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臺上臺下出奇地安靜,時光在這一刻似乎也靜止了。
終于,皇上先開口了,“我要的呢?”他的聲音很小,恐怕除了我,也就只有秦意暢能聽到了。
秦意暢看了皇上一會,淡淡地道:“我要先看看詔書?!?p> 皇上誹笑,“不愧是朕的五弟,做事就是謹(jǐn)慎。好!”說著他將詔書從丁福手里拿了過來,展開讓秦意暢看了一眼。
秦意暢掃了一眼,道了聲:“好!”卻沒有去拿詔書,卻轉(zhuǎn)身回到他的座位邊,然后徑直向我走來,微笑著向我伸出手來。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怎……怎么?”
他看著我,溫柔的對我道:“我想讓你和我一起拿回詔書來,你愿意嗎?”
我有些莫名其妙,干嘛讓我去?
但這個場合,不是能讓我問個清楚的時候。為了盡快結(jié)束這一切,我點點頭,搭上他的手,跟著他走向高臺的中央。
我們慢慢走向皇上,皇上平靜溫和的看著我們慢慢靠近,他的臉上感覺不到絲毫的沮喪和怒氣。他的神色太過平靜,平靜的讓我有些恍惚,恍惚間感覺這里不是禪讓大典,而是封賞大典。
皇上看我們到了,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右手拿詔書,像是在等著秦意暢過來拿走,左手則手掌向上,像是要向秦意暢要什么東西。
我不禁好奇,是什么東西皇上居然不惜用皇位來換?憑我對皇上的了解,我實在想不到,在皇上心目中,居然還有比皇位更重要的東西。
秦意暢牽著我在皇上跟前停了下來,但是他的手卻并沒有放開我。
秦意暢緩緩伸出左手,慢慢向詔書伸去,直到左手覆在詔書上。此刻,他似乎有些緊張了,因為他握著我的手的右手加大了力度。
皇上右手握著詔書,并沒有松手的意思,左手向前伸出,神色冷峻地看著秦意暢,那神色似乎在說:把朕要的東西給朕,朕才給你詔書。
秦意暢左手覆著詔書,右手牽著我的手,抬頭平視皇上,兩人再一次四目相對,時光再一次靜止。
此刻,他們兩人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都平靜像是鏡面的湖水,沒有一絲波瀾。
我和秦意暢握著的手感覺濕濕的,不知道是我的汗水還是他的。
秦意暢忽然左手一動,似乎不想用東西換詔書,而是想要用蠻力將皇上手里的詔書搶過來。
秦意暢的武功比皇上要好,他如果真的要搶,皇上或許是攔不住的。但皇上身邊這么守衛(wèi),他們怎么可能讓你就這么搶走?說不定會引起一場大戰(zhàn)的。而且就這么搶走了,也無法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啊。
我轉(zhuǎn)頭看向身邊那張鎮(zhèn)定俊美的側(cè)臉,用眼神暗示他,這么多人看著呢,不要輕舉妄動!
但秦意暢似乎沒有理解我眼神的含義,左手繼續(xù)發(fā)力。
眼看,秦意暢就要把詔書搶過來了。
我心里十分的焦急。
但想要攔著他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讓我像是做夢一般,不,連做夢也想不到。
秦意暢迅速地把手收了回來,但和我想的不一樣的是,他沒有拿回詔書,而是空手而回。
在我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他忽然拜倒在地,啞著嗓子道:“請皇兄恕罪,臣弟偶感風(fēng)寒,嗓子嘶啞,無法宣讀圣詔。臣弟愛大秦之心昭如日月,臣弟愿輔佐皇兄,永保我大秦江山永固?!?p> 秦意暢的轉(zhuǎn)變讓我猝不及防,一時間呆愣在那里。雖然這是我希望的結(jié)果,但還是太過震驚了。
為什么前一刻他還在要禪讓詔書,下一刻就忽然間俯首稱臣了?這也轉(zhuǎn)變的太快了吧?為什么之前他什么都沒有告訴我?
難道是我多想了,秦意暢正如他說他根本無意皇位?剛剛那些都只是在試探皇上,他看到皇上真的是由衷的想要禪讓給他,所以在最后一刻決定放棄了?
對于秦意暢忽然的舉動,皇上只是微微呼出一口氣,臉上仍然是泰然的微笑,他還是那樣的處變不驚,仿佛不管出現(xiàn)什么樣的情況,他的臉色都不會改變?;噬蠈⑶匾鈺撤銎饋恚牧伺乃募绨?,“好兄弟!”
然后對臺下百姓道:“諸位百姓,十分遺憾,齊王他偶得風(fēng)寒,嗓子已經(jīng)無法發(fā)聲,今日無法宣讀!既然如此……”
皇上看向身后的一名中年官員,說道:“方之平,既然齊王無法宣讀,你來宣讀吧!”
“微臣遵旨!”中書令方之平領(lǐng)命而出,走向皇上身后的丁福。
我又迷惑了,秦意暢都已經(jīng)俯首稱臣了,皇上為什么還讓中書令宣讀詔書呢?我的眉頭擰了起來,難道我想錯了。秦意暢不是放棄皇位,只是找個理由不自己讀詔?
方之平在丁福身前站住,恭敬地去接丁福手上的詔書。
在電光火石間,方之平忽然從自己的衣袖順出一卷一模一樣的詔書來,而丁福則迅速地將自己手上的詔書藏到自己的衣袖了。
由于丁福正面對著百姓,方之平去接詔書時便背對著百姓,正好用身體擋住了丁福,所以他們的動作臺下的百姓是看不到了。但是站在他們側(cè)前方的我,卻正好能看到。
他們竟然偷偷把詔書換了?
為什么?
秦意暢知不知道?
我忙看向秦意暢,秦意暢眼睛正看著方之平丁福他們。顯然他是看到他們換詔書了,卻沒有任何行動。
他感覺到我的目光,握緊我的手,對我回以微笑,搖搖頭什么都沒說。
雖然我很想問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還是忍住了,這實在不是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
方之平轉(zhuǎn)身面前百姓,臺下的人看不到他們暗地里的動作,都以為還是之前丁福手里的詔書。
接著中書令方之平當(dāng)著寒谷關(guān)百姓的面,把詔書讀了出來……
詔書的內(nèi)容根本不是禪位,而是封秦意暢為齊王,封地在齊,他的子孫后代世世代代都可承繼王爵的詔書。
詔書一宣,表面上似乎什么都沒改變,皇上還是皇上,齊王還是齊王。但其實不然,秦意暢既然接受了皇上的封賞,就不再是反叛,而是大秦的齊王,齊地和豫地自然重新回歸朝廷的統(tǒng)治,這樣大秦兩年多的戰(zhàn)亂終于結(jié)束了。
宣詔之后,皇上接著向百姓宣布,大秦內(nèi)亂結(jié)束,國家歸于一統(tǒng)!
百姓聽了都歡呼起來,像過年一樣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