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打五更天。
顧尊從冥想中歸來。
“玉衡，再進一步就是天境宗師，算是武道真正入門了?！?p> 自從察覺到滅門事件背后的神秘背景之后，顧尊就開始了沒日沒夜的修行。時至今日，終于到了玉衡境。
武道一途，有凡圣兩道。隱元、洞明、瑤光、開陽、玉衡皆是凡俗武道。唯有進入天境，成為宗師，才算是真正入了大道。
天境宗師有四等，天權、天璣、天璇、天樞，最后登峰造極，便是武圣。武圣是武道體系的頂端，甚至可以與三大體系一較高下。
顧尊因為是創(chuàng)道者的關系，所以在自己的境界開拓上很是艱難，現(xiàn)在也僅僅是一切剛開始。而他修行其他體系，進度都非常的快。
但顧尊并沒有患得患失，他很認同自己的選擇。道為心訴，若是道不能為心所訴，那么我就走我自己的道。
這所謂的大道，看似玄之又玄，實際上顧名思義，就是你要走的那條路而已。甚至不在于你想不想，只在于你如何實踐。
成為玉衡之后，顧尊稍稍有了些底氣。隨著實力的提升，他距離化凡結束也越來越近了。
甚至恰恰是北乾朝廷這種未知恐怖的壓抑環(huán)境，才激發(fā)了顧尊的拼搏心境，否則按照原本的計劃，顧尊現(xiàn)在還應該在洞明、瑤光之間。
“現(xiàn)在可以初步判斷，滅門的根源在于邪魔信仰。但直到現(xiàn)在，也不清楚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殺生，難道僅僅是為了殺生？無序又混亂，真是奇怪?！?p> 顧尊知道這件事和北乾朝廷的國教有關系，但國教假借佛門名義，卻很難看的真切。
天亮之后，顧尊照常去武官衙門坐堂。
隨著滅門殺人案的增多，北安府的官員都回家躲避了。導致現(xiàn)在每日照常出現(xiàn)的官員，只有顧尊一個。
在其他官員徹底擺爛的情況下，就造成了現(xiàn)如今的局面，顧尊以區(qū)區(qū)武官的身份，掌握了北安府的大權。
手下的人今日來稟報：“大人，您上次要調(diào)查的事情已經(jīng)有眉目了，請看。”
顧尊猜想滅門之事和國教有關，所以一直在調(diào)查國教和朝廷皇室之間的關系。而今日手下稟報的，就是找到一位剛剛離開大乾京師，決定在北安府頤養(yǎng)天年的老太監(jiān)。
看到這個消息，顧尊來了興趣，連忙讓人把那個老太監(jiān)帶過來。結果卻得知，這位老太監(jiān)是一個大乾人。
大乾人是一等人，顧尊所化名的張?zhí)旎侨戎T俗人，所以就算要見，也得去見那老太監(jiān)。
顧尊心中翻個白眼，很想掀桌子，但為了化凡大計還是作罷。
那老太監(jiān)住在北安府的南城附近，有一處很大的宅子。顧尊進去見的時候，門房倒是很有禮貌，沒有狗眼看人低的情況。
穿堂過屋，見到了那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太監(jiān)。
“張大人，雜家奇臺恒，有禮了?！?p> 顧尊拱手說道：“奇臺恒公公，久仰大名?！?p> 奇臺恒本名是阿林太素·奇臺恒，大乾人是異族，所以名字都是這樣的。
他原本是大乾皇宮里的大內(nèi)總管，太監(jiān)里的頭頭，是伺候大乾先皇的。只不過現(xiàn)在卻出來頤養(yǎng)天年，跑到了北安府。
顧尊也不想賣關子，揮手驅(qū)散了其他人，說道：“這一次來，我是想了解一下大乾皇室，還有國教的事情，還希望公公不吝賜教。”
奇臺恒瞇著眼笑了笑：“皇室的事情，誰都感興趣。不過雜家就是一個太監(jiān)，能知道什么啊。”
顧尊坐下來：“那就說說太監(jiān)的事情。”
奇臺恒對于顧尊的行為話語沒有什么惱怒，他察言觀色半生，是有些本事的。
雖然是初次見到這位北安府武官張?zhí)旎?，可奇臺恒能感覺到一種隱隱的氣勢。這股氣勢就算在皇室里，也很少能看到。
不是貴氣，不是殺氣，不是傲氣，而是......如沉淵不動的死氣。這樣的人，無一不是有大毅力之輩。
凡大毅力之輩，無凡俗也。
奇臺恒咳嗽兩聲，說道：“武官大人想聽老太監(jiān)講故事，那老太監(jiān)就講。嗯，講什么呢？那就說說宮里面的規(guī)矩。早些年，在當大總管之前，雜家其實是家法太監(jiān)?！?p> “什么是家法太監(jiān)呢？顧名思義，這當差是來執(zhí)行家法的。皇帝吃飯，每頓都是一百多道菜。菜擺上來，皇帝隨意挑，如果嘗了某道菜點了點頭，侍膳的就再舀一次，隨后就得把這道菜往下撤，絕不能再舀第三匙。若是舀了第三匙，家法太監(jiān)就要說話喊一聲‘撤’了，這個菜起碼半個月不能露面?；实劬褪窍氤砸膊恍?，這是祖宗家法?！?p> “為什么？因為舀第三匙的菜，準是皇帝喜歡吃的，如果下面有人居心不良，想謀害皇帝，就會在這道菜里下毒。所以，再好的菜也不大會吃第三匙。說白了，就是為了免遭毒害，古往今來，哪代宮里頭沒有暴死的？”
顧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奇臺恒要說重點。
奇臺恒嘆了口氣：“宮里年長的太監(jiān)身邊都會帶個剛進門的小太監(jiān)，一方面教他學規(guī)矩，另一方面也算找個人伺候自己。當時，雜家還不是大總管，尚未得到重用。有一天雜家看到一個剛進宮的小太監(jiān)，這孩子模樣俊俏，眼疾手快，很討人喜歡，雜家便把他收在身邊。后來，雜家逐漸高升，就把這小太監(jiān)特意安排進了壽膳房，頂我的班，成了家法太監(jiān)?！?p> “這小太監(jiān)起先還覺得新鮮，聽聽這稱呼，家法太監(jiān)多氣派，可干了幾年，就干膩了，因為這差事是‘花被子蓋雞籠，外面好看里頭空’啊，沒油水。他就來找雜家，說想當傳膳太監(jiān)。這膳房里最肥的差事，三百多號人，一百多個灶，三人一灶，灶灶有號，哪個菜是哪個人洗的、哪個人配的、哪個人炒的，都記得明明白白，為的是賞罰時有個著落?！?p> “每次傳膳太監(jiān)一聲令下，這一百多道菜便陸續(xù)擺在桌上，這些盤盤碟碟的，一眼都看不到邊。這時候，哪個菜靠前，就離皇帝近，就容易被看上、吃上?；实圩钕矚g吃，也最講究吃，吃得高興，一準兒會犒賞廚子。御廚們要想讓自己的菜靠前一點，就得給傳膳太監(jiān)意思意思，因為上菜的順序，就是他安排的?！?p> 顧尊原本有些不耐煩，不過聽著奇臺恒這些宮中舊事，似乎也有些意思，于是沒有打斷。
宮闈舊事，這要是擱在茶樓里讓說書人去講，沒五兩銀子可進不去。
今兒就當是不花錢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