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畫的作者
林一和陸景川跑到湖邊,兩人下馬,一人一馬牽著,沿著清澈湖水邊漫無目的向前走。
“你說它還認(rèn)不認(rèn)識我啊?”林一問陸景川。
“認(rèn)識?!标懢按ㄓ植皇邱R,他怎么知道,可他就想這樣回答林一。
“一一,沒有你這樣騎馬的!你知道多危險嗎?”剛剛林一撒開馬蹄子,真是把陸景川嚇得不行。
“這不是沒事!”林一不服氣。
“高興嗎?”陸景川看著她。
“當(dāng)然,見到老朋友,怎會不高興?”林一好久都沒這么痛快過了。
暮春的晚風(fēng)吹在她臉上,嗅到了夏天的味道,暖暖的,就像去年六月她回家那天傍晚,粉紫色的晚霞,黃昏的夕陽,晚風(fēng)輕拂,喚著她歸來。
兩人將馬繩掛在樹干上,林一平躺在草地上,身體擺出一個“大”字。
陽光曬得湖面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湖邊垂柳也順著風(fēng)的方向懶洋洋搖擺,似是無骨。抬頭是無邊無際的藍(lán)天,朵朵潔白干凈的云,像是被繡上去的。鼻間滿是青草和泥土地味道,身處此地,混沌的心都被凈化了。
陸景川靠著樹坐下,林一靠著陸景川側(cè)躺。
那副畫面融洽又美好,世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斷他們。
陸景川弄來一棵草,故意癢林一軟滑的小臉。
她不耐煩搖搖頭:“拿走。”
陸景川似是跟她杠上了,繼續(xù)撓她。
“你別逼我!惹急我,什么事兒我都干得出來!”林一睜開眼,不滿地盯著陸景川。
“有件事你一定做不出來!”陸景川停下手中的動作。
“什么?”
“數(shù)學(xué)題!”陸景川說完哈哈大笑,“還有物理題,化學(xué)題!”
“......”林一無語,她大聲喊道:“陸景川!”
林一很聰明,數(shù)理化對她來說不是難,而是像下了蠱。不會的題,就是不會,講一百遍都不會!為這事當(dāng)時沒少讓陸景川和林安柏著急,成績倒也不是特別差,只是遠(yuǎn)達(dá)不到兩人的要求。
林一不喜歡,對這個沒興趣,不想學(xué),應(yīng)付應(yīng)付學(xué)一點(diǎn),不拖后腿足矣??闪职舶仄瘽M分的方向奔,這讓林一更加厭煩數(shù)理化,干脆直接撂攤子,上課不聽,下課自學(xué)。
到最后,林一終于意識到,壓軸的選擇題,填空題,大題,她真做不出來!很長一段時間陷入自我懷疑:居然不會?
即便這樣,她依然靠著拔尖的語文英語,不拖后腿的數(shù)理化,次次名列前茅。林安柏也就不再逼迫她,美其名曰:“怕她產(chǎn)生更大的逆反心理!”
少時的丑事被陸景川拿到臺面上說,林一當(dāng)然不會善罷甘休!她一個翻身坐起來,雙手薅著陸景川的脖子,盡管面上兇得狠,手上幾乎沒有用力:“你再說?”
陸景川閉著眼睛,伸著脖子,任憑林一薅他,像個乖巧的小動物:“我不說了?!?p> “哼!”林一松開手,“瞧把你精神的,以退為進(jìn)!”
“我錯了!”陸景川誠懇的道歉。
“還記得畫展那幅畫嗎?”林一問。
她是指自己入畫的那張,“當(dāng)然。”
“我跟你說說它的作者吧!”
“好啊!”林一難得提起她在英國的事情,陸景川當(dāng)然高興。
“她叫連蓉,每張畫落款都是月餅,如你所說,連蓉月餅?!绷忠婚_始絮絮叨叨講故事。
那天下午,林一沒課,她一人到市郊的草地上站了好久好久,直到黃昏,太陽落山。
她看著頭頂那片空曠的天,想家了。南城此刻已經(jīng)是深夜,或許已經(jīng)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吧,心里牽掛的人想必已經(jīng)睡了,自己這樣思念他們,可否會出現(xiàn)在夢境里?
林一癡癡望著那漸漸落下的太陽,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成了別人畫里的一景。
連蓉是個畫家,總是喜歡到郊外寫生,將大自然的美輪美奐記錄紙間,定格畫面,沒想到今天竟然遇上個小姑娘,還有一個很高很帥的男人。
連蓉見她一直站著,黑衣,散發(fā),草地上長長的影子,金黃的天,金黃的地,消逝了熱情的夕陽。她很想問問那女孩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還未走上前,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出現(xiàn):“您好!我們來自同一個國家,您可不可以幫我把那女孩畫下來?”
異鄉(xiāng)遇故人,誰會拒絕呢?更何況還是個大帥哥?
“請您不要告訴她我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話,您能不能陪她說幾句話?”陸景川又道。
“你們什么關(guān)系?”盡管是同鄉(xiāng),連蓉也不能隨隨便便。
“她是我的命,可她一直跟我鬧脾氣?!标懢按ǖf,遞上兩張卡,一張是購物卡,一張是楊輝的名片。
連蓉答應(yīng)陸景川,購物卡她沒收,收下了名片,“就當(dāng)做好事了?!?p> “以后遇到什么困難,可以打名片上的電話?!?p> 廣闊的天地似是為這女孩而生,她像極了守望者,望著看不見希望的夕陽。
林一轉(zhuǎn)身,恰巧看到連蓉盯著自己方向抬筆落筆的動作,她想也不想沖過去,質(zhì)問道:“你在做什么?”
林一想了很久,久到忘記自己是在國外,尤其看見連蓉的黃皮膚,黑眼睛時,心中時時念念的漢語脫口而出。
“哎呀呀!一家人!”連蓉一聽,這也是個中國女孩,在異鄉(xiāng)碰上同胞,連蓉很激動。
“我問你在做什么?”林一沒接她客套的話。
“小妹妹,不至于這么兇吧?你看,我畫的好不好看?”連蓉笑著問。
林一瞥向那幅畫,毫不客氣地說,她自己先是被震驚。夕陽老樹,黑衣少女,凄涼又滄桑,似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原來自己在別人心中,是這副模樣!原來她的思念和悲哀都寫在身影上,只是自己未曾發(fā)現(xiàn)。
后來林一肯回國,跟這幅畫有很大的關(guān)系,她正是通過這畫,看清了自己的內(nèi)心,她想回家,她不想再過那種舉目無親的生活。
又聯(lián)想到之前的種種,林一明明知道回國后舍不得離開,她仍舊安慰自己:“我只是去看看,我還會回到英國?!?p> 于是,林安柏提出回家給爺爺過生日,她滿口答應(yīng),然而只收拾了貴重物品,將大部分東西都留在國外,也是自欺欺人,暗示自己還會回去,圖個心安理得罷了。
“你畫的很好,可是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權(quán)。”林一伸手要搶那幅畫。
“喂喂喂!你講點(diǎn)道理!這是背影?露臉了嗎?哪有肖像權(quán)?”連蓉接連三問。
“把畫給我!”林一很擔(dān)心她是林家和陸家派來的人,一心只想毀掉那幅畫。
連蓉也生氣了:“有話好好說,我畫一幅畫不容易!侵犯你的肖像權(quán),我很抱歉,我給你道歉!你一個小姑娘,年紀(jì)輕輕的,這么大火氣?再說了,我們都是黃皮膚的姐妹,商量商量唄!”
林一也是畫畫的,她當(dāng)然知道畫幅畫不容易,態(tài)度軟了幾分:“你是誰?”
“我叫連蓉,是個學(xué)畫畫的?!?p> 連蓉十五歲舉家搬遷到英國定居,家里條件不差,作為唯一的女兒家里盡全力支持她學(xué)畫畫。至于取名叫月餅,也是為了宣揚(yáng)傳統(tǒng),時刻提醒自己,記得自己是炎黃子孫。
一來二去,林一確定連蓉并不是派來監(jiān)督她的,時間一長,兩人竟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