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潮生支支吾吾,正不知如何開口。忽然,一個白色的身影赫然從后方抱住了他的腰,伴隨著痛苦的哭嚎,幾乎癱軟在了地上?!皢璋 ?p> 南潮生心里一驚,不過轉(zhuǎn)瞬便如釋重負(fù)。他一邊硬拉著依舊哭嚎不止的人,一邊看向李青藤?!案娜赵僬f?!?p> 李青藤蹙著眉,借著月光向南潮生的身后看。這不是那個不知去向的慫包嘛。此時哭得稀里嘩啦,雙手環(huán)抱著“蘇少爺”的腰,軟的像一塊爛泥。
李青藤甚是鄙夷的瞥了一眼,虧還是大男人呢,哭得像幾歲的孩童。
“我先回去了。走?!蹦铣鄙鷽_著李青藤笑了笑,便硬是拖著哭喊著的蘇三白往四方院的方向去。
李青藤頷首,后來又想起了,便向著離去的人影喊:“再過幾日就是母親壽辰,會宴請賓客。等母親過完壽,你再走吧。”
遠(yuǎn)處沒有其他回應(yīng),只能聽見通天的哭喊聲,越來越遠(yuǎn)。
蘇三白這一哭鬧,也不知是好是壞。南潮生想著,自己總算將剛才的難題回避了過去。轉(zhuǎn)而又想,蘇三白這慫樣子,怕是在李家小姐的心里根深蒂固了。
回到四方院,南潮生撇嘴道:“好了,好了,都回到這里了,就別演了。”他揪著蘇三白的衣領(lǐng),將他從自己身上分離開。
一縷秋風(fēng)才從分開的身軀間穿過,緊接著便又封死了。“我才不是演。”蘇三白再次環(huán)上腰,寒縮在南潮生的身旁,不時地抽泣,“真的嚇壞我了。嗚,那李家小姐欺負(fù)人,把我扔在山上,自己跑回來了?!?p> 蘇三白鼻子一吸溜,白衣上、臉上盡是灰漬。想他平日愛干凈,好比那無暇的白月光,卻被蒙上了一層黑。“我又不識得回來的路,在山上轉(zhuǎn)了好久,直到夜里看見城中的燈火,才找對方向。阿生,我差些迷路。你知道嗎?山上可黑了,風(fēng)在楓林中呼嘯。我生怕從哪里竄出一只猛禽,把我生吞活剝了當(dāng)晚餐。嗚,阿生,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p> 南潮生不禁翻了一個白眼,真想罵他是個慫包。可看到那雙水汪汪,楚楚可憐的眼眸,那股勁兒便咽進(jìn)了肚子,長出一氣。“該拿你怎么著。”
蘇三白繼續(xù)抽泣著,嬌滴滴地看著,“阿生,我餓了。”
南潮生無奈地將他攙起來,“走,進(jìn)屋,吃東西。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p> 蘇三白一番洗漱后,糕點(diǎn)塞得嘴里滿滿的。他不時地點(diǎn)頭回應(yīng)著,似乎很認(rèn)真地在聽今晚夜宴的情景。
“你說之后怎么辦吧?這么大的誤會?!蹦铣鄙鷵?dān)憂的道。
蘇三白咧嘴一笑,嘴角掉出零星殘渣。
“現(xiàn)在這種情況,你還笑得出來!”南潮生悻悻。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我剛才見了。她精心打扮,竟然那樣好看。比她穿丫鬟衣裳時好看一百倍?!碧K三白眼里放著光,回想方才從南潮生身后瞄見的那一眼。
“阿生,我現(xiàn)在就想將她領(lǐng)回家去,讓母親看看。她那么好看,母親一定會改變主意,同意這個婚約的?!?p> 南潮生道:“你!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的話?,F(xiàn)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李小姐以為我是你。她喜歡我,才同意蘇李兩家的婚事的。她要是知道我是頂替的,還不翻臉!到時候,你別說領(lǐng)她回去了。你怕是見都見不到她了?!?p> 蘇三白眼眸垂下,像是想著什么。
南潮生繼續(xù)說道:“不如,趁早坦白,力求原諒。興許,你還有機(jī)會?!?p> 蘇三白重新抬起眸子,眼中多了一分堅定,似乎在方才的沉思中做了不移的決定。他搖頭,聲音低沉道:“不行。至少現(xiàn)在不是時候。”
聞言,南潮生卻是急了?!澳鞘鞘裁磿r候?!”
蘇三白眉頭一挑,“當(dāng)然是,等到她別無選擇的時候,等到她無路可退的時候。”
南潮生心里感慨,自己算是了解三白的人,卻不曾想三白對李家小姐有這般執(zhí)著。他凝視著,這副俊秀面容,展現(xiàn)著從內(nèi)到外的笑意,如初開的花苞水嫩透亮,甚至帶著一絲紅暈。一對鳳眼中的眸光流轉(zhuǎn),看見的,絕非此時瞳孔中映著的事物,而是心中的。
“不是還有些時日。我先去她的面前多走動走動?!碧K三白說著。
當(dāng)心里裝了一個人,刻意所做的事都不再關(guān)乎大小?;蛟S只是一次看似隨意的對視,只是一個擦身,只是一個舉手的動作。單純的只是為了出現(xiàn)在某人的眼中,繼而將自己的身影悄無聲息地留下。
開始很薄,反復(fù)多次后,總有一日,留在心中的將是千層的印記,自己也將真正站在某人的心里。
南潮生起身,面沉如水,低沉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蘇三白背身向離開的阿生擺了擺手,兀自陶醉。
入城回府前,他的“順風(fēng)耳”已捕捉到街邊路人的碎語。
他們議論紛紛的是誰?李家小姐。
說的什么?李家小姐要成親了!
李小姐自己不惜奔走相告,一傳十,十傳百。
滿城皆知:李青藤要成親了。
蘇三白想:真是天助我也!不是天助,是人助!
他就等。
等著未來娘子,自己挖坑,自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