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獻舞
“快走!”
投桃報李,她趁堂溪燿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扶上嬌嬌的胳膊,躲進了這片墳地里。
這里似乎有些眼熟,和心魔的環(huán)境有著少許的相似之處。身前是一大片荒地,一眼望去沒蔽身之處,她沒把握去賭,這沖破束縛極傷身,一口腥血已從嗓子眼涌到口腔中。
對方找的是她,可嬌嬌卻不愿分頭離開。
“為什么這樣幫我?”
宴瑟想不通,索性明說,別說她是個陌生人,便是瓊楠在這兒,倆人相熟都無這么傾囊相助。
“眼緣,哪有那么多為什么,相識就是朋友。你莫不是懷疑我別有用心?”
嬌嬌環(huán)抱著雙臂在胸前,抬起頭,那雙眸子里露出失望的眼神,本要說的話也滯塞在口中,舉到半空的手不自然地垂下。
一種疏離感瞬間在三人間升起,給這片本就荒涼的土地平添凄冷。
宴瑟忽地愣住,她……是不是猜錯了?如今的一切仿佛在說她自作聰明。
“剛才的事情,謝謝你了?!?p> 但這地方,是敵非友,她辨別不來。
向來喜歡凡事往最壞的方向打算的宴瑟,也重新審視起這一路來,對方若是早有什么目的,為何還要幫她如此,騙得她的信任又有何好處。
“你們同我在一起比較危險,我們分開走吧?!?p> 她不想拖累他們,不知道堂溪燿會何時找到她,瞬間的爆發(fā)力還占上風(fēng),但她并不想同其動手。
“好?!?p> 嬌嬌掃她一眼,淡淡地說了個字,便向著右邊去了,面具男子只聽其指令。
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惱,這么輕易便被氣走,她漸漸地越發(fā)懷疑自己的判斷。
來不及多想,她需要從這片墳包繞出去,如果是堂溪燿掉包了三師兄,那么在他出現(xiàn)過的地方找,總能找回成銘密。
這一夜過得極其漫長,折騰這么久,天邊一點光都無。
天上的星子眨巴著,不眠不休。
她從剛進來,就數(shù)著經(jīng)過的標志物,繞了一圈,又回了婚室外的轉(zhuǎn)彎處。
堂溪燿應(yīng)離開了,這里連烏鴉的叫聲都無,萬物俱籟。
她從一殘碎地只剩半壁的墓碑后,悄聲地沿原路返回,規(guī)置的白布將這里襯得雖比不上白晝,但在無燈光的情況下看清前路,也是毫不費力。
同時,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也急速升高。
果不其然,走了兩步,地上倒映出個修長的影子。
“你可讓我好找!”
雷光劈下,她手指交錯,引了印,亮黃的光影和那股煞氣沖撞開,將身旁的墻壁擊開幾道裂痕。
她飛躍起,還未遠離,只見那幢屋子兀然化為鑠石一堆,高大的房梁轉(zhuǎn)瞬坍塌。
灰塵漾起,將倆人方才所站之處遮了個完全。
她趁勢往大殿的方向跑去,手背的傷處已不再滴血。而她沒注意到,血流下的地方,有青蔥的小草破土而出,一株株從暗無天日的地宮鉆出。
大殿里,仍是熱鬧非凡。
宴瑟混入人群,她比尋常女子高點,但在鬼眾里算不上有多突出,都戴著面具,一入人海,安全了許多。
她瞥了眼身后,目光在人群里打轉(zhuǎn)。
流金的殿中央,多了個幾個抱著琵琶的彈唱女子,半蒙著面,樂曲聲悠揚,為被這嘈雜的話聲蓋住。
穿過前殿,后面原停著轎子的地方已經(jīng)空蕩蕩一片。她轉(zhuǎn)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石壁后有狹小的空間,但躺倆人毫無問題。
地上籠著層薄薄的土,但有的地方被蹭去了,剛才就是在這換的人。
可以看出的是,三師兄還活著。堂溪燿不是會動手處理尸體的人,就算是只有幾步之隔,地上的人成了干尸,或是腐爛發(fā)臭了,他就是還留在這屋子里,也沒將其丟出去的可能。
成銘密是自己離開的,還是被別人帶走的?
受制于人的可能性高。
她正要出去,卻聽外面的地板上有匆忙走過的步聲,有側(cè)身躲回了石壁后。
進來的是方才華衣在身的彈唱女子,大致有七八個,她們環(huán)顧四周,便放下手中的琵琶,安心地換起衣裳來。
“赤水,娘娘的打賞你可得了不少。”說話的是個略顯青澀的女子,話里帶著調(diào)笑。
“多虧了姐妹們彈得好,我這舞才能得娘娘的青睞?!边@個聲音顯得老道,“快些換衣裳吧,今晚最后一場?!?p> “那是那是,娘娘眼前的大紅人,我們都要換這灰不溜秋的衣裳,只有你是特別的。”女子的聲音里,沒有嫉妒,最多的是羨慕。
赤水輕笑幾聲,“我這衣裳繁瑣,你們還要調(diào)試琴具,先行去吧?!?p> 隨著關(guān)門聲響起,屋內(nèi)只剩下最后一個獻舞的女子,宴瑟摸至其背后,一掌劈暈。
對不住了。
她穿了女子正要換上的衣裳,這衣裳暴露了些,露著纖細的腰肢,裙擺也是半開著的,隱約從薄紗中能看到大腿根部,珠串在身上一晃一晃。
值得慶幸的是,這女子和她的身高所差無幾,摘下面具,戴上面紗,也能蒙混過去。
她追上走在最后的女孩,跟在隊尾。
來到這個世界,因身份原因,她是學(xué)過舞蹈的。
女子們?nèi)サ牡胤奖冗@地宮還要再深一層,下了十二級臺階,這舞鞋的鞋底薄如蟬翼,地板的涼意傳到她的腳心里。
衣裳極其繁瑣,自腰下不僅掛著珠串,更繡著片片銀白硬葉,墜下流蘇,一圈圈繞到裙底。上面的短衣有彈性,卻因尺寸過小,緊裹著胸脯,充分展示了身材曲線。
屋里,掛著層層白紗,整個地面是傾斜的。
準確來說,進門處是最低處,房梁就如建在平緩的坡上。
“來了?”
恣柳又恢復(fù)了蒼老的聲音,聽著如八十歲老嫗,雖是垂暮,但這些女子卻不敢不敬。
“回娘娘,奴備好了?!?p> 樂聲響起,古琴作引,琵琶相襯,嘈嘈切切,玉珠落盤。
她甩出水袖,目光朝簾后探去,但這白紗布置的遠近極精妙,恰能使里面看清外頭的狀況,但外面的人卻無窺探內(nèi)里的可能。
宴瑟向前進了幾步,大膽了些,擊出一袖,掀開白紗,卻又被其后層層疊疊的簾子附上。
只一眼,她瞧到了里面有兩個人。
“停!”
里面的人帶了微微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