪”這是日游神的屏障罩,里面發(fā)出的無論多微弱,都能在日游神耳中放大至正常大小的聲音。
“快說吧,到底來不來?”
“不來?!卑⑺翛]有任何惋拒,直接拒絕。日游神停下挖雪的動作,徑直朝阿肆走來,一只手抓住罩子,輕輕一手捏破。
而阿肆利用這一空隙,向后倒撒,日游神輕聲:“你可是沒刀劍了,憑你區(qū)區(qū)一個凡人之軀?”
日游神不想勝之不武,將一把刀扔向了阿肆,說道:“就給你這把刀吧,以免說我勝之不武?!?p> 阿肆接過這把利刃,鞠躬行禮,以致尊敬。
阿肆提起刀,從側(cè)面進(jìn)攻日游神,日游神只是輕輕一瞥,用手指間的空隙捏住阿肆的刀直至破碎,沒有正眼看他,只是一味的搖搖頭。
“日游神,你失算了?!卑⑺廖⑽⒁恍Γ绕洳?。一聲“鬼神可斬之!”一把木斬劍從刀身迸射,日游神來不及設(shè)防,在臉上留下一條血痕。
日游神沒有一開始那么愜意,再也笑不出來,一臉嚴(yán)肅,轉(zhuǎn)頭冷冷看著阿肆,一拳將其打飛數(shù)百米遠(yuǎn),阿肆用木斬劍插向雪地,奈何雪太松軟,劃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阿肆在空中揮下幾劍,好像斬破空氣,形成一股劍氣,是肉眼難以捕抓的速度。
日游神趕忙用手阻擋,那劍氣穿過日游神的身體,正當(dāng)日游神遲疑之時,向后微微一瞥,那劍氣成了兩個阿肆的模樣,手拿兩劍向下劈,又留下沉重的印記。
阿肆又揮下幾十刀,幾乎每一秒都在揮,日游神雖說及時躲避,也留下幾道淡淡的印記。
日游神又用手指指向阿肆,阿肆腳下的一團(tuán)白雪坍塌,越陷越深,直至被大雪淹沒,日游神才長舒一口氣。
沒等日游神舒完一口氣,身體卻發(fā)生了異常,捂住心臟,日游神自言自語:“可惡,距離變換夜游神還有一個時辰,若是那個家伙,眼下這小子必定能逃出這座地獄,除非他敢使出那一招,開什么玩笑,若是那招,我也得失去一半魂魄。”
“不過,那小子也應(yīng)該……”沒等他說完,他腳底下的白雪發(fā)生抖動,日游神高高跳起的一剎那,阿肆破雪而出,一只手頂住劍柄,一只手握劍柄,一放手,向日游神投擲而去。
日游神使用一招名為“日冕”,心中默念一些聽不懂的鬼話,可以使周圍半徑10米,將其灼燒,直至融化。
日游神暗自竊喜,不曾想這把劍,沒有這么容易融化,劃過日游神一整個大腿,隨后降落,回到阿肆手中。日游神在墜落之時,制造罩子關(guān)住阿肆,前身朝下,試圖等待降落之時捏爆罩子,給予阿肆一個重重的震擊。
那個罩子破碎的一剎那,日游神與阿肆四目相對,各自在眼神中表露心情,日游神的得意,阿肆看似冷眼實則暗念殺機(jī),他可次不再是微微一笑,而是向上揚(yáng)起。阿肆一劍,貫穿日游神的胸膛,硬生生接住日游神的這一拳,滾燙無比,手掌都開始燒灼。
阿肆見勢再補(bǔ)一劍,日游神趔趄倒地。阿肆拔起白纓劍,蹲下來湊近日游神,緩緩開口道:“區(qū)區(qū)凡人之軀?”拍了拍日游神幾個耳光,日游神沒有站起來,眼神里充滿了空洞。
阿肆一直蹲在那里,沒有起身,撕下衣袖,擦擦這三把劍,擦完之后,又吐了口氣,再擦擦,嘖嘖稱奇,長舒一口氣,滄桑撲面而來,像是釋然,更愿意稱為哀悼。
日游神眼看時辰不多,僅有寥寥數(shù)十分鐘,心臟愈加跳動,身體卻變得寒冷,他知道,此時必須戰(zhàn)矣,潦草起了個身。阿肆如臨大敵,一手握銅陵劍,一手握白纓劍,嘴里咬著木斬劍,這是使用三刀流,也是對最后敵人的一個尊敬。
他們發(fā)起最后的戰(zhàn)斗,日游神一拳比一拳重,臉色也愈加是猙獰;阿肆此刻真成羅剎,聞風(fēng)喪膽,露出癲狂的笑聲,此時不知道,到底日游神是鬼神,還是阿肆是真正的鬼神。
兩鬼皆已氣若游絲,日游神率先停下拳打,倒在阿肆懷里,又再次傾倒在潔白的雪;阿肆已經(jīng)開始抽搐,用手里的兩把劍苦苦支撐,遲遲不愿蹲下。
阿肆此時的癲笑被苦笑代替,想吼一嗓子,咳咳幾聲,卻發(fā)出不了一絲聲響,只好作罷。孤傲的雪山,高尚圣潔,阿肆一介劍癡,留下一抹污穢,看那血雪,剛?cè)岵?jì),相得益彰。又落下幾滴,譬如一株梅花,鮮艷艷,沒有那么高潔,反而仿佛就在眼前。
“我……我明白了!”阿肆恍然頓悟,“原來師父所說我真正的使命,是我的名字——江肆,將肆,將死?!?p> 阿肆釋然一笑,“我還是沒有完全明白,我永遠(yuǎn)不會完全明白?!?p> 日游神發(fā)出一陣暗光,夜游神再次登場。廢話不說,大喝一聲:“善惡審判!”
阿肆周邊出現(xiàn)一個法陣,自己的魂魄被抽離出來,分成兩份,分別寫著善與惡。那16個小孩,僅留下一人,吐了一大血,眼里也噴涌出血來,接住那兩個善惡的魂魄,一同捏毀。
夜游神心滿意足,不曾想白纓劍暗含劇毒,最終毒發(fā)身亡。這場鬼神與凡人之爭,無人身還,只有兩敗俱傷。
桀驁的雄鷹,踏足過山巔,跌落過谷底,歸于雪山之中,雙翅受凍,再也飛不起來,最終的歸宿僅有蹉跎歲月,無非是凍死嘗命。
阿肆死后,大劍豪在談?wù)摰桨⑺猎u論只有一句:“泣鬼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