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綺是誰?”茉雪見紅柳的表情很奇怪,好奇的問道。
“哦……青綺是宮中以前的宮女,她早就出宮了!莞曦,讓我看看你的傷?!奔t柳一句話帶過,走到莞曦面前,溫和的說道。
莞曦站在床旁,墨綠色的眸子蒙上一層似霧似煙的水氣,一雙劍眉也失了平日的英氣,小鼻頭微微泛紅,單薄的身子還在輕輕的顫動。紅柳手腳麻利的將莞曦身上的臟衣服脫下來,看著被撕破的衣服,紅柳心中生出一股怒氣來,她沉了臉說道:“這些該殺的奴才,這么多人都護不住一個小姑娘,真真可氣!莞曦,以后就跟著紅柳姑姑學功夫吧,女孩兒家學些工夫護身也是極好的!”
莞曦心中一暖,紅柳從來都是淡淡的,象此刻這樣的說話,打她進宮來還是第一次。莞曦輕輕點頭說道:“莞曦聽姑姑的!”
紅柳一聽那怯生生的聲音也和青綺的一般無二,不由皺了眉,向后退了幾步,細細打量起莞曦來。越看心中越詫異,莞曦的眉眼里處處都有青綺的影子,可又不太一樣,莞曦比青綺多出幾分英氣與剛強,全不似青綺那樣的柔弱。
紅柳欲言又止,微微嘆了口氣,細心為莞曦換好衣服處理好傷口,好在莞曦身上沒有太重的傷,只是些皮外傷而已,并不要緊。茉雪站在一旁看著紅柳在莞曦青腫臉上抹藥膏,氣鼓鼓的說道:“莞姐姐,那個人是誰,他怎么能這樣欺負你?”
莞曦低聲說道:“他……應該算是我的哥哥吧,從小他一直打罵我,剛才還算是最輕的……”
“什么?那還算輕的?”茉雪象個小炮仗似的炸了起來,“我要告訴皇帝爹爹,叫他殺了那些壞蛋!”茉雪氣鼓鼓的說道,拔腿就要向外走。莞曦急忙叫道:“雪雪,快回來!”
莞曦的話相當有效,茉雪果然轉(zhuǎn)身走了回來,雖然還嘟著小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紅柳看到這副景象,不由想到:是了,如果她真的是青綺的孩子,那么她就應該是雪雪公主的姐姐了,怪不得雪雪和她這么投緣呢!可是轉(zhuǎn)念又一想,不對呀,如果她真是青綺的孩子,沈夫人又怎么可能認不出來呢?
懷著滿心的疑惑,紅柳幫莞曦收拾好,正想問些什么,卻見太后身邊的綠柳走了進來。
綠柳滿面不悅之色,沉聲說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在宮中莞曦竟然會讓人給欺負了,真是沒天理,莞曦怎么樣,傷得重么?太后剛歇下,我沒敢驚動她老人家,先過來問問!”綠柳是個急性子的,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一通。
莞曦輕聲說道:“多謝柳姑姑關心,莞曦沒事!”
“誰說沒事的,哼……柳姑姑,那個什么逆命侯世子居然敢在宮中毆打莞曦,他還打了雪雪幾下呢,柳姑姑你看,雪雪的衣服都被他扯破了……”
綠柳聽說茉雪也被打了,頓時柳眉倒豎,厲聲道:“真真是反了,居然敢打雪雪公主,這事不能善罷甘休,一定要回明太后,請她老人家做主!”
莞曦拉拉茉雪的手,輕聲說道:“雪雪別置氣,罰月錦一個人容易,可牽著逆命侯呢,一個處理不當,就會給皇上惹來麻煩的!”
茉雪撅著嘴氣呼呼的說道:“怕他做什么,他那么壞,皇帝爹爹最好砍了他的腦袋!”
紅綠二柳相視一眼,紅柳開口說道:“聽說那個小子被送到慎刑司了,剛才他不止欺負莞曦,還沖撞了皇后,想來皇后也不會輕饒了他,咱們只等著看,若是皇后重罰,也就算了,若是放了他,說不得要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學點兒規(guī)矩!”
綠柳拉過莞曦,溫和的問道:“莞曦,還疼么?可憐見的,這么好的孩子,他們真下得去手!”
莞曦搖搖頭,笑道:“不疼了,只是過會兒可怎么跟太后說呢?她老人家一定要問的!”
茉雪不高興的嘟囔道:“實說唄!”
莞曦忙說道:“這可不行,今兒是太后的好日子,不能掃了她老人家的興!柳姑姑,不如您告訴太后說莞曦扭了腳,今天不能陪伴她老人家了,等明天莞曦臉上消了腫再過去賠罪!”
綠柳笑道:“無怪太后那么喜歡你,你可真是個體貼的孩子,我就這么回吧。不過雪雪公主一會兒得去太后那兒,她老人家可離不開你呢!”
茉雪有點不高興,悶悶的點點頭。嘟著嘴坐到一旁,一言不發(fā)。
很快綠柳就帶著茉雪走了。紅柳等的正是這個時候,她把莞曦攬到懷中,笑著問道:“莞曦,姑姑問你個問題行么?”
莞曦乖巧的說道:“姑姑請問,但凡莞曦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紅柳撫著莞曦的頭發(fā)問道:“莞曦,陳紫云是你的親娘么?”
莞曦紅著眼圈點點頭,輕聲說道:“是!”
紅柳再也不好問下去了,如果莞曦從小就跟著陳紫云,她就只可能把陳紫云當成親娘。
莞曦又說道:“娘娘一直很討厭莞曦,莞曦不明白,娘不是最愛孩子的么?其他的娘娘都把他們的孩子當成心肝寶貝,娘娘對月?lián)P也是很極疼愛的,可是為什么就不喜歡莞曦呢?”
紅柳無言,只得安慰莞曦道:“好孩子,沒事的,現(xiàn)在有太后疼你,有我們疼你,再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莞曦垂下頭以極細的聲音說道:“可是莞曦好想要娘的疼愛!”紅柳心中一酸,多可憐的孩子啊,她抱起莞曦輕輕搖晃著,柔聲說道:“睡吧,孩子。一切都會變好的……”
莞曦從沒有過被人抱在懷中哄著睡覺的經(jīng)歷,那種濃濃的愛意和淡淡的體香讓莞曦覺得恍如夢境。
李祿走進房中,見莞曦在紅柳的懷中沉沉睡去,一抹會心的微笑浮上他的臉龐,他輕聲說道:“把這可憐的孩子放下吧,你跟我來!”
紅柳輕輕的起身,想把莞曦放到床上,不料莞曦卻緊緊抓著紅柳的衣襟,說什么都松手,還使勁地往紅柳懷中鉆。紅柳的母性大發(fā),竟不舍得放手。
李祿愛憐的看著莞曦,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她是青綺的孩子!”
紅柳身子一震,瞪大眼睛看著李祿,無聲問道:“這是真的么?”
李祿壓低聲音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日后我慢慢告訴你,只是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青綺若是知道她的女兒受了這般不堪的折磨,死不瞑目啊!日后我們可要好好疼愛這個沒娘的孩子!”
紅柳點點頭,眼睛紅紅的,她定定的看著李祿,李祿斂了笑容,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放心,我繞不了他們!”
紅柳露出一絲笑容,低頭看看懷中睡得香甜的莞曦,無比憐惜的哼起了溫柔的小調(diào)。
李祿輕輕摸摸莞曦的小臉,嘴角噙著一絲寵溺的笑,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當年我沒能護住你娘,我整整后悔了十年,如今就算要拼上這條老命,也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
李祿看了會兒莞曦的睡容,轉(zhuǎn)身快步走了出去。在他快要出門時,紅柳輕聲說道:“莞曦說了,不要讓皇上難做!”
李祿身子一頓,點點頭,走了出去。
花房中,陳紫云心虛虛的縮到一旁,胡思亂想著,一會兒想到當年和青綺在一起嬉笑打鬧的場面,一會兒想到青綺與水月凌天情投意合,自己妒忌的幾欲發(fā)狂,一會兒想到自己獨守空房,黑靈國主夜夜宿于青綺宮中,青綺一時寵冠六宮,可那張小臉上總籠著一層揮不去的愁云,一會兒想到青綺臨死之時再三拜托她照顧好好的女兒,一會兒又想到……
正在陳紫云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時候,李祿臉色鐵青的走了進來,他冷冷的說道:“宮宴已散,你回去吧!要怎么說你應該心里清楚!”
陳紫云不顧小產(chǎn)會體虛氣弱,撲到李祿腳下哀求道:“李公公,求您替世子求情放了他吧,侯爺最愛世子,若是他知道世子被關進慎刑司,只怕要生生打死奴婢的,求求您救奴婢一命吧……”
李祿抬腳將陳紫云輕輕踢到一旁,冷冷說道:“這是皇后的旨意,誰敢不聽,快走吧,你的丫環(huán)正在外面候著?!?p> 陳紫云失魂落魄的扶著墻站起來,慢慢挪了出去??粗醯纳碛?,李祿長嘆一聲,說道:“當年你與青綺最是要好,如何這樣狠心……”
陳紫云的身子驀地一抖,又猛得挺直了,一句冰冷的話傳了過來,“我從來沒和她要好過,我恨她,生生世世都恨她……”話中無窮的恨意讓李祿都悄禁打了個冷顫。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當年,究竟還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