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初中的最后一個署假,按照潘大師的吩咐,陳龍千里迢迢,幾經(jīng)輾轉(zhuǎn),來到了SD省沂水縣院東頭鎮(zhèn)四門洞村。
四門洞村坐落于山間,因山下有東西南北四個洞口而得名。四門洞實際上是一道山泉水的地下暗流河段,山泉水從地表流入地下,從地下巖石縫里滲流,在形成地下暗河的同時,也形成了鐘乳石,石筍等地質(zhì)奇觀。
四門洞幽深而開闊,洞里的生態(tài)別有洞天:潺潺作響的溪流……燦若群星的瑩火……如瀑如筍的溶石……冬暖夏涼的氣候……
陳龍按約定來到了村里西側(cè)的洞門,西側(cè)洞門之上,就是著名的呂洞賓神仙殿。傳說八仙之一的呂洞賓,就是在這個洞里修煉了幾百年才成仙的。而成了色仙的呂洞賓,卻經(jīng)常翻過瞭望頂山頭,去跟瞭望頂峽谷里的白牡丹相會。
有一回,呂洞賓酩酊大醉后,“三戲牡丹”輕浮動了手腳,白牡丹一怒之下,掏出一瓶黯香銷魂散,混在酒里讓呂洞賓喝了下去,一下子把呂洞賓的真元氣泄了五百年,呂洞賓只好再回到洞里,又加修五百年的功業(yè)才得以圓滿……神仙殿里的傳說神乎其神,陳龍溜了一圈,向外走去……
時值正午,盛夏的陽光豐沛而鮮盈,一只金斑喙鳳蝶小心翼翼的貼著樹蔭飛行,好像害怕熱烈的陽光會灼傷它美麗的翅膀……
陳龍移步到西側(cè)門洞外的一棵老銀杏樹下,這棵老銀杏已有五百年的樹齡,傳說是呂洞賓與白牡丹的后人所種。
銀杏樹是一種寓意豐富又彌足珍貴的樹種。它生長得很慢,但壽命又極長,從載種到結(jié)果須四十多年,故也稱“公孫樹”。
銀杏是第四紀(jì)冰川運動后遺留下來的、最古老的祼子植物,是植物界中的“活化石”。銀杏呈扇形對稱,葉緣分裂為二而葉柄又合并為一,被視作“調(diào)和的象征”,寓意著“陰與陽”、“生與死”等萬物對立統(tǒng)一的和諧特質(zhì)。銀杏葉也似心型,所以也有人把它看作愛情的象征。同時,銀杏還寓意著堅韌與沉著,代表著健康和長壽。
一陣涼風(fēng)從西側(cè)門洞徐徐吹來,老銀杏滿樹青中透金的的杏葉頻頻點頭,像是傳遞著一種遠(yuǎn)古的氣息……這種氣息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讓陳龍有點昏昏欲睡,他也是累了,一番的車馬勞頓。他順勢坐在老銀杏樹下的石板凳上,看了下時間,離約定的還早,就想打個盹,不覺肚子卻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他從背包里拿出在沂水火車站時打包的煎餅,卷著青瓜和炸魷魚須,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最后,還喝了一杯沂水的糝。吃飽肚子后,陳龍不由自主的躺在石板凳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又是一陣清風(fēng)習(xí)習(xí)而來……陳龍的鼻翼微微翕動:一縷青草混合著泥土的氣息;一群蜜蜂在花叢中竄起的花香洄流;石榴花在月圓之夜盛情的綻放;青蘋果被午后的陽光曬出甘醇;一陣太陽雨拍打著荷葉的清新……突然,那只金斑喙風(fēng)蝶飛了過來,停留在陳龍的憨睡的臉上,接著又來了一只,兩只……還有寬尾鳳蝶、黑紫蛺蝶、翠藍(lán)眼蛺蝶、點玄灰蝶、玉兔蝶、暗翅鏈眼蝶……一陣彩蝶簇?fù)碇慅?,似乎要把他羽化升空,彩蝶們散發(fā)出各種各樣的香氣匯成一組氣味圖譜,在另一維時空里折射出如詩如畫:霞映滿天、流光溢彩;霓虹為衣、白云為馬;鸞車玲瓏、仙人如麻;風(fēng)作鼓瑟、天女散花……李白式的詩情畫意撲面而來……突然,一襲香袖拂過陳龍的鼻息間,他驚醒過來……
“唉——,我怎么又白日作夢了?”陳龍暗自嘆道,他使勁的扇動著鼻翼,想扇走夢中的那團(tuán)迷幻香氣,卻不管他怎么用力扇,那團(tuán)香氣依然真實的存在著,而且似乎就近在眼前,他睜開眼睛一看:??!他驚慌失措的站起來……但又怔住了:
正午的陽光透過銀杏葉的縫隙,把斑讕的光點投影在一位美少女的身上,一束光剛好灑在她光潔飽滿的前額,余光把她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長長的線影,線影微微顫動,一雙清澈的眼睛無邪的盯著陳龍,微微上揚的嘴角,彌散著會心的微笑,兩頰邊的酒窩若隱若顯……陳龍似乎也聞到了清冽的酒香,有點醉意,其實他是看傻了。
“你就是陳龍哥哥吧?我叫云采兒,是晴空老師吩咐我來接你的?!痹撇蓛郝曇糨p柔悅耳,宛如空谷幽蘭。
“云采兒?”陳龍在心里默念一遍這個名字?,F(xiàn)實生活里,陳龍每當(dāng)讀到這么詩意的名字,渾身就會起雞皮疙瘩,可對于眼前這位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少女,再怎么詩意都不為過。特別是她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仿佛來自云外的仙氣。
原來,自己剛才并非在白日作夢,是云采兒身上飄來的香氣,讓自己猶如靈魂出竅、浮想聯(lián)翩……陳龍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懵懵懂懂的跟著云采兒,坐進(jìn)了一輛皮卡車?yán)?,開車的是一位憨厚的中年漢子,他看見陳龍一副神魂顛倒的樣子,咧著大嘴哈哈的笑著。
“這是阿寶大叔,是個啞吧,也是我們莊園的管家。”云采兒向陳龍介紹道。
“你剛才是不是白日作夢了?”云采兒和陳龍坐在皮卡的后座,她側(cè)過身看著陳龍笑嘻嘻的說道:“看你嘴角的哈喇子,給!擦一下!”云采兒從懷里掏出一塊香絹遞給陳龍。
“……”陳龍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好意思接過香絹。
云采兒也不客氣,她香袖一揮,輕巧的擦去了陳龍嘴角的口水,鬧得陳龍直接來了個大紅臉。
“你是不是吃過午飯了?”云采兒翕了翕鼻子又問道。
“……是的?!标慅埥K于憋出兩個字。
“唔……”云采兒似乎又皺了皺鼻子:“你吃的是玉米面煎餅,里面還卷著青瓜片和炸魷魚須條……”
“啊?你怎么知道的?”陳龍大吃一驚。
“最后,你還喝了一杯我們沂水的糝?!痹撇蓛何⑿χf道。
“……這么說你早就到了,只是在暗地里偷看我吃飯?”陳龍好像恍然大悟似的。
“你想多了,我來的時候,你睡得正香呢?!痹撇蓛禾煺鏌o邪的一笑:“我是聞出來的了?!?p> “聞出來的?你是狗鼻子嗎?這么靈……哦,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陳龍有點語無倫次。
“沒錯,我的鼻子就像狗鼻子,也許比狗鼻子還要靈一點點。”云采兒輕描淡寫的說道:“我還能聞到你身上有綠皮車廂的味道,大巴臥鋪的汗味……對了,你已經(jīng)兩天沒有洗澡了吧?現(xiàn)在天氣熱,要記得勤換內(nèi)衣喔!”云采兒依舊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陳龍卻嚇得趕緊往車窗旁邊挪,想和云采兒盡量拉開點距離,這個女孩兒雖然很可愛,也很可怕。
云采兒看著陳龍窘迫的樣子,咯咯的笑了起來……她順手搖下皮卡的車窗,一股原始的清香席卷而來,沖淡了陳龍身上的汗臭味,也減弱了云采兒那股令人迷醉的香氣,陳龍也把這邊車窗搖下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現(xiàn)在他舒坦多了,他定神往車外一看,皮卡不知道什么時候已拐進(jìn)一條蜿蜒的山路里。
山路兩旁的古樹遮天蔽日,蓊郁蒼翠。樹下面的野草野花競相恣長……車前子、馬齒莧、茼麻、蒼耳、蒲公英……野草野花間穿梭著各種昆蟲……蜜蜂、蝴蝶、蜻蜓、螞蚱……樹上面的各種鳥兒也在歡快的鳴叫著,當(dāng)然,還伴隨著“夏日歌手”知了的陣陣蟬鳴……
不一會,也傳來了潺潺的流水聲……皮卡來到了一座小橋,小橋下泉水叮咚,一條小溪汩汩的流淌,溪水清澈,偶爾有小魚兒躍出水面……溪流兩岸長滿奇花異草,五顏六色的蝴蝶紛飛其間……
皮卡穿過小橋后,停在離溪邊不遠(yuǎn)的一塊小平地上,云采兒拉開車門,靈巧的跳下車來?!瓣慅埜绺?,下來吧!”
“到了嗎?”陳龍?zhí)萝囈豢?,此處真是一個“世外桃源”,小溪流圍繞著一個島形的山嶺,山嶺的四周群山環(huán)繞,山上郁郁蔥蔥,薄霧繚繞,山下一條長長的石板臺階透迤而上。
“到啦!不過,還要鍛煉一下身體?!痹撇蓛赫f著,幾只彩蝶飛到她身邊,在她頭頂上興奮的盤旋著,像是她眷養(yǎng)的寵物。
這時,阿寶正從皮卡上卸下一些采購的貨物,陳龍趕緊過去幫忙,阿寶高興的憨笑著,給陳龍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接著,他們?nèi)齻€扛著貨物,爬上了長長的臺階,那幾只彩蝶也跟在云采兒身后,仿佛在翩翩起舞……
陳龍在心里暗暗數(shù)著臺階的級數(shù),當(dāng)他數(shù)到八十一級時,終于來到了山頂上,山頂上座落一個四合院,四合院的旁邊,開墾了幾畝梯田,田里種著奇奇怪怪的植物,有菊苣、蕹菜、黃綠蘋果……還有星辰花、風(fēng)信子、勿忘我、紫心草、香雪蘭、風(fēng)鈴草、荏菽、游蘢、木槿、荇菜……還有很多陳龍根本說不上名字的奇花異草。
一只云雀突然從花叢里竄出,飛到四合院的圍墻上,陳龍定眼一看,這個四合院還真的別具一格,它的外墻全部用當(dāng)?shù)氐氖瑝痉e而成,一些石片的縫隙間已長出了綠茸茸的蕨類。四合院的大門,用幾根粗壯的老榆木搭建了一個榫卯結(jié)構(gòu)的門廊,門廊上用老木板雕刻著幾個字——《蝴蝶泉莊》。整個建筑既顯得古樸大方,又兼有當(dāng)代主義的簡潔明了。
當(dāng)陳龍推開那兩扇風(fēng)化嚴(yán)重的老榆木大門,走進(jìn)四合院時,卻被里面的情景嚇了一跳:院子里養(yǎng)滿了各種各樣的動物,有常見的家禽、雞、鴨、鵝……也有很多特別的動物,猴子、兔子、狼狗、白鶴、斑鳩、了歌……整個院子簡直就像一個小型的動物園。
正在一顆銀杏樹上玩耍的小猴子,看見有來客,竟然興奮的從樹上跳下來,手舞足蹈的奔向陳龍,一攀二登的就爬到了陳龍的肩膀上,一點也不客氣的撥弄陳龍的頭發(fā),還發(fā)出一陣陣奇怪的叫聲。
“看來你跟小猴很有緣份,它好像很喜歡你。”云采兒打趣的說道:“你應(yīng)該屬猴的吧?”
“是啊,我04年出生,是屬猴的,你怎么知道的?不會是聞出來的吧?”陳龍也打趣的說道。
“晴空老師說過,屬猴的人跟猴都特別有緣份,你也許還不知道吧?”云采兒故作神秘的說道:“晴空老師就是屬猴的,他平時待這些猴子啊,就跟親人似的?!痹撇蓛汉孟裼悬c嫉妒這些猴子。
“還有啊,晴空老師的師父也是屬猴的,師公的外號就叫‘金猴’,傳說他模仿山中的靈猴,創(chuàng)立了‘通臂拳’?!痹撇蓛航又终f道:“你更加想不到的是……”
“你也是屬猴的?”陳龍搶著說道。
“不對!什么眼神?我可比你年輕多了。”云采兒故作生氣的樣子,又笑嘻嘻的說道:“是阿寶,他也是屬猴的?!?p> “那你是屬什么的?”陳龍看著少女初長成的云采兒,很是誠懇的問道。
“不告訴你!”云采兒又自顧自的嘆了口氣:“這下慘了,我們蝴蝶泉莊就快要變成猴子王國了!”
于是夫
莫言曾講過類似的話:現(xiàn)在能讓作家們酣暢淋漓發(fā)揮想像的,也只剩下“嗅覺”這塊處女地了…… 本人頗有同感,現(xiàn)在這個“視覺與聽覺盛宴”的時代,文本小說要想有所突破,另辟蹊徑,“嗅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