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創(chuàng)道，并不是什么難事。
難的是如何把自己的道擴(kuò)展出去。所以世間人都投拜道、佛、儒等大道體系，不愿自己創(chuàng)道。
對于虎牙的好奇，顧尊說道：“正是，我創(chuàng)立了一道，名為執(zhí)。”
“又是一個大道衍變的炮灰啊，不過勇氣可嘉?！被⒀佬Φ溃骸安恢罏槭裁矗宜坪鯇?chuàng)道者很有敬意。雖然你大概率會失敗，但敢于走出自己道路的人，就算失敗也是值得佩服的?！?p> 這話真夠不吉利的，但顧尊還是說道：“盡自己所能吧?！?p> 虎牙笑呵呵的說道：“可以可以，很有趣。反正我剛醒來，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也沒有什么事，我跟你怎么樣？”
顧尊問道：“如果我出現(xiàn)危險，可以提供庇護(hù)嗎？”
虎牙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會呀?！?p> 忽然想罵街，顧尊無奈道：“我似乎沒有拒絕的能力，那還問什么呢？”
“你要走自己的道，我去干涉就無趣了。我也好奇你自己的道能走到什么程度。不過你說得對，我看你推演大道，不拿出點什么表示也不好。畢竟看唱戲也得買票。”
虎牙氣鼓鼓：“白嫖的人最可恨了！”
“確實可恨！”
顧尊忍不住想鼓掌，咱就說虎牙這版權(quán)意識沒得說。
“所以想了想，我好像也沒有什么可以給你的。嗯，有了！”
虎牙笑道：“如果你表現(xiàn)好的話，我就投喂你。投喂的東西嘛，就是我想起來的一些法術(shù)，或者是修行心得。如果你表現(xiàn)特別好的話，那我就把之前吞了的其他七個神獸的殘魂送你?！?p> 顧尊問道：“你不是都吃了嗎？”
“我只是吸收了他們的修為，殘魂還在。記憶斑駁的東西，不好吃?！被⒀肋€挺嫌棄，繼續(xù)說道：“對我來說沒有什么用，但是對你來說這些是大機(jī)緣啊。你只要表現(xiàn)的好，我就投喂給你?！?p> 顧尊一臉懵：“表現(xiàn)好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
虎牙從懷里掏出兩個銅鏡，說道：“這是雙生銅鏡，你拿小的，我拿大的。這樣我就可以隨時觀察你了，當(dāng)然你看不到我。如果我想投喂你的話，通過這個銅鏡也能傳給你。怎么樣，很厲害的寶貝吧？”
單方面觀看？看自己表現(xiàn)如何，選擇不同的投喂？這設(shè)定好熟悉啊......所以這是修仙直播，打賞禮物是吧？
這虎牙還挺會玩，居然先顧尊一步想到這個。真難纏。
顧尊哭笑不得：“可是我要那些殘魂有什么用？”
“你用玉佩的方式太笨了。你完全可以將這些神獸之魂，全都凝練成蠻紋。這樣你不僅會變強(qiáng)，還有可能掌握這八尊神獸的天賦威能。比如太古蜃龍擅長幻殺，黑暗麒麟可以降臨不祥，吞噬饕餮可以侵蝕一方。你要是把八尊神獸全都凝練成了，那就是蠻族至強(qiáng)，蠻神！”
顧尊眼睛一亮，追問道：“你是說，蠻族修煉到最強(qiáng)是蠻神？”
虎牙一臉詫異：“當(dāng)然了，你不知道？”
顧尊笑了，看來自己可以從虎牙這騙到很多東西啊。于是追問道：“那蠻族修行的劃分究竟是什么？之前為我傳道的人，沒有跟我說這方面的事情。”
“很正常，你走的不是這些路，知道了對你來說也沒有什么意義。”虎牙說道：“你身上好像還有香火之力，你走的也不是香火神道。才發(fā)現(xiàn)你所掌控的力量好斑駁。”
顧尊現(xiàn)在是真的好奇，于是說道：“給我講講吧，就當(dāng)是開業(yè)大吉，先投喂點知識當(dāng)做彩頭?！?p> “行吧，其實這也不是什么隱秘。任何有一定修為的人，都能冥冥之中感應(yīng)到各條大道的不同。只不過你是創(chuàng)道者，你的道太弱，所以感知不到而已?！?p> 虎牙解釋道：“蠻族體系分為五步，蠻紋、塵骨、祭魂、圖騰、蠻神?！?p> 顧尊問道：“香火道呢？”
“香火神道也是五步，地公、廟宇、城隍、國教、真神?！?p> 顧尊心中暗暗記下來，追問道：“那......”
“今天的投喂結(jié)束了！”虎牙叉腰：“你以為我傻，想空手套白狼?。俊?p> “我只是想知道，我現(xiàn)在算是第幾步?！鳖欁馃o奈道：“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怎么定義自己?！?p> “這樣才對啊，你是創(chuàng)道者。你走你自己的道，和別人有什么關(guān)系。而且道與道是不同的，有強(qiáng)弱之分。比如道家的第三步稱為真君，也就是俗稱的真人。而出馬仙體系的第五步稱之為仙家。你覺得道家第三步，與出馬仙第五步怎么比？”
顧尊搖搖頭。
虎牙說道：“事實就是，道家真人御飛劍，足以擊敗出馬仙的仙家。因為道家是大道，出馬仙不過是旁門左道。懂了吧？”
“看來是我操之過急了，多謝指教。”
顧尊收好銅鏡：“投喂這件事我同意，但是你總不能全天都在觀看我吧？畢竟我也有自己的事情。”
“切！我傳你一道咒語，不想給我看的就關(guān)掉。我也沒有很想看，我只是無聊?！?p> 虎牙有點孩子心性，給顧尊傳了一道法術(shù)之后，說道：“我困了，這里我就霸占了。希望我醒來的時候，能有些好吃的東西。”
顧尊問道：“你不是說人間五谷無味嗎？”
“問題是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要不然喝你的血？”
“虎牙姑娘請放心，你醒了肯定會看到一大桌子好酒好菜。”
顧尊連忙告退出了門，此時已經(jīng)是天色大亮，這才松了口氣。
之前送走了冥洛仙子，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更可怕的虎牙。不過好消息就是，這虎牙看起來不太聰明，自己應(yīng)該能得到不少好處。
最關(guān)鍵的，還是提升自己實力啊。不能每次都靠自己天花亂墜的口才啊。雖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保不齊遇見小邪神那種混不吝呢？
大佬橫行，真的沒有安全感啊。
而且創(chuàng)道者修行起來，也確實是更加艱難。就像探索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前路漫漫，有時候也會心慌。
安排下人隨時準(zhǔn)備好大魚大肉給虎牙送去，顧尊搬到了另一間屋子。他對住的環(huán)境其實沒有什么要求。
整頓好了這些，顧尊就前往城南的青樓。
大清早逛青樓，也是稀罕事。不過顧尊可不是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是找花魁幼婉，討論進(jìn)一步計劃的。
最開始只是想幫幼婉了結(jié)的心中執(zhí)念。但是隨著事情的演變，現(xiàn)在顧尊的野心也大了，有了很多別的想法。
得知顧尊前來，幼婉連忙親自來接。
說實話，顧尊離開這么久，幼婉還以為顧尊早把這件事給忘了。
顧尊見到幼婉之后，直接把遷墳人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后袖子一揮，從三仙歸洞里拿出了一個大壇子，里面裝著幼婉家先祖的遺骸。
“就在這了，尋個風(fēng)水寶地葬下吧。”顧尊嘆了口氣。
幼婉早已經(jīng)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遇見這些變故的真相之后，也沒有情緒崩潰，只是兩行清淚流下，隨后對著顧尊跪拜下來。
“如此大恩，幼婉來生也無以為報。若恩公不嫌棄，幼婉愿以殘花敗柳之姿，此生侍奉恩公左右，為奴為婢，絕無二心?！?p> 顧尊搖搖頭：“我無需這樣的報答。我所做的這一切，也只是順從我本心行事。你起來吧，畢竟后面的事情我也需要你幫助呢?！?p> 幼婉此時心中一酸，只覺得此時的壓抑比知道一切的真相還難受。忍不住問了一句：“若幼婉不是這下賤的妓子，恩公剛剛會答應(yīng)嗎？”
顧尊搖搖頭：“這與你是什么樣的出身無關(guān)?！?p> “我懂了?！庇淄顸c點頭說道：“恩公，幼婉有難言之隱，還需恩公幫助?！?p> “不妨直說?！?p> 幼婉站在顧尊面前，輕輕褪下了自己的衣物，最后一身赤誠的站在了顧尊面前。
顧尊微微皺眉：“你好像不懂我什么意思。我們可以先穿上衣服說話。”
“恩公莫要多想，幼婉現(xiàn)在的難言之隱，就在身上?！庇淄褚ба?，問道：“恩公可曾聽過‘驢毛之刑’嗎？”
這個事情顧尊不知道，但是他卻聽小邪神說過。
所謂“驢毛之刑”是江湖上最無恥、最惡毒、最喪盡天良的法子。這是人販子所發(fā)明的，目的就是逼良為娼。
人販子把良家婦女或搶或騙，全都抓到一起。可是這些良家婦女大多都忠貞不二，任憑人販子威逼利誘，甚至是生命威脅都不管用，不愿就范。
于是人販子就會找來一頭老驢......
這就是缺德至極的“驢毛之刑”了。
顧尊看向幼婉，心中已經(jīng)明白了，嘆了口氣說道：“我明白了，這種事對我來說倒是小事一樁。去躺下吧?！?p> 幼婉點點頭，淚水漣漣。
顧尊曾經(jīng)練過一門道術(shù)，曰：五鬼搬運(yùn)術(shù)。
只不過顧尊得到的這一門五鬼搬運(yùn)術(shù)不是道家正法，比較鬼祟邪異。所以顧尊只是修煉了前面一點點，用自身濁氣化為了一只小鬼。
此時御著濁氣小鬼附到幼婉的身體里，將體內(nèi)的驢毛碎渣全都摘出來。前后有那么半個時辰，方才結(jié)束。
顧尊收了小鬼，說道：“已經(jīng)干凈了，穿上衣服吧?！?p> 幼婉穿好衣服，低著頭羞意十足。她原本想著顧尊可以借著機(jī)會做些什么，她必然也是欣喜迎合的。只是顧尊真的太過認(rèn)真，完全沒有管這些。
“恩公是真君子，幼婉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這份情了?！?p> 顧尊聞言，只是笑笑。他不是真君子，幼婉模樣也真的是漂亮，若是顧尊自己閑逛青樓遇見，并且幼婉還自薦枕席，真的很難拒絕。
只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不是那樣，顧尊知道幼婉的身世凄苦，也知道現(xiàn)在的人生帶給她的就是屈辱。這樣想來，就沒意思了。
說到底，顧尊只是不喜歡為難苦命的人而已。
“以我現(xiàn)在的實力，可以帶你離開青樓。”顧尊問道：“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帶你走?！?p> 幼婉眼睛一亮：“恩公想帶我走？”
顧尊點點頭：“離開青樓，我會給你安排好住處，以后做個普通人生活吧?！?p> “哦，原來是這樣......”幼婉自嘲的笑了：“也是，也是，倒是我異想天開，惹人生厭了。”
顧尊不是傻子，知道幼婉想跟著自己。但是他現(xiàn)在確實沒有這些興趣，修行長生不香嗎？現(xiàn)在連自保都是難題，更別說其他了。
雖然是這么想，但顧尊卻沒有解釋。幼婉想誤解什么，那就隨意去誤解吧。因為以顧尊現(xiàn)在的身份，確實沒必要在乎那么多。
“我這些年風(fēng)雨飄搖，除了些取悅?cè)说谋臼拢渌氖裁匆膊粫?。離開青樓，也不過是艱難度日罷了。而且恩公之前所說的，也確實打動我了?！?p> 幼婉目光灼灼：“我要做禍國殃民的第一花魁！”
顧尊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會讓人把城南的青樓買下。我知道這里是屬于官府管轄，但現(xiàn)在這些問題，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是問題了。等我買下之后，你就安安心心的彈琴跳舞，我會把你捧成第一花魁的?！?p> 幼婉卻問道：“恩公，你呢？”
“什么？”
“你想做什么樣的人？”
顧尊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笑著說道：“子曰，從心所欲不逾矩。這便是我所向往的。”
從心所欲，就是以一顆真心做人，順從自己的心意和愛好，做一個真實坦率，無所偽飾的灑脫之人。
不逾矩，指的是堅守自己的底線，遵循法理人心，遵循倫理良知，再瀟灑也不能損害應(yīng)有的良知。
幼婉看向顧尊，內(nèi)心悲涼更甚。
本以為自己是妓子，所以配不上恩公?？涩F(xiàn)在想來，就算自己仍然是曾經(jīng)的廷尉大將軍之女，也配不上這樣的人啊。
內(nèi)心的萬千轉(zhuǎn)折，最終也敵不過現(xiàn)實的差距，最后轉(zhuǎn)折的心事全葬下，只剩下一份愿景。
事情談完，顧尊便告辭離開。
看著顧尊的背影，幼婉只是雙手合十，虔誠說道：“幼婉此生愿禮佛，夙愿求得顧郎求仙問道，心想事成。”
這是幼婉第一次稱“顧郎”，萬千的情思也不過是兩個字，也只能是兩個字。
而此時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顧尊似有所感，卻沒有回頭。
說到底，不過是人間些許匆匆過往罷了。
匆匆分別。
顧尊離開青樓，找到了小邪神。
小邪神鼻子靈，聞了聞?wù)f道：“寧夜，你去青樓了？是大早上去的，還是一晚上沒回來？”
顧尊無奈道：“我是去辦幼婉的那件事，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剩下把青樓掌握到自己手里?！?p> 說到這，顧尊也是有些無奈。這個不是要修行嗎？都快變成皮條客了。
小邪神親自倒了茶，弄了些點心，兩個人邊吃邊聊。
說起青樓歸屬的事情，其實還有些復(fù)雜。按理說這兩個最大的青樓，其實是歸朝廷教坊司管轄的。
但是朔州實在是太偏遠(yuǎn)了，所以河陽城的青樓名頭上是歸朝廷，實際上都是被一些幫派管轄。
河陽城的幫派，全都是按照行業(yè)劃分的。什么鹽幫、糧幫、漕幫等等。這些都是下等苦命人的行當(dāng)，最開始的起源都是被欺壓所以聯(lián)合起來。
只不過掌權(quán)之后，屠龍者自己變成了惡龍，那些欺壓百姓的事情實際上也沒少干。
小邪神拍拍胸脯：“城南的青樓歸漕幫管，這件事交到我身上，我去擺平。”
顧尊點頭應(yīng)允。
只不過在小邪神離開后，顧尊又寫了一封信遞到了姜府。因為顧尊知道小邪神的性格，他解決問題的辦法很簡單，一個字：殺！
河陽城這些幫派，遇見了小邪神這個真土匪，絕對會倒霉。雖然這些幫派奈何不了小邪神，但在河陽城內(nèi)鬧出動靜，官府還是會出動的。
姜黎寐現(xiàn)在是河陽城首富，手眼通天。有姜黎寐打點好官府的門路，那小邪神只要不是鬧的滿城風(fēng)雨，那就沒有什么事。
當(dāng)然了，打點的錢是顧尊出的?，F(xiàn)在顧尊也不差錢，和嶺南的通商讓他賺了很多。
對于顧尊的請求，姜黎寐答應(yīng)的很痛快。
正這么想著，顧尊卻感覺胸口的銅鏡微微一震，隨后眼前一晃。
“啪！”
一個石頭碎片落在地上。
顧尊讓小鬼幫自己撿起來一看，上面的有蠻族文字，而且似乎是記錄著什么法術(shù)。只不過這石頭是碎片，所以并不完整。
顧尊摸了摸自己懷里的銅鏡，明白了，這是虎牙給自己的投喂打賞。
應(yīng)該是這次幫助了幼婉的行為，讓虎牙對顧尊有了好感，所以投喂了一個，額......記錄著神秘法術(shù)的石頭碎片，集齊了可以獲得法術(shù)。
行吧，截至目前來說，一切好像還不錯。
拿著石頭碎片對著銅鏡揮了揮，顧尊很有職業(yè)素養(yǎng)的表示謝意：“感謝虎牙美女的投喂！今天也有好好吃飯嗎？”
“啪！”
又一個石頭碎片憑空出現(xiàn)落下，似乎是對顧尊有禮貌的回應(yīng)。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句“美女”的關(guān)系。畢竟誰不喜歡被夸呢？
現(xiàn)在虎牙在顧尊眼里，就是天天看直播的肥宅少女形象，嗯，越來越生動了。
關(guān)鍵這名字起的也應(yīng)景。顧尊發(fā)誓，這一切真的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