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去阻止她喝酒,而是替她滿上一杯又一杯,看著她不斷的吞下??此置魇切χ哪橗嬌希瑓s劃過一道又一道晶瑩的淚痕。
“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痹葡ь佉话涯ㄈツ樕系臏I痕,舉杯痛飲,斜睨著他,笑盈盈的大聲念道,只是那笑容里有著一抹苦澀,她的家鄉(xiāng)又在哪里?
“你醉了。”夜皓清嘆道。
“我沒有?!痹葡ь佇χ瑩u搖晃晃的起身,推開夜皓清要上前扶她的胳膊,走到大廳的窗前,窗外的雪花正紛紛揚揚的下個不停,地上已經有一層厚厚的積雪。將手伸出窗外,有雪花落入掌心,她只是一眨眼,雪花便已融化成水,在手心留下絲絲的涼意,似乎證明著它曾存在過,喃喃的說道,“這雪,唯有冬天才可出現(xiàn),它只能活在寒風中,雪在我的掌心內成為水,因為這里不是它的世界,就像我,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又能在這里存在多久,或許可以回家,或許……”
后邊的話夜皓清沒有聽清,眼前的云惜顏,在窗外雪光的映照下,身上映上了一層圣潔柔和的光暈,仿佛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子,明明是很近的距離,卻又讓人好像觸手不及。
夜皓清上前,抬起手,撫上云惜顏被風吹的冰冷的臉頰,用溫暖的指腹帶給她絲絲暖意,溫柔的說道,“不管你的家在哪里,不管要用什么方式,不管要付出多大代價,你想回家,我就送你回家?!?p> 醉眼朦朧中,夜皓清深邃的眼睛里,柔情似水,似只要她開口,無論提出任何要求,他必定不惜一切代價幫她實現(xiàn),云惜顏笑了,臉上的憂傷不再,醉醺醺的伸手攬上他的肩膀拍著笑道,“小清子,說的不錯,不枉姐姐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你?!?p> 夜皓清哭笑不得,小清子?姐姐?
“你真的醉了。”
“說了我沒有,我腦子清醒的很?!痹葡ь伆琢怂谎?,又偷偷看了看四周,就著這姿勢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不信,我告訴你一個秘密?!?p> 夜皓清點頭。
云惜顏伸手指向夜空,“你看到那漫天的繁星了嗎?”
“嗯,看到了。”夜皓清抬頭,看了看外邊正飄著雪花的漆黑的夜空,眨眨眼,堅定的回道。
“媽的,就是這些該死的星星,老娘有天晚上去看流星雨,一顆流星追著我就砸了下來,醒來的時候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云惜顏,人家看流星雨都是許愿什么的多浪漫啊,我看流星雨就是被砸,你說,哪有人比我還倒霉的?我可是堂堂蕭氏集團的千金啊……”
夜皓清目瞪口呆的聽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切,還有,云惜顏因為憤憤不平,而不時爆出的一兩個粗口。這些難道就是發(fā)酒瘋?
云惜顏則拍著他的肩膀不時哀嚎。
“我的電腦。”
“我的直升機。”
“我的抽水馬桶?!?p> ……
碎碎念中,終于她一頭栽在了夜皓清懷里。
夜皓清看著她的目光不時閃爍,如果說開始他還能當云惜顏在發(fā)酒瘋,但是,她后邊說出的一個又一個他從未聽聞過的新鮮詞匯,則讓他不得不懷疑,有沒有可能她所說的確實是真的?
只是,假的如何,真的又如何?他心動的只是她,只是眼前這個人。
最終,他只是伸出手臂將她環(huán)入懷中,為她擋去那窗外不時刮進的寒風。另一只手抬起,窗外的雪花打著旋的被風吹進屋里,落入他的掌心,瞬間化為雪水,手掌猛的握起,再次抬頭看向那漆黑的夜空,嘴角微微翹起,不屬于這里,來自星星嗎?
只是,他沒有看到,在風雪中的某個角落里,有個修長的身影,正看著這里,任憑大雪染白頭發(fā),落滿衣襟,背后的手中狠狠捏著一塊瑩白的四爪盤龍印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掌柜的在柜臺處因為瞌睡,腦袋再次從手上滑下磕到柜臺上,發(fā)出咚的一聲巨響時,苦著臉看了一眼仍然依偎在窗前看雪景的兩個人,他真是不明白這白茫茫的雪有什么好看的啊,咬咬牙上前可憐巴巴的說,“客……客官,我們要打……打烊了。”
夜皓清沒有回頭,只是溫柔的看著云惜顏安穩(wěn)的睡顏。
有時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凌人的氣勢,就在那掌柜的嚇的準備退走時。
夜皓清動了,輕柔的將云惜顏背到了背上,然后緩步出了酒樓。
紛飛的雪花里,夜皓清背著云惜顏,在寒冷的冬夜相濡以沫,此刻,街上無人,仿佛這個世界只屬于他們兩人,那白茫茫的雪景因為他們的存在而變得動人,在那掌柜的腦海中永遠留下了一個美好的畫面,“原來雪景也可以這么美?!?p> 夜皓清本可以用輕功帶著她直接將她送回,也可以讓手下送來一輛馬車,可是此刻,他只是背著她,一步一步的在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排腳印。
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多呆一會兒,只是想多留住一會兒這美好的時光。
背上的云惜顏睡的很沉,偶爾會發(fā)出一兩聲夢囈。
“手機……直升機……”
夜皓清唇角微翹,笑著搖了搖頭,感受著背上柔軟的身軀,看著眼前飛揚的雪花,心里一聲嘆息,如果他們能一直這么走下去,該有多好……
突然,一聲暗器破空的聲音微不可查的響起。
夜皓清臉色一凜,身子本能的向左一側,迅速蹬蹬向后退出兩步,一柄閃著幽光的飛刀從他身側飛過,閃入夜色消失不見。
夜皓清心里一沉,身體和精神立刻全都緊繃起來,戒備著四周的情況,瞇眼看向剛才飛刀消失的方向,他很確定,他并未聽到飛刀落地的聲音。
消失的飛刀去了哪里?這起刺殺是誰在主導?又究竟是針對誰的?
腦子里飛快的閃過一系列念頭,這寂靜的雪夜里,只有雪花落地的簌簌聲,只是他的精神卻不敢有一絲松懈。因為他若大意,那么死的不單是他,還有他此生第一次心動的她!
密云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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