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冤家路窄
馬車內唯一的外人，此刻正在一臉譴責地看著明月涼，“你把我當外人？”
明月涼斜了她一眼，“我家老太太面前，你也敢哼哼唧唧？”
鳳老太太噗嗤一聲樂了，“你欺負小仙干啥？”
見氣氛不錯，容謹娘小聲說：“娘，我打算進城買個鋪子，一家子人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鳳老太太一愣，兒媳婦是不是聽說啥了？
“你別聽別人瞎說，鳳吾不會不要你們?！?p> 容謹娘一怔，“這話從何說起？”
鳳老太太明白了，兒媳婦還啥都不知道，她輕咳兩聲：“鳳吾給你和容謹?shù)你y子，我都替你們攢著呢，本來以為容謹可能熬不過去了。你和鳳吾肯定還得再生孩子，我想著到時候再把銀子給你?，F(xiàn)在容謹好了，也娶媳婦了，之前我拿的那些都給你?！?p> 容謹娘愣了，她因為婆婆拿走一大半，還曾經在心里編排過婆婆，原來是她小人之心了。
鳳老太太看她這神情就知道她想的是啥。
她確實是有私心，畢竟兒子常年在外，她開始是有些擔心的。容謹娘長得好看，想改嫁容易的很。
她怕容謹娘改嫁，容謹沒人照顧，想著花大價錢給容謹娶個媳婦來著。
容謹娘搖頭，“娘，我攢的那些就夠了，我還以為您會不答應。”
鳳老太太笑了，“那有啥不答應的？如今容謹大好，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我不是那種老頑固，商戶雖然地位低名聲不好，但窮更可怕。容謹自小讀書，過目不忘，等他考了功名，免不了要上下打點。”
明月涼驚了，祖母連走后門的事都想到了，真是厲害。
容謹娘聽到這話更想哭了，“都怪我，不然也不會耽誤了容謹?！?p> “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鳳吾。明知道當時戰(zhàn)亂，飯都吃不飽了，還讓你懷上孩子。”
鳳老太太輕嘆，“好歹容謹算是熬過來了，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p> 婆媳倆已經許久沒說這么多話了，容謹娘有些慚愧，她總是嫌棄婆婆摳門，可她錯了，婆婆比她活得明白，也比她想的遠。
如果不是有婆婆在，她一個人不可能養(yǎng)大容謹。
她是長媳，卻早早搬出來住，這換成其他人家非得鬧個天翻地覆。
可她從未站在婆婆的角度想過，而是只想自己。只因為容謹?shù)纳眢w而自怨自艾。
容謹娘平復了下情緒，“婆婆，容易不考科舉嗎？”
鳳老太太嘆了口氣，“容易說他認字都就夠了，他想去邊境當兵。我勸過，可他道理一套一套的，還跟我整什么國家大義，說什么要是人人都畏縮不肯上戰(zhàn)場，那誰來保護百姓。你聽聽他這話，好像我攔著他就是大逆不道似的?！?p> 容謹娘也不知道說啥好，她記得鳳吾那時候上戰(zhàn)場，是被征兵，不去不行。她也是在邊境遇到了鳳吾，那時候她重傷而且失憶了。到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她的名字還是鳳吾取的。
鳳吾說，鳳棲梧桐，所以她的名字就叫梧桐。
明月涼在一旁邊聽邊點頭，覺著自己長了不少見識。之前她真的以為祖母就是一個普通農婦，在意的就是茶米油鹽。
顯然她錯了。
她低估了勞動人民的智慧，祖母的人生閱歷和感悟，都值得她學習。
鳳老太太看她這樣只覺得好笑。
鳳老太太瞅了瞅坐在她對面的這兩個丫頭，這倆都是養(yǎng)女，不同的是一個是被拐，村里的老人都見過三歲的明月涼，那容貌那氣場，一看就是出身高門大戶。
林小仙的身世就比較復雜了，她是村長從人牙子手里買來的。
當時戰(zhàn)亂，很多孩子走失被丟棄，人牙子手里的孩子來路不明，要找起來比較困難。
見鳳老太太瞅著她倆沉默，明月涼忍不住問道：“祖母，您想啥呢？”
鳳老太太猶豫了一下，但想到林小仙的遭遇，于是也沒藏著掖著，“在想你們的爹娘是什么樣的?！?p> 林小仙和明月涼對視一眼。
明月涼笑了，“估計跟我長得挺像?！?p> 林小仙被她逗笑了，“這不是廢話嗎？”
“那你呢？”明月涼反問。
“我也不知道。但總是能比買我的林家強點吧。”
閑聊著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進城了。
“這賤種，也不知道把銀子藏在哪了?！?p> “會不會是被鳳家給……”
林家一家六口，說話間就看到了鳳家的馬車。
林老太太上前攔住了馬車，她掐著腰站在馬車前。
“哎呦，你家最近挺寬裕啊，是不是拿了不該拿的銀子？這事暫且不說，你家傻子昨天砸了我家老頭的腦袋，看大夫花了五十兩，這銀子你總得賠給我吧？”
林老頭頭上的大包一點都沒消，他指著腦袋，“這就是你媳婦砸的?！?p> “你是讀書人，你的親眷無故毆打村中長輩，這事我要是告去官府，別說考取功名了，你連科舉資格都要被取消！我念在你大病初愈，也不多要，五十兩醫(yī)藥費，五十兩和解錢。這事就算是過去了，我一把年紀，這一下子差點送我見了閻王。一百兩不多吧？”
神農卿嘖嘖兩聲，嘟囔著，“比我還黑?！?p> 鳳容謹面無表情地瞅了他們一眼，在猶豫要不要直接繞過去。
馬車內，鳳老太太看了眼林小仙，說：“容謹不會吵架，我去?！?p> 明月涼和容謹娘對視一眼，然后齊齊地坐在了林小仙前面，把她擋了個嚴嚴實實。
只見鳳老太太打開了車門，回手把車門關上。她站在馬車上，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
“哎呦，這不是村長娘嗎？你林家現(xiàn)在這么不要臉嗎？頭上隨便撞個包就說賴上我家了？銀子這么好賺的嗎？”
林老太太沒想到鳳老太太也在，她有那么一瞬間的猶豫。
但她轉念一想，鳳老太太貫是摳門，和容謹娘關系一向不好。
剛才她瞅了一眼，容謹娘和那個瘋丫頭都在馬車里，而且她瞄到了林小仙的衣角。
鳳老太太這么急著出頭，唯一的可能就是拿了好處。
林老太太直接坐在了地上，她拍著大腿哭嚎，“喪盡天良了，鳳家那個小傻子砸了我家老頭的腦袋，不但一絲歉意沒有，還耀武揚威！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