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驛山老爺
鷹嘴山巖洞外,陳仁趴在一塊凸起的巖壁上,靜靜的看著巖洞內(nèi)羅宿一眾人。
因為大雨的緣故,本就黑暗的森林此時顯得更為陰怖。
“陰冷的詭異氣息越來越明顯了,不止是羅宿的隊伍,森林里其他的方向也都開始陸續(xù)彌漫起相同的味道...是一個族群?”
陳仁擦了擦鼻子,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這種味道對他而言十分不舒服,刺鼻不說還十分上頭,聞得他腦瓜子哐哐的。
即便有這瓢盆大雨依舊無法讓這味道淡化半分,反而隨著雨幕的密集愈發(fā)濃厚,甚至有些粘稠。
突然,陳仁的耳朵猛地一抖,原本如同石雕一般靜止的他猛的扭過頭。
遠(yuǎn)處的雨幕中,兩盞明晃晃的紅燈籠猶如妖魔的眼睛,在漆黑的雨幕中一晃一晃。
不等陳仁細(xì)看,兩排臉上涂滿腮紅的紙人一蹦一跳的跳著浮夸而詭異的舞蹈。
揮舞著手中細(xì)長的紅絲帶,詭異獰笑中,八名眼睛被刺瞎,額頭上長滿肉疙瘩的怪人抬著一巨大的紅花轎,猶如云中漫步一般撥開雨幕,急速朝羅宿一群人躲藏的山洞飄去。
“不對,這轎子里沒有味道?!标惾示o緊握住閻羅刀,瞇著眼看著這隊奇怪的迎親隊伍。
無論是前面漂著的紙人,還是八抬大轎的怪人身上的氣息都不是很強(qiáng),最多也就是比當(dāng)初王府陰魂強(qiáng)那么一點點。
然而這并不足以渲染這么大范圍的陰氣,在陳仁那神奇的嗅覺中,此時整個雁山山脈徹底被一股龐大的陰氣籠罩其中。
而眼下,最濃烈的那一股,就在羅宿的隊伍中。
“紙人迎親,八抬大轎,這是要被送去當(dāng)詭異的壓寨相公?”看著越飄越近的迎親隊伍,想著羅宿那清一色猛男的隊伍,心頭不由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此時的洞穴里,不止是羅宿和大爺,其他正在做事的人也都聽到雨幕中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鑼鼓聲。
一個個不由站起了身子,探著腦袋好奇的看著洞穴外面。
“哎,你聽到了嗎?好像有聲音誒?!?p> “你也聽到了?這聽起來有點像是迎親?。俊?p> “你就瞎扯吧,這荒郊野嶺的,迎親?迎鬼呢?”
此時所有人都已經(jīng)聚集到馬車邊緣,順著馬車相互的間隙不斷向外看去。
就在此時,一聲尖銳的破空鳴嘯驟然撕裂洞穴內(nèi)的寂靜。
只見一柄短小的手戟猶如雷霆轟然炸起,剎那間貫穿篝火旁依舊背對洞穴口的一人。
龐大的力量甚至將那人的上半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窟窿,沉重的手戟扯斷脊柱,自前胸橫穿而出,深深插入巖壁之中。
“頭?”
“羅哥?”
“怎么回事?有敵人?。俊?p> 一時間,原本還在馬隊旁巴望的一種人群迅速反應(yīng)過來。
拔刀的拔刀,抽槍的抽槍,只有篝火旁的另外二人依舊毫無動靜,靜靜坐在篝火前一動不動。
羅宿緩緩拔出手腰間的手戟,冷然的看著他們?!罢f吧,什么來路?”
沒有聲音,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嗖!
又是一發(fā)手戟從羅宿手中激射而出,準(zhǔn)確無誤的轟擊在其中一人的腦門上。
鋒利而強(qiáng)大的手戟剎那間將那人的腦門給掀開了大半。
然而奇怪的是,被掀飛的腦殼下不但見不到半點血漬和腦漿,甚至連血肉都沒有!
那人仿佛根本感覺不到丁點痛楚,依舊機(jī)械的歪著身子,從地上拾起木柴丟入火堆。
“裝神弄鬼!當(dāng)我羅宿嚇大的?”羅宿怒睜雙目,渾然不在乎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當(dāng)年他從白家的追殺中逃到西楚,什么妖魔鬼怪沒見過,豈會怕這些。
當(dāng)下握緊鋼槍就想上前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敢在他面前這般放肆。
可就在他踏步往前的剎那,旁邊的大爺突然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
“外面,頭,外面...”
羅宿的臉色豁然一變,扭頭朝后看去,頃刻間那血紅的八抬大轎自雨幕中破空而來。
轎前的跳舞紙人們見到羅宿等人后突然變得興奮異常,肢體扭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死板的眼白中猛然閃起一點猩紅。
那點猩紅正是紙人們的眼珠子!
“拔刀!御敵!?。 ?p> 羅宿嘶聲大吼,鎮(zhèn)定而嘹亮的聲音猶如一柄定海神針,將原本慌亂的馬隊頃刻間恢復(fù)理智。
嗖!嗖嗖!
伴隨著趟子手們第一輪齊射,十余根標(biāo)槍破空而起,沉重的槍頭讓本就迅捷的標(biāo)槍威勢更猛。
加之蒼羽鏢局提供的斷雷槍術(shù),只要距離足夠,這些趟子手甚至能輕而易舉的用標(biāo)槍捅穿十幾公分厚的巖壁。
如此恐怖的貫穿力,即便渾身甲胄的北疆莽騎都無法抵御,瞬間就會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幾個呼吸間,三輪標(biāo)槍飛射而過,頃刻間將最前方的紙人盡數(shù)撕裂。
趴在巖壁上的陳仁也不由點頭贊嘆,蒼羽鏢局的確有一手,那些標(biāo)槍的力度絲毫不比之前在王府追殺那陰魂時差多少。
雖然這些趟子手只能算聚勁的普通武者,可只要距離夠遠(yuǎn),人數(shù)夠多,甚至能強(qiáng)殺通神高手也不是不可能。
當(dāng)然,這只是理論上。
畢竟哪個獵物會站著被人掄標(biāo)槍呢?
果然,就在趟子手們準(zhǔn)備甩出第四輪標(biāo)槍時,抬轎的八個壯漢怪人齊齊張嘴嘶鳴。
腦門上的肉瘤一陣蠕動,竟然不斷增長蔓延,好似盤根交錯的樹根一般將轎子緩緩?fù)衅稹?p> 空出的二人猛然一躍,好似兩顆隕石一般朝巖洞之內(nèi)狠狠砸落而去。
羅宿試圖出手阻止,然而原本呆坐在篝火旁的三人突然躍起,好似野獸一般朝他不斷撲殺,縱然腦門都被槍頭抽爆依舊不影響他們兇悍的進(jìn)攻方式。
雖然殺不死羅宿,但也足夠讓其騰不出手腳去阻止那兩名大漢怪人的侵入。
轟!
十余輛馬車頃刻間被撞碎,結(jié)成刀陣的馬夫們被沖擊帶起的震蕩一把掀飛。
趟子手們手握標(biāo)槍,試圖在近距離一輪齊發(fā)將怪異轟出洞穴。
然而他們畢竟只是聚勁普通武者,一連三發(fā)標(biāo)槍已經(jīng)讓其中不少人的胳膊肌肉酸楚腫脹,根本做不到之前那樣的齊射,連力道都減弱了大半。
吼!!
震耳欲聾的嘶吼聲下,兩雙大手轟然掃開,肉體凡胎的他們被抽中的剎那瞬間爆裂。
濃稠的血霧彌散開來,大雨夾雜著碎肉飄打在巖壁之上緩緩滑落。
雨幕中,半截白衣飄然而至,縱然暴雨傾盆依舊無法洗凈白衣之下滲漏不斷的鮮血。
“今日驛山老爺大喜,白家特獻(xiàn)祭四十生漢作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