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乍暖還寒。
在入春沒多久,就有載著各種物資的上百輛大車慢悠悠的來到河陽城。
從此往后,幾乎是隔三差五就有各種大車、馬車、商隊前往河陽城。與此同時來遷徙來了大量的百姓。河陽城也開始了大范圍的擴建。
這一切,都是因為大涼入侵,大離戰(zhàn)敗?,F(xiàn)如今除了朔州一地,其余的州府皆是陷入了戰(zhàn)火,危在旦夕。
離朝皇室傳承九代,已經(jīng)日薄西山,此時更是沒有一戰(zhàn)的勇氣,所以寧愿偏安一隅,遷都河陽城。以后國土僅在朔州一地。
皇室、朝廷、百官、百姓大量的遷徙進來,河陽城熱鬧起來了,但也更亂了。
在此之前,河陽城明面上有祝君寒主持大局,背地里有顧大佛爺威震四方。但是離朝遷都之后,還帶來了各種衙門、府司、機構(gòu),各種各樣的人都開始四處扎根。
祝君寒原本是河陽城玄衣官捕的總捕官,現(xiàn)在則是變成了五城司衛(wèi)戍官,可以說是一降再降。
而關(guān)于顧大佛爺?shù)膫髀劊仓饾u被朝廷所知曉。
此時河陽城的內(nèi)城,原本被圈禁的王族已經(jīng)被驅(qū)趕到其他的地方,現(xiàn)如今這里是大離的皇庭。
離朝世宗今年五十七歲,酒色財氣早已經(jīng)將其掏空。此時歪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的百官。
丞相徐斯說道:“陛下,現(xiàn)如今離朝已經(jīng)遷移到朔州,河陽城之名,不符合我離朝氣魄,應(yīng)該更名。這是臣等商議的新名字,請陛下過目?!?p> 宦官把名單呈上來,世宗看了一眼,說道:“都很不錯,不過我大離經(jīng)歷戰(zhàn)火,百姓希望安居樂業(yè),新都之名......太平府。”
“陛下圣明!”百官齊賀。
但這只是一個引子,真正要說的事情還沒開始呢。
世宗目光無意中掃了一個言官一眼,那言官馬上說道:“陛下,現(xiàn)如今太平府已定,應(yīng)以氣吞山河之勢,掃平朔州,以證陛下神威之浩蕩,正氣之乾坤。”
“聽聞太平府中,盤踞著一股邪祟,以所謂的傳音海螺為法器,傳播靡靡之音。長此以往,百姓無心耕種,商賈無心經(jīng)商,此乃壞我朝廷一心的大敵。比起那西涼小國,也是一般無二。懇請陛下,滅其道統(tǒng),以儒家至理教化朔州百姓!”
另一個官員站出來說道:“聽聞邪祟之首,自稱顧大佛爺。但一身妖魔之法,真的是敗壞了佛門聲望。陛下必須要誅殺此獠,為民除害?!?p> 百官開始議論起來,但基本也都贊同。
丞相徐斯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內(nèi)心一嘆。
這一次不僅僅是離朝對顧大佛爺?shù)膲褐疲侨寮胰藶榱藞髲?fù)斬氣運的回敬,勢必要把這位太平府地下皇帝消滅掉。
雖然之前祝君寒匯報過顧大佛爺?shù)膶嵙ι畈豢蓽y,但是朝廷百官依舊認為,以一朝之力,碾壓一個顧大佛爺是沒有多難的事情。雖然有“斬儒一縷”的佳話,但那只能證明其天賦才情,而非實力。
況且,就是因為有這樣驚才艷艷的天賦才情,還不是儒家中人,所以才應(yīng)該提前出手。要不然未來儒家根基,說不定就是被這種人給撼動的。
徐斯不是儒家之人,他雖然讀圣賢書,但是以法家為內(nèi)核。所以對于儒家百官的群情激憤,只是看在眼里。
世宗看著百官,心中也知道這群人是怎么想的。其實原本他是想招安這所謂的顧大佛爺,畢竟來到太平府后,那海螺他也見過。
不得不說,真的是一個好東西,讓世宗這種坐享皇帝之福的人都大開眼界,里面的知識點讓他感覺自己見識少了,格局小了。
這樣的家伙,是個好走狗。雖然這么想著,可是百官的態(tài)度不好直接回避。于是世宗說道:“傳令下去,命令顧大佛爺以三天為期限,到內(nèi)城負荊請罪。舍棄海螺妖法,上交朝廷。朕允許他受宮刑,為朕身邊左右為奴。若是不來,格殺勿論?!?p> “陛下圣明?!?p> 百官都沒有什么意見,畢竟那傳音海螺之妙,真的是讓所有人大開眼界。現(xiàn)如今雖然嘴上說顧大佛爺一萬個不是,但私下里誰家枕頭下面沒有藏著一個傳音海螺?要是這樣的人為朝廷所用,那大家都是享福的。
也不是這群人自大,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離現(xiàn)如今也有軍隊,還有供奉的一些門派,其中不乏修行者。哪怕就是用數(shù)量去堆,這區(qū)區(qū)顧大佛爺也不足為慮。
朝會結(jié)束,這一條政令傳揚出去。
五城司府衙中。
祝君寒聽聞了這樣的消息,不由得哈哈大笑。只是這笑聲中帶著無盡的嘲諷。
原本他前途光明,但是因為是“斬儒一縷”事件的一員,所以被朝廷排斥貶官。但這也沒有什么,他其實也后悔那時候的挑釁。
可是此時聽到離朝新的政令,只覺得這大離朝真的是活該滅亡。
“那樣的人物,你們也想讓他為奴,真不知道你們是天真,還是無知。”祝君寒搖搖頭,提起了佩刀,慢悠悠的往外走著。
祝君寒邊走邊念著:“轅門生貴子,白屋出公卿,鹽車困良驥,田野埋麒麟。一切駁雜不復(fù)反,且看結(jié)局是誰慘。”
這政令的消息很快就傳播到了全城。
小邪神本來在青樓玩呢,聽到這消息趕緊提著褲子就來找顧尊。
“寧夜,你應(yīng)該知道了吧?”
此時顧尊正在院子里飲茶,顰兒小心翼翼的在旁邊侍奉著。看到小邪神前來,顧尊只是微微一笑。
“這政令還沒出內(nèi)城,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河陽城,沒有人比我消息更靈通了。哦,從此以后,這里要叫太平府了。”
看著顧尊不緊不慢的樣子,小邪神松了口氣:“看來你是有應(yīng)對之策了。當太監(jiān)是萬萬年不能的啊。”
顧尊笑道:“我早知道有這一天了。允許你做初一,就允許他人做十五。當初斬了儒家一縷氣運,我就在等這一天了。這一次,是你們自己選的,就不能怪我了?!?p> 小邪神問道:“寧夜,你想干什么?”
顧尊說道:“筆墨伺候。”
“是。”顰兒連忙備好筆墨紙硯,然后在一旁細細的研墨。
顧尊在虛界中的修行從未停止,但得到的東西卻千奇百怪,有些甚至和修行無關(guān),只是修心養(yǎng)性的法門。比如前不久就得到了一卷字畫,臨摹之后內(nèi)心有感,竟然能寫出一手好字。
此時顧尊在宣紙上寫了一個大字,然后說道:“既然人家已經(jīng)出招了,那我也出招。薩滿體系是敵不過儒家的,所以從今日起,我再重新立一門學(xué)問,以此學(xué)問試一試儒家底蘊?!?p> 小邪神和顰兒看去,只見宣紙上寫著一個恢弘大字。
“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