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過了一會,白衣又道:“您也是知道的,殿下不受寵,宮中的人個個都是勢利眼,本來殿下想著,等及冠分了皇子府搬出來就好了。
結(jié)果皇子府是分了,卻還被分到刑部,二殿下的眼皮子底下了,為了給您查這個案子,殿下時常兩三日才睡一回,身子都快累垮了?!?p> 黎淑淑全然沒了陪她演戲的興致,毫不猶豫的拆臺。
“我瞧著殿下挺閑的呀,今日這么早便去福滿堂品茶?!?p> 白衣一哽,“那是……那是殿下在交好張小公子,然后通過張小公子結(jié)識張將軍幫您查悍匪呀,您有所不知,張將軍如今鎮(zhèn)守的東洲從前就是梁先生的守地,殿下他用心良苦啊?!?p> 黎淑淑有些失望,白衣的業(yè)務(wù)能力完全不如周文治,一番話漏洞百出,糊弄誰呢?
“京城誰人不知張將軍與張小公子不和,還因為張小公子沒了母親,殿下要如何通過張小公子結(jié)識張將軍?”
白衣:“……您怎么知道的?”
“這種人盡皆知的事,只要故事的主人公敢露面,就有人敢八卦。”
“其實,殿下也知道,所以殿下才想先接近張小公子引起張將軍的關(guān)注,再適時的給張將軍遞出交好的禮物?!?p> “什么禮物?”黎淑淑微微瞇了瞇眼睛,這是不打算裝了嗎?
“您是否知道張家二位公子的父親懷化將軍?”
“聽說過。”
“懷化將軍前不久沒了,留了大筆的遺產(chǎn)給張小公子,您猜猜有多少?”
“十萬兩?”
“所有鋪子田產(chǎn)合十八萬兩黃金。”
黎淑淑確實驚訝了,在這個五兩銀子就能讓一家五口富足的過完一整年的時期,十八萬兩黃金是什么概念,她先前說的十萬兩是指白銀啊。
雖然知道大景世家富有,但沒想到這么富有。
不怪她沒見識,從前她雖貴為皇后,但皇后說白了就是個掛在后宮的吉祥物,饒是周翰青病倒的時候,那也是周越蘇代理朝政。
后宮女子不得干政,這句話在她身上尤為束縛,走錯一步就是鋪天蓋地的彈劾,她也清楚,所以從來都離得遠遠的。
皇后管六宮,但六宮只有她一個人,自然不是很清楚大景的世家到底多么有錢。
“所以呢?”黎淑淑又問。
“所以殿下打算將張小公子手里的遺產(chǎn)還一半給張將軍?!?p> 說的好聽,還一半,那另一半是不是入了他自己的口袋。
“那張小公子呢?”
“這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但奴婢相信殿下會處理好的?!?p> 不清楚,那大概就是殺人拿錢。
“嗯,你先下去吧,今晚我先去探探路?!?p> “是。”
……
用完晚膳黎淑淑故意多留了一會兒,說是要跟黎秋盛單獨談?wù)劇?p> 書房內(nèi)。
“淑淑要同我談什么?”
“大伯可知今日我?guī)Щ氐呐邮呛稳耍俊?p> “我想,應(yīng)該是幕后兇手的人,今日府衛(wèi)來報,那人步伐沉穩(wěn),氣息綿長,是個練家子,就是不知你的意思?!?p> 黎淑淑瞧著黎秋盛的神色,靜了一會才接著開口。
“還請大伯告知,您的猜測與打算?!?p> “你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罷了,我猜背后之人與張家大公子脫不了干系,只是京城之人我猜來猜去,竟覺得誰都像,又誰都不像?!?p> 黎淑淑突然抬起頭眼神銳利的盯著黎秋盛。
“若是大伯與梁先生呢?”
黎秋盛一愣,“原來如此,難怪我找不到一點破綻,他們就是這么同你說的?”
“是,大伯不若辯駁一番,讓我聽聽誰更可信?!?p> 黎秋盛冷笑著搖了搖頭。
“要說是我,那還有點依據(jù),要說是那姓梁的老匹夫,當(dāng)真好笑。
他娘盼他們父子生生熬死了,他爹盼他成才生生累死了,他妻子為了救這窩囊廢也賠上了性命,最后他還親手把自己唯一的兒子推遠。
就連兵權(quán),都被陛下收回去了,這其中還有我的功勞呢,他被困在京城就是由我盯著,他要是真有那能耐,早就把我殺了!”
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么大的恩怨,難怪梁先生提起大伯也是一臉不忿的樣子。
“大伯為何與梁先生這般……”
“你可知她的妻子是何人?”
黎淑淑搖頭。
“他的妻子原是京城舒家這一代家主的親姐姐,舒家這一代一位嫡子兩位嫡女,你再猜猜另外一位嫡女是誰?”
黎淑淑被這巨大的信息沖擊到,舒可不算大姓,她娘就正好姓舒,而且照大伯的意思,梁先生的獨子還真的是自愿進宮的。
“所以梁先生是我的……姨父?”
“哼,我黎家與舒家世代交好,你爹娶了舒家二小姐,舒家大小姐本是要入宮為太子妃的,結(jié)果瞧上了梁鐘晨這個老不死的,你可知當(dāng)時他多大?比舒家大小姐整整大了十歲!他還真有臉敢娶!
而且當(dāng)時的東洲連年戰(zhàn)事,民不聊生,當(dāng)兵的都把腦袋勒在褲腰帶上,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沒了。
那場親事自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舒家大小姐一氣之下同我們斷了來往,跟著他去了東洲,可惜……梁鐘晨沒有那個能力,也不可能是兇手?!?p> 黎淑淑大概明白了,以梁鐘晨的戰(zhàn)功與威名,就算封個異姓王也不為過,所以是舒家、黎家和皇家聯(lián)手奪了他的權(quán)。
也是,以皇家睚眥必報的性格,梁先生敢從皇家手里搶人,只怕皇家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黎秋盛起身從書架上取出一個小盒子放到黎淑淑面前。
“這是我同你爹這些年的信件來往,他上個月還同我說,你哥哥最近好像有了心儀之人,他已經(jīng)開始著手準備聘禮了。”
黎淑淑打開了木盒,信件其實不多,也就二三十封的樣子,通過墨跡和紙張的顏色可以判斷出大概的時間。
隨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可以看見他爹特別風(fēng)雅的字跡。
信上說,她哥前幾日同云州南邊的酒樓大戶,洛家談生意,洛家這一代沒有男孩,他哥是同洛家大小姐談的。
自從他哥那日回來之后,便時常望著無人處發(fā)呆,時不時還會自己傻笑。
肯定是對人家姑娘有意思,他得提前準備聘禮了,說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孫子,讓大伯好好羨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