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面埋伏(5)
等待的時間,顯得很漫長。
夏彌三番兩次想脫逃,都忍了下來,她強迫自己把譚惜當(dāng)成一棵樹,或一塊路邊的石頭,反正不去注意就行了。
到了后面,她甚至拿出手機,給逸南星發(fā)短信玩,不過發(fā)出的短信都石沉大海了。
“你看著他?!卑灼钔蝗婚_口,夏彌看向白祁,白祁沒有轉(zhuǎn)頭,盯著監(jiān)視器的畫面,又提醒了夏彌一次,“你好好看著譚惜,他身上有你沒有的東西?!?p> 夏彌屏住呼吸,強迫自己扭過頭去看譚惜。
一扭、一扭,脖子和卡殼了一樣。
當(dāng)譚惜好不容易映入夏彌眼中時,夏彌先注意到的是他出色的外表。
譚惜本身相貌姣好,但娛樂圈相貌好的多了,他也不算是最好的那種,他吸引人的是身上沉淀下的氣質(zhì)。
平時譚惜一幅清冷孤絕的樣子,吸引人是他的禁欲美感。
現(xiàn)在他穿了一身染血白衣,頭發(fā)微微散亂,收斂起那些冷傲,變得平易近人,渾身散發(fā)出的是溫潤君子,芊芊如玉的感覺,哪怕他身上沾了那么多假血。
他的舉手投足間,也都能讓人感覺到一股溫和的氣息。
漸漸的,夏彌被譚惜的表演吸引進去,等白祁喊過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
白祁問她:“感覺出來什么了?”
夏彌道:“譚惜每個舉動,完全沒有違和感,讓人感覺他就是劇中的人物。他沒有多余任何一個眼神和動作,然而我……”
夏彌在想平時自己會怎么去演。
譚惜在表現(xiàn)失落時,只是長眉微微落下,眼中還是那溫溫如玉的眸子,卻讓人感覺到心疼。
如果是她,恐怕會用眼神,會有更多累贅的神態(tài)和表情。
這就是,她和譚惜的差距么……
表面上來看,似乎只是一點不同,但咫尺便是天涯。
等夏彌和譚惜對戲時,她已經(jīng)沒有了種種奇怪的念頭,只想揣摩對方每個神態(tài),并且能更好的應(yīng)接下來。
譚惜客串的是燁國的將軍,出來次數(shù)不多,死之前化解了女一和女三之間的間隙。
將軍雖然是習(xí)武世家的人,他的夢想?yún)s是做個文人,能逍遙快活于天地,然而將破國時,他放棄了一生的夢想,披甲上陣。
最后,在死前,他換上了那襲白衣,腰間環(huán)佩,手中一把折扇。
譚惜坐在地上,背靠著椅子,白衣上越來越紅。他微微抬頭,眸上似乎蒙了一層灰,他已經(jīng)看不到了。
“過來?!彼麑ο膹浾f,偏偏他還能堅持著那虛弱的笑容。
夏彌心間突然十分悲涼,不自覺的向前走了兩步。
譚惜側(cè)耳傾聽,又笑了笑:“過來吧,香蓮?!?p> 夏彌突然回神過來。
她現(xiàn)在在拍戲,剛才居然晃了神。
夏彌緩緩抬頭,對上譚惜的眸子,搖了搖頭。
她不想過去,將軍是被她害成這樣。她愧疚,也在害怕。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緒。譚惜心里贊賞了下夏彌,夏彌居然沒被他完全迷惑,已經(jīng)很厲害。就連程心景,也被帶入了他的節(jié)奏,然而夏彌卻掙脫了出去。
贊賞之中,譚惜又有莫名其妙的熟悉……不,應(yīng)該說他真的認(rèn)識這種眼神。
譚惜掐住嗓子,話語顯得氣若游絲:“我……不逼你。只當(dāng)我最后的一個請求,香蓮,你讓我抱一抱,可以么?”
“不……”好。
夏彌不想讓譚惜碰觸,一句話就要脫口而出,然而她制止住了情緒,急忙補救。
“這不會是最后一個請求的?!毕膹浀难劢尬⑽㈩澏?,手指也在發(fā)顫。
她不知道自己躲加了一句話,會不會被喊卡,然而白祁遲遲沒有發(fā)話。譚惜便將話接了過去:“你……是在恨我么?”
夏彌:“……?”
她是將臺詞拉回劇本上,然而譚惜卻越扯越遠(yuǎn)。
編劇的安排是,夏彌和譚惜有一段過往,但過往是什么,卻沒有寫出來,現(xiàn)在譚惜的演法,似乎是將軍曾經(jīng)對不起了香蓮。
但現(xiàn)在,白祁仍然沒有喊停。
譚惜又問了一次,聲音輕了許多:“你果然在恨我吧……”
尾聲似乎帶著嘆息,將夏彌引到了她死前的那一日。
那一日,鐘碧靜在咖啡廳里,在她安排的記者面前撥通了譚惜的電話。
譚惜用他一貫清冷的聲線說:“碧靜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將要在年底舉辦婚禮,而夏小姐……”
在夏彌的稱呼出現(xiàn)時,所有的攝像頭都對準(zhǔn)了夏彌,夏彌自己也屏住呼吸。
那個時候她在想什么?
啊,對,是譚惜會為自己說話么?
可是譚惜卻說:“而夏小姐確實糾纏過我,但我與她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那一瞬間,夏彌覺得心都停止了跳動。
仿佛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黑暗,黑暗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在徘徊。
那么多次的忽視,無視,怪罪,都沒關(guān)系,唯獨那次的背叛,她真的承受不住。
不僅因為那天之后,她的身上將貼上“小三”二字。
也因為她想要的只是一個家而已,可是家,經(jīng)不得背叛。
現(xiàn)在,又在攝像機前,譚惜問,你在恨我嗎?
當(dāng)然恨……
夏彌握緊手指,她的指尖圓潤,才沒有讓指尖陷入肉中,然而手指崩得泛白。她的臉也充滿隱忍的怒火,但是她又必須裝得平靜。
夏彌的腦內(nèi)有兩個聲音。
一個讓她說出恨意——沒有人對著間接殺了自己的人,還能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夏彌其實一直都繃著那么一根弦。
另外一個理智的,告訴她現(xiàn)在在拍戲,她是專業(yè)演員。
所以下一個瞬間,夏彌又收斂了自己的恨意和殺氣。
她的內(nèi)心戲雖然不同,但在別人眼里,她卻是演技爆發(fā)的樣子,將她和譚惜的愛恨情仇,都在一瞬間演了出來,讓人十分震驚。
夏彌道:“我……不恨你?!?p> 譚惜撐著凳子,站起身,蹣跚的、緩慢的,走到夏彌身邊,將體重都壓在了她身上,將她攬入了懷里。
譚惜在她耳邊說:“我知道,你在說假話?!?p> 夏彌渾身僵硬,譚惜又道:“公主她已經(jīng)原諒你了,你不要再內(nèi)疚了?!?p> 之后,譚惜緩緩從夏彌身上滑落,跌倒在地。
夏彌僵在原地,神魂已經(jīng)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白祁喊過,譚惜從地上爬起來,優(yōu)雅又冷漠的看了夏彌一眼,嘴角帶著一抹嘲笑。
周圍的人圍上來,夸夏彌演得好。
然而夏彌心卻很涼。
自始至終,只有一瞬間,夏彌是清醒的,她完全被譚惜帶動了情緒,然而自始至終,譚惜原來一直都在戲里。
她和譚惜的差距,居然有那么大么?
夏彌低下頭,咬著唇畔。
她不甘心!
下一場沒有夏彌的戲,她去后臺換衣服,突然被等在那里的譚惜攔住。
譚惜在這等了夏彌許久,只為了印證一件事。他問:“你和夏籬是什么關(guān)系?血親?姐妹?還是……”
他冷冷的視線掃向夏彌,尖銳的仿佛能刺穿人的骨血,看到內(nèi)里的靈魂。
紫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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