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因緣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jīng)開始暗了下來,眾人也前前后后的從入定中醒了過來。第一天下來,只有少數(shù)人通過神識課的初步入門。不過,這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錯了,畢竟這對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是需要窮極一生的事兒。
“好了,咱們今天的課程就到此為止。截止目前,咱們一百個人之中,已經(jīng)有十六個人初步的掌握了神識的運(yùn)用。當(dāng)然,還有更多的人,雖然暫時還沒有成功的運(yùn)用上神識??墒撬麄円不蚨嗷蛏俚耐ㄟ^神識探索到了一些什么。這足以說明他們也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神識的運(yùn)用訣竅?!鄙倌暌蝗缂韧臏芈暭?xì)語。
“現(xiàn)在由于天色已晚,而且還有貴客在家里等著我們,所以咱們必須得先回去了。回去之后該吃飯的吃飯,該休息的休息。完了如果還有精力,想要繼續(xù)修行的同學(xué),就留在自己的房間里面修煉。過程中無論遇到什么疑問或者難題,可以直接向我咨詢。我會隨時為大家答疑?!鄙倌暝捯魟偮?,人群中還是難免一陣騷動。
有的是為自己的成績而驕傲;有的是在替別人而高興。當(dāng)然或多或少,也可能有一些艷羨的因素在里面。
“天地?zé)o極,陰陽九轉(zhuǎn)?!痹捯粑绰?,一道清晰的白虹瞬間而逝,拖著長長的尾巴。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再定睛看時,已然是身處黃金臺上了。
“馨兒妹妹,有勞你照顧一下離落,我現(xiàn)在有一點事兒要去辦。辦完了我就回來找你們。”少年正要轉(zhuǎn)身,忽然想起來什么,再次補(bǔ)充道:“離落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事兒了,只是暫時性的驚嚇過度而導(dǎo)致了昏迷。你就只要負(fù)責(zé)看著她。如果她中途醒來,有什么需要的時候,你就幫幫她就行了?!?p> 少年囑托完之后,一個轉(zhuǎn)身的時間就憑空的不見了。
待到少年走了之后,拓跋馨兒獨自坐在床邊。心里面不知為何,竟是百感交集。
她一邊照看著南枯離落,一邊靜靜地回想著今天所發(fā)生的一切。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這一天竟然會過得如此的神奇。這是十八年以來,截至今天之前,在萬劍城皇宮之中,從來不曾經(jīng)歷過的?;蛘呱踔量梢哉f,連想都沒有想到過。
但是,正當(dāng)她一面在高興的同時,另一面也莫名的感覺到很低落。因為,僅僅相處了兩天,她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晉元哥哥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僅僅是她如此覺得,因為分明在那些龍象軍團(tuán)的嬌子眼中,甚至是心中,他——已然就是神明。
拓拔馨兒已然分不清楚,現(xiàn)在的這個晉元哥哥和原來那個晉元哥哥,還是不是同一個人。
房間里面很寬敞,四處都是安置了夜明珠的。所以即使是在偌大的一個房間中,依然還是亮如白晝。
拓跋馨兒獨自坐在床邊,看著床上昏迷未醒的南枯離落。見她面容姣好,而且她的面容和眼睛中,仿佛總是凝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凄傷。看著想著,想著看著……不知為何,她的心里面忽然就滋生出了一陣莫名奇妙的感覺。
“不行!現(xiàn)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我一定要抓緊時間!一定要利用好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努力的修煉!努力的變得更優(yōu)秀,這樣才能夠拉近我和晉元哥哥之間的距離。至少也只有這樣,我才能夠更長久的待在他身邊。”
拓拔馨兒一邊想著,一邊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黃金臺附近,有一處較為幽靜的房間。雖然已是星幕垂地、夜色四合,可是房間之中還是明晃晃的。
房間的門緊緊的關(guān)著。在房間門外,拓跋宏川一臉焦急地踱來踱去:“哎呀!獨孤前輩都已經(jīng)成這個樣子了,老師為什么還遲遲不回呢?!”拓跋宏川一面念叨著,一面時不時的向遠(yuǎn)處眺望。
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總還會時不時的、情不自禁的浮現(xiàn)出之前在水柱絕境中的那一幕幕。浮現(xiàn)出獨孤墨玉當(dāng)時那令人驚心動魄的樣子。
他現(xiàn)在都還清楚地記得,獨孤墨玉那渾身是傷的樣子。那幾乎是口鼻和雙眼都同時流著血的恐怖樣子。
不僅如此,那時候的獨孤墨玉還不住的狂吼著、咆哮著。甚至是在自虐一般,不遺余力的朝著自己的全身各處,瘋狂的用力拍打著。
最后的最后,好在他記得老師臨走的時候,留給了他一樣物件。說是如果遇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時,就把它打開。所以,還好他及時的使用了那個東西,果然也成功的制止了獨孤墨玉的恐怖行為。
“宏川,辛苦你了!你下去歇著吧!獨孤前輩他已經(jīng)沒事了!”少年那空靈的聲音,忽然從九霄云外貫落。
拓跋宏川聞言,心中又喜又驚。喜的是他的老師終于回來了,一切都不會有什么事了。令他驚訝的是他的老師,似乎早已知道了這一切。甚至包括有關(guān)獨孤墨玉的一切。
“老師,難道說——”拓拔宏川忽然就停止了說話。
少年自然知道他想說什么,于是溫和的看著他:“嗯——這一切的一切自有天道,就算我知道這一切事情,可是也是無能為力的。畢竟有很多事情,即使知道也不能橫加干涉。此所謂各行其道,各歸其名。其實這個,也是為什么我今天要帶著他們突然離開黃金臺,到其他地方去訓(xùn)練的原因之一啦?!?p> 聽著這些,拓拔宏川心中無比的震撼。
“好了宏川,你就不要再擔(dān)心了。這個就是獨孤前輩的因緣,有時候過程越艱辛,結(jié)果也會越璀璨——不是嗎?”少年面色溫潤。
“宏川告辭!”拓拔宏川不再說什么,徑直深深一拜后,緩緩?fù)肆讼氯ァ?p> 等到拓跋宏川走后,少年輕輕地推開了房門。房間里窗明幾凈,月光透過紗窗撒在窗欞前,平添了幾分寧謐。
房間里靠窗的床上躺著一個人,但見少年殘影一閃,已然到了床前。那床上之人面色憔悴,氣息也很凌亂。而且隱隱約約,還有點兒上氣不接下氣。
少年緩緩抬起手,隔空輸了一道真氣過去,瞬間,從那獨孤墨玉的頭頂上開始,有一道金黃色的氣息緩緩覆蓋住了他的全身。
隨后,只見一縷縷黑色的,如煙如霧狀的東西自他的周身上下被逼了出來。好一會兒了,那些東西才漸漸的沒有了。
待到氣息消盡,他的氣色明顯好了幾分。不一會兒,就連呼吸都漸漸變得均勻平緩了……
……
二更將盡,夜風(fēng)微涼。時值望月前后,空山夜月,皎潔如玉。沒有凡俗煙塵,遠(yuǎn)離鬧市喧囂,自有一番清雅風(fēng)韻。
“老師!老師!”半夜原本寂靜無聲的房間中,那個原本不高的聲音現(xiàn)在聽來卻是清清楚楚。
“老師——”
入定中的拓拔馨兒忽然被驚得睜開了雙眼。她第一時間就本能的看向了床上的南枯離落。
她現(xiàn)在依然并沒有醒,只是嘴里不停的叫喊著同一個詞,伴隨著額頭香汗漓漓。
拓拔馨兒走了上去,隔著被子輕輕的拍打著她。漸漸的,床上的南枯離落就又安靜了下來,又一會兒后,竟沉沉的睡了過去,臉上不知何時,凝住了笑靨如花。眉目間,滿是恬靜。
拓拔馨兒看著熟睡中的女孩兒,心里五味雜陳。不知不覺的,竟也怔住了。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對于門外的敲門聲,女孩兒渾然不覺。
“吱————”
門終究還是被輕輕的、緩緩的推開了。少年看著屋內(nèi)略微異常的氛圍,一個瞬身就到了床邊。
“馨兒!”
“馨兒妹妹?”
兩聲了還是沒有反應(yīng),于是少年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馨兒?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女孩兒終于聽到了,只是她什么也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過身去一把抱住了少年。緊緊的抱著,緊緊的抱住。
少年微微一頓——終究還是輕輕的擁住了她:“馨兒——你——受委屈了!”
瞬間,女孩兒心里面的最后一道原本就近乎透亮的防御也破了。只是頃刻之間,梨花帶雨,一如攢珠……
那一夜,女孩兒哭了好久好久。那一夜,少年只是一直一直的、輕輕的擁著女孩兒。
后來,女孩兒終于止住了淚水。后來,少年給女孩兒講了一個長長的故事。
再后來,女孩兒哭得稀里嘩啦。再后來,少年依舊只能輕輕的擁住女孩兒,無力的任憑她在自己懷中哭紅了雙眼。
很久很久之后,女孩兒又一次停了下來。然而這并不是因為悲傷化淡了,而是因為她終于肯定了少年也會因為她的難過而難過。她——舍不得。
很久很久之后,少年心里憑空的滴下了一滴淚,滴答一聲,敲在了那最為柔軟澄澈的地方。少年輕輕的閉上了眼睛,用力的擁了擁懷中的女孩兒。
“晉元哥哥——”
“晉元哥哥聽著呢!”
“可以答應(yīng)馨兒兩件事兒嗎?”
“當(dāng)然可以!”
“馨兒要忘掉你!因為——馨兒心里——真的好疼好疼啊?!?p> “嗯——晉元哥哥答應(yīng)你!”好一會兒了,少年才無比溫柔的應(yīng)著。
“還有————”
“就是能不能讓馨兒一直一直都陪在你身邊??!直到你和婉盈姐姐或者步瑤姐姐其中一個人相遇!”
“嗯——晉元哥哥——答應(yīng)你!”少年終于還是滴下了一滴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