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元夕節(jié)。
大離京師,廷尉大將軍府邸。
“女兒浣雪,見過父親大人,給父親大人請安?!?p> 易天行看著自己的女兒,露出了慈祥的笑意。他雖然貴為大離的廷尉大將軍,但膝下無子,只有這么一個女兒。
“父親上朝累了吧,女兒做了些點心?!变窖]揮手,身邊的丫鬟端著一個食盒進來,打開蓋子,里面有幾碟精致的小點心。
易天行撫須問道:“今日可好好讀書?”
“讀了,不敢偷懶。父親雖然貴為大將軍,又是知名的儒將,卻每日勤儉,女兒也應(yīng)當好好學(xué)習(xí)。近些日子,看了些書,懂了些道理,父親莫要逗女兒了。”
易天行哈哈大笑,說道:“你今天這么聽話,一定是有事情吧?”
浣雪抿嘴笑著:“知女莫如父。今日是元夕,聽說外面有花燈節(jié),女兒想出去走走,還請父親大人同意。”
“這......”
“父親,女兒雖然是大將軍之女,但也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女兒會小心為上,不會跟人親近,父親可以派人跟隨。我只不過是在府中久了,覺得有些無趣罷了。其實女兒也不喜歡書中的大道理,枯燥的很。求您了,父親也不想女兒變成一個木頭吧?”
易天行無奈道:“是時候給你尋覓個夫婿了,只怕別人看到你刁鉆的性子,都不肯要呢!”
“那我就不嫁人了,本來我也不想嫁人?!变窖┬χf道:“那出去的事情,就這么說定了,我會在亥時之前回來。那我去準備了,女兒告退?!?p> 浣雪連忙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又細心打扮。頭發(fā)整齊地挽成發(fā)髻,為了方便,上面不插金釵,只點珠花。紅寶石刻成米粒大小,點綴在發(fā)髻上,宛若散開的紅色花蕾,分外別致。又余下只留小許的一束,以金色發(fā)繩困繞,做為未出閣女子的象征。
隨后浣雪帶著丫鬟喬裝打扮出了門。無形中,也跟著幾個暗衛(wèi)。
大離朝自從建國之后,國力一直薄弱,鄰國大涼虎視眈眈。但是因為大離占據(jù)地勢之優(yōu),所以一直守著關(guān)隘,倒要相安無事。
雖然大離軍力不強,但商貿(mào)發(fā)達,特別是京師是最為富饒的地方。因此每年的燈節(jié),都是最熱鬧的。
浣雪帶著丫鬟出了府邸,心情愉悅。雖然人人都說她是大家閨秀,可她畢竟也是人,這么天天在府中憋著,早就煩躁了。此時走走停停,感覺還是百姓的生活有趣。
天上不時有幾道流光劃過,那是大離修煉者在御空而行。
這樣的景象凡人看的心馳神往,但浣雪卻明白那是花架子,也就只能讓凡人敬仰。真正有能力的全都在修煉,可沒時間湊熱鬧。
游玩了一圈,忽然看到一處涼亭中有人喝酒,其中一人有些眼熟,不知道從哪里見過。
浣雪不卑不亢的行禮:“見過諸位公子,小女子浣雪,并非是冒昧打擾。只是看見此處幽靜,看著欣喜才過來的?!?p> 其中一位白衣公子風(fēng)度翩翩,手中一把折扇,山水寫意襯著主人的不俗。此時聞言抬起頭來,和浣雪四目相對。
這一眼仿佛千樹萬樹梨花開,浣雪不禁有些癡了。
一見鐘情!
......
浣雪,也就是幼婉的記憶結(jié)束。
人心彎彎曲曲水,世路重重疊疊山。
雖然記憶只有這么一段,但基本也能猜出來后續(xù)了。廷尉大將軍功高震主,然后......懂的都懂。
顧尊本以為幼婉心中的執(zhí)念是自己的清白,或者是顛沛流離的身世,但沒想到這一切的核心只是那個青年。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記憶里的那個白衣男子,和剛剛來這里想給幼婉贖身的男子,不是一個人。
顧尊感慨,看來這里面有一個人是舔狗接盤俠,雖然知道是誰,但是顧尊不說。
此時幼婉看著顧尊,忍不住開口:“公子,別摸了,手疼。要不然你做點什么吧。”
顧尊回過神來,這才松開了手。雖然記憶是一瞬間就通感完了,但是這其中的消息還是讓他有些發(fā)呆。絕對不是為了多占便宜。
那么接下來,就該想想怎么收割執(zhí)念的事情了。
心花所需要的執(zhí)念,必須是了結(jié)之后的。也就是說核心就是讓幼婉內(nèi)心的對那份愛意放下執(zhí)著。
顧尊也是老油條,一邊喝茶一邊分析現(xiàn)在的情況。
其實說白了,就相當于一對情侶分手了,對方分手之后過得比自己好。是愛意割舍不下嗎?是,但不全是。還有一種心有不甘,還有一種自慚形穢。
這種現(xiàn)實和心理的巨大落差,會給人帶來巨大的折磨。最后的結(jié)果無非兩種,一種是選擇自殺,一種是逼瘋成神經(jīng)病。
其實想收割這份執(zhí)念,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那個白衣公子給殺了。這樣幼婉在現(xiàn)實中沒有了可以和自己卑賤身份比對的對象,這就解了。
但是那白衣公子身份不俗,還遠在大離京師,距離朔州河陽城不知道有多遠。就算顧尊有那個實力,也不會閑著沒事去干這種活的。畢竟他和白衣公子無冤無仇,為了這一點點的執(zhí)念不至于。
那就只有第二種辦法了,那就是給幼婉挽回最后一絲尊嚴,讓她失衡的內(nèi)心恢復(fù)正常。
搞了半天,沒想到執(zhí)念不是玄學(xué),是心理學(xué)?
顧尊問道:“聽你口音,不像是河陽城人,更像是京師的?!?p> 幼婉抿嘴笑了笑:“風(fēng)塵女子談什么家?哪里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哪里就是家。誰家公子憐惜奴家,誰就是奴家的一夜夫君。所以公子問這話,有些無趣了。難不成,公子還想為奴家贖身?”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話術(shù),一般風(fēng)塵女子遇到不愿意回答的問題,就直接這么反問。這樣一來,問話的人就會左顧而言他,畢竟誰也不會娶一個風(fēng)塵女回家。這樣話題就自然而然過去了。
“贖身,倒也不是?!?p> 顧尊對贖身這種事也沒興趣。公車私用,天打雷劈。
幼婉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只是端起酒說道:“玩笑話而已。剛剛喝了茶,現(xiàn)在奴家陪顧您飲酒吧?!?p> 顧尊一擺手,說道:“我其實學(xué)過一些算命之術(shù),只不過是時靈時不靈。剛剛隨意一算,居然算出你的家室。沒想到也是個苦命人,我想幫你一把,當然不是贖身。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公子,這樣有些無趣了吧?!庇淄窀静恍?,只是說道:“連風(fēng)塵女子都騙,不是君子所為?!?p> 顧尊隨口說道:“廷尉大將軍之女,易浣雪?!?p> 幼婉聞言,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