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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魔

第四十五回 墨家犬馬執(zhí)念驚天,儒門無禮以命擊之。

撩魔 太卡. 5224 2024-08-11 00:07:45

  實際上,顧尊沒指望墨學(xué)能戰(zhàn)勝儒家。

  但是在朔州分力抗衡,還是可以做到的。因為儒墨兩家,本就是完全不能相容的兩個領(lǐng)域。

  儒家站在君主的角度,士大夫的角度,統(tǒng)治者的角度,以教化為主。

  而墨家學(xué)說的立場不是站在君王的角度,而是站在了平民的立場。所以墨家思想更加接地氣,例如“兼愛、非攻、節(jié)用、節(jié)葬?!?p>  簡單來說就是人人互相尊重,批判戰(zhàn)爭,簡化喪葬祭祀禮節(jié),減輕平民的生活壓力。

  而墨家平時的行事作風(fēng)也不像文人,更像豪俠。墨家子弟身負(fù)重劍,行俠仗義,因此墨家人都是出身平民底層,來自各行各業(yè)。

  簡單來說,儒墨之爭,其實就是階級之戰(zhàn)。

  墨家的學(xué)說和儒家學(xué)說注定背道而馳。

  出發(fā)點不同,造成了兩種思想之間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墨家希望自下而上,維護平民的利益,從而去改變國家的現(xiàn)狀。儒家的想法是自上而下,改變禮崩樂壞的局面,建立一個穩(wěn)定的國家體系。

  在封建統(tǒng)治下,儒家的學(xué)說自然更容易被接受,可在墨家看來,儒家不過是統(tǒng)治者虛偽的面具,是禁錮百姓的枷鎖。

  儒家提出尊卑分明,上下有禮,君臣百姓恪守其道。這種理念的提出,是因為君王的權(quán)威受到了挑戰(zhàn),失去了對國家的控制權(quán),導(dǎo)致時局混亂。儒家會為了貴族用了皇帝的樂隊,而發(fā)出“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憤怒。

  但在墨家看來,糾結(jié)這個大概是“吃飽了撐的”。

  墨家非常不喜歡儒家那套繁文縟節(jié),覺得過分嚴(yán)苛的上下尊卑,就是從平民身上吸血,尤其是所謂的禮樂,禮樂又不能當(dāng)飯吃!

  注重禮樂只會增加百姓的生活成本,使他們不事生產(chǎn),忍饑挨餓。說到底,墨家需要的是“實用”,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吃飽穿暖的社會。

  為了挽救國家存在的問題,儒家提出了“仁”,對每個階層的人提出道德約束,儒家希望君愛臣,臣愛民,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認(rèn)為只要上層對下層不能肆意妄為,存在全社會的道德約束,就能有效地避免戰(zhàn)爭和犯罪。

  但墨家覺得儒家這一套理論,本質(zhì)上還是為了寶座上的國君能夠穩(wěn)坐高位,所以墨家提出了一個更廣泛的概念“兼愛”,即不論階級、年齡、身份,要求社會上所有人心存仁愛,人人相愛,自然天下太平。

  墨家最討厭的,就是儒家對于階級的維護。儒家所代表的貴族階級的勝利,必然意味著墨家身后平民階級的受害。

  只是在歷史那的那個封建時代,植根于平民階級,注重實用主義的墨家,注定遇不上能夠欣賞他的人。甚至最后徹底斷絕了傳承。

  但現(xiàn)在,顧尊來了。

  在這恢弘的大時代,顧尊再立墨家。

  墨院之中,顧尊端坐在名堂之上。他并非是要創(chuàng)建一個朗朗乾坤。但既然這大離朝廷不容自己,那干脆就讓這腐朽的政權(quán),死于自己的手里吧。

  以墨為刀劍,斷大離之傳承。

  “從今日起,我立墨家。我為墨家鉅子。”

  鉅子又稱巨子,是墨家領(lǐng)袖的稱呼。墨家是有嚴(yán)密的組織和鮮明的宗旨的學(xué)派。

  墨家學(xué)派有嚴(yán)格的紀(jì)律,其首領(lǐng)稱為“巨子”,下代巨子由上代巨子選拔賢者擔(dān)任,代代相傳。墨門子弟必須聽命于巨子,為實施墨家的主張,舍身行道。

  甚至與其說是學(xué)術(shù)流派,更不如說是一個紀(jì)律嚴(yán)明的集團。

  墨家與其他的學(xué)派的松散關(guān)系大不相同,正是因為有嚴(yán)密的組織,才使墨家有很強的戰(zhàn)斗力。

  顧尊其實看的很明白,以自己的實力,如果和儒家陷入“正邪之戰(zhàn)”,那儒家的高手?jǐn)?shù)不勝數(shù),自己是必輸無疑。

  畢竟這里可是儒家“修浩然正氣”的修行世界,硬實力直接對撞是不行的。

  但如果是兩種大道的理念之戰(zhàn),就像之前和祝君寒論道那樣的局面,那就可以直接回避儒家的硬實力,以大道將其擊敗。

  畢竟顧尊以墨家大道為棋子,如果儒家不用自己的大道回?fù)簦蜁潛p浩然正氣。這樣的心虛舉動,反而動搖的是萬千儒家學(xué)子的信念。

  論道,這是非常莊嚴(yán)的事情。儒道釋三家都不會逾越。論道不以實力為勝,而以大道為尊。

  這是顧尊唯一的勝算。

  大離遷都之后,大量人口涌入太平府。

  這個時候,也是民間最亂的時候。官府的大牢里人滿為患,最后每隔七天就要推出一批犯人斬首。

  今日又是斬首的日子,姜黎寐帶著丫鬟來到了附近,坐在遠處茶館的二樓上看著。

  因為那葉清源今日斬首。

  妻者,齊也。

  正妻的地位是和男主人一樣的,即使是在封建王朝,施行的也是一夫一妻多小制度。

  當(dāng)初葉清源以妾為妻,扶正了二房,這本來就不合禮法。

  甚至在歷史上有些更開放的時候,妾是可以招待親朋好友,甚至可以當(dāng)禮物送人的。所以才有嫡、庶之分。嫡子一定是自己的,庶子不一定是自己的。

  原本在河陽城,禮法還沒有那么嚴(yán)苛。可是大離南遷之后,大量官員和儒家人也涌入,很多東西就開始上綱上線了。

  連帶著葉清源都被抓起來,因為以妾為妻,在刑律里是違法的。

  妻妾易位,是尊卑貴賤大亂。

  這樣的罪原本只會判處流放三年,但是現(xiàn)如今太平府人滿為患,再加上儒家重禮法大過天,所以直接罪加三等,斬立決。

  看著即將問斬的葉清源,姜黎寐心中卻沒有波瀾。

  只是不多時候,桌子對面卻多了一個漂亮的女子,打趣道:“心疼了?”

  “不,畢竟夫妻一場,送他最后一程罷了?!苯杳绿ь^:“現(xiàn)如今名動太平府的花魁幼婉,也敢這樣拋頭露面?”

  幼婉聞言,淺笑著:“我來找你,談一樁事?!?p>  而此時,法場外卻來了一個身穿破爛儒衫的男人,跌跌撞撞要沖入法場,大喊冤枉。

  兩個官兵直接上去把男人打翻在地,三拳兩腳,那人已經(jīng)是頭破血流,隨后離開。

  而地上那頭破血流的青年仍然是奮力起身,對著法場喊道:“我有冤屈,我有冤屈!”

  但這世上看熱鬧的人多,真正熱心腸的沒幾個,大家都在這看著。法場上依舊砍頭,血淋淋的,砍頭結(jié)束官員散去,只留下空空的法場。

  眾人不再搭理這男人。

  舉目環(huán)顧,只見世人冷漠。男人淚流滿面,捫心自問。

  “我自幼讀書,精通儒學(xué)。以教化天下為宏愿,可這大離......世人麻木,世道不公。就算有一腔浩然正氣,又能如何?”

  說到這里,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

  此時眼前忽然多了一雙官靴,抬頭就看到一個威武高大的男人持劍而立,正是祝君寒。

  男人慘笑:“怎么,是我說的話犯了忌諱嗎?那就殺了我吧?!?p>  祝君寒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心中浩然正氣已破,沒有那么多的癡念。只是看你如此怨念,若你真的有冤屈不服,就去尋那顧大佛爺吧。官府有什么用?”

  “顧大佛爺,那邪祟?”青年一怔。

  祝君寒冷哼一聲:“我只見大離朝廷殺人無數(shù),卻還未曾聽聞顧大佛爺殺人越貨。若你這么想,也是你迂腐,命里當(dāng)有此劫難?!?p>  青年頓時醒悟,踉踉蹌蹌的回到家里。

  往日他把傳音海螺當(dāng)成恐怖惡心之物,此時卻央求著別人得來了一個,放在正堂之上潛心拜服。

  “顧大佛爺若能為我洗清冤枉,我愿意此生為......墨家犬馬!儒門無禮,當(dāng)以命擊之?!?p>  也許是這份誠意感天動地,遠在北城的顧尊還真的感應(yīng)到了。

  當(dāng)然了,其實和誠意無關(guān)。

  只是顧尊感覺到心花一震,一股驚人的執(zhí)念居然出現(xiàn)。

  于是心念一動,就給這男人傳音說了地址,讓男人來此處見他。

  顧尊站起身,便要出門。小邪神原本和顧尊一起喝酒,見顧尊出門,于是也興沖沖的跟上。

  城郊山上。

  此處是顧尊與柳芷彌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青年踉蹌而來,看到早已經(jīng)等候的顧尊和小邪神,直接長跪不起,眼淚卻流了下來。

  小邪神這時候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樣子!放心,什么事,你盡管說!只要說得過去理,這件事,我......我管不了,佛爺能管!”

  顧尊哭笑不得,明知故問的說道:“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找太平府官府酌定,何必如此呢?”

  青年跪倒在顧尊面前,說道:“我名劉煥臣,并非是太平府本地人,這次是朝廷遷都被裹挾而來。耕讀世家,到我這一輩在城中開布匹綢緞生意。若是顧大佛爺能夠助我,我必將散盡家財,供養(yǎng)佛爺!”

  顧尊受不得他這樣子,揮揮手不耐道:“有什么事情你且說,讓我先聽聽!”

  “唉!”那劉煥臣眼神一暗,將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劉煥臣朔州河水縣綢緞莊的公子,不缺衣食,還算體面。弱冠之年,家里給他說了一門親事,是徐家大戶的小姐,閨名:徐青漱。

  他其實對這門親事頗有異議,他對青漱沒有任何的感情,他原本希望自己可以遇見心儀的女子然后與她雙宿雙棲,但卻沒了這樣的機會。

  而劉煥臣雖然久讀圣賢書,可稟性頑劣的很,想著未來家中突然多出一個陌生的女子,不僅礙眼,而且那女子還會成為一道繩索,縛著他,讓他處處顧忌,不得自由。

  于是婚禮當(dāng)夜,劉煥臣喝了許多酒,跌跌撞撞進洞房,連蓋頭也沒有力氣掀,就一頭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直到天亮。青漱枯坐一宿。

  再清醒時,面對嬌羞的新娘,劉煥臣看了看,目光極冷漠。

  甚至因為娶了沒感情的女子,干脆自暴自棄,也不讀書了,整天吃喝玩樂。反正劉家有錢,也不在乎這些。

  但日子過了沒多久,禍?zhǔn)卤銇砹?。劉煥臣在青樓與人爭風(fēng)吃醋,錯手將那人推下了樓梯,當(dāng)場斃命。

  劉煥臣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伶仃大醉,怎么可能推人?也不知道是誰人嫁禍,在公堂上審訊的時候,有的證人都說,沒有親眼看見劉煥臣行兇,但是偏偏認(rèn)定劉煥臣是兇手。

  所幸河水知縣方鼎明察秋毫,開門已經(jīng)見死者躺著血流一地了,而劉煥臣在樓上的桌子上趴著,離死者較遠。

  興許是被別的什么人推下去的,又或者,根本就是自己失足摔的。既然無人證明他親手推人,即是無罪。

  從大牢里出來,劉煥臣回到家中,青漱說道:“相公在牢里一定吃了很多的苦,人也瘦了?!?p>  而劉煥臣只是冷漠笑了笑,雖然沒感情,但也回了一句:“尚好?!?p>  本以為此事到此為止,沒想到后面又出了變故。

  受過那一場牢獄之災(zāi),劉煥臣言語行為都收斂了不少,也越來越少的逗留煙花地。

  閑暇的時候,他寧可與三兩好友下棋斗酒甚至斗蛐蛐,或者索性留在家中。

  青漱性情溫婉,雖然劉煥臣出了這些事,也從不見抱怨。只是在下棋之時會送讓丫鬟送來消暑的涼茶,或者是斗酒之后回房可以看見一碗醒酒湯。

  日子久了,劉煥臣倒也覺得這樣一生走下去,倒也不錯。

  又過了幾月,大離被涼國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遷都之傳言甚囂塵上。河水縣也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但劉煥臣倒是沒有管這些,只是開始發(fā)奮讀書,準(zhǔn)備來年的科舉。

  說起來,直到那時候,劉煥臣仍然沒有和青漱圓房。

  寒冬臘月,風(fēng)冷苦寒。

  臨近年關(guān),劉煥臣倒是一直的刻苦讀書。

  忽然有一日,下人送來了一個怪模怪樣的海螺,聽聞是近日朔州流傳的傳音海螺。

  附耳一聽,一自稱幼婉的女子聲音曼妙,清唱淺歌,繞梁三日。

  若是往前一段時間,劉煥臣必然會沉迷其中。但現(xiàn)如今他一心讀書,哪里管這些?直接丟開,言明劉府之中,不準(zhǔn)有這種墮落之物。

  不過下人離開之后,劉煥臣又想起剛剛海螺里傳出的女子聲音,心中忽然讀不下書,就往院子里走走。

  到了花園,就看到青漱站在梅花樹下,看著墻角數(shù)枝梅,一個人佇立發(fā)呆。

  那景象極美,劉煥臣沒有打擾,只是這么默默看著。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認(rèn)真的看著自己的女人,才發(fā)現(xiàn)這身不由己的一場婚姻,其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也許,是自己太過冷淡。

  也許,是自己未曾了解過。

  也許,是自己先入為主的念頭太深。

  思來想去,竟然有一絲愧疚。劉煥臣輕輕走過去,對丫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站在青漱身后,抬起一腳踢在梅花樹上。

  “砰!”

  一聲悶響,雪花伴隨著梅花,白的粉的,簌簌的樹上飄灑而下。

  青漱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向是劉煥臣松了口氣,微微一禮,但下一刻就被飄揚的雪色所沉迷。

  劉煥臣也站在原地,二人沒有躲避,就站在這梅花樹下,看著紛紛揚揚的雪花與梅花,心中竟然格外的暢意。

  雪花與梅花落在衣衫上,頭發(fā)上。

  劉煥臣看著青漱,竟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不錯,忽然心有所感,忍不住念道:“今朝已然同沐雪,也算此生共白頭?!?p>  青漱聞言,露出了淡淡微笑,美極了。

  兩個的關(guān)系,就這么拉近的很多。雖然依舊沒有同房,但也已經(jīng)住到一間院子里了,平日也一個桌子上吃飯。

  只是......

  忽的有一日傍晚時。

  劉煥臣跟三五好友喝酒,痛批現(xiàn)如今大離朝的亂象。等到酒局散去,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晚了。

  歸來時,看見房門虛掩,窗戶也沒關(guān)。

  青漱伏在書桌上睡著了,旁邊放著兩本詩集,還有一張?zhí)壹t色的手絹。

  劉煥臣拿著衣服給青漱披上,又拿起那一張手絹,卻看到上面題了兩行字。

  “夢誤南國繁華處,行盡江南,難與離人訴。空余銷魂說無助,醒來惆悵人間誤?!?p>  劉煥臣的眉忽然皺了起來。

  這上半闕的殘詞,竟然是春閨怨詞??蛇@詞中的離人,顯然不是自己。

  是了,這樣的婚姻,自己都是身不由己,更何況是她呢?想來青漱心中,怕是也有一個牽掛的男子吧!

  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嫁給自己,這一點自己早知道。

  可是,為什么這感覺如此別扭,為什么,好像突然那么在乎?

  劉煥臣看著沉睡的青漱,又不忍直接質(zhì)問,搞的雞飛狗跳。

  最終他拿起一旁的筆,輕輕沾墨,思索片刻就在絹上填了詞的下闋。

  “喜怨春閨欲尺素,盡此情書,百感無歸路。愿倚輕弦吟別緒,錦瑟斷腸破箏柱?!?p>  補完后句,劉煥臣直接“喀嚓”一聲將筆折斷,拂袖出了門口。

  從此二人又是分開兩居。

  只是后來劉煥臣發(fā)現(xiàn),沒過多久,就有來歷不明的信件偷偷送到府中。每逢信件到來,青漱總是心緒不寧。

  終于有一日,青漱借故看完閨中女友,天快黑的時候獨自出門。

  劉煥臣就趁著朔州宵禁前,一路跟隨,想看個究竟。結(jié)果就看到青漱進了河水知縣的府邸。

  此時宵禁來臨,下人也都不會出門。

  好不容易翻過高高的院墻,劉煥臣就見到青漱偷偷進入了知縣屋子。氣急敗壞的推門,只看見青漱和知縣衣衫不整的糾纏在一起!

  “奸夫淫婦!不知羞恥!你們這對奸夫淫婦!”劉煥臣?xì)饧惫バ呐R道。

  方鼎大罵道:“你算什么東西,沒有這美佳人,誰會幫你脫罪!”

  劉煥臣一身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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