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將至,各府里都開始忙著打掃,年末亦是納貢賀歲的時節(jié)。
晚膳后坐著看書,喜殊帶著舒舒覺羅氏的丫頭進(jìn)來報告,說明日各莊子里的人都要來,想讓我過去見見。我略微沉吟了一下便點(diǎn)頭同意了,見就見吧,我是十四的嫡福晉,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而我也要盡可能地讓十四不因為我而心煩。
第二日早晨起來梳洗好,領(lǐng)著望月和喜殊往前廳走去。
一進(jìn)前廳我便有些被嚇到,屋子當(dāng)中密密麻麻地坐了好些人,都是鄉(xiāng)紳打扮。
喜殊低低地在我邊上道,“福晉,這些人都是莊子里的管事,每年年末都要帶著納貢來的,可是原先就只把禮單交給何管家,并不見主子的。”我微微頷首,喜殊的聲音更低了幾分,“奴婢聽說何管家是側(cè)福晉娘家的一門遠(yuǎn)親?!?p> 遠(yuǎn)親?我瞥了一眼何管家,暗暗點(diǎn)了點(diǎn)頭。舒舒覺羅氏和吳氏一左一右地坐著,上首的位置留給了我。
我坐了下來,舒舒覺羅氏使了個眼色,何管家便站直身子開口道,“大伙大老遠(yuǎn)的都辛苦了,今兒主要還是想讓大家看看咱們的新主子。從前是側(cè)福晉說了算,往后都要聽嫡福晉的!大伙的收成一會會報給福晉,大伙有什么為難的事也可以跟福晉說說?!?p> 管事們忙一起向我行了禮,口中道,“小的們給福晉請安,恭祝主子們福壽安康!”我看著一大幫人呼啦啦地大千,有的已經(jīng)是白胡子的老頭了,還口口聲聲地“恭祝主子福壽安康”,心里自然十分別扭,便示意何管家讓他們坐下說話。
這時丫頭拿了賬冊上來,厚厚的幾大疊。何管家在一旁搓著手笑道,“福晉,這是往年的帳,今年的禮單奴才剛剛整理好,您看看。”言罷又拿出兩本冊子,連同那些賬冊一起放在我手邊的桌上。
我端起茶啜了一口,笑道,“帳我就不看了,這些事都是側(cè)福晉在管的,想來已經(jīng)十分清楚了。”我說得十分隨意,那些管事卻相互對視著竊竊私語起來。正笑著,舒舒覺羅氏忽然溫溫婉婉地開口,十足的賢淑,“那怎么行,妾身雖然看過,可福晉才是真正的女主人,賬目總要知道的?!?p> 那些管事都紛紛點(diǎn)頭,也不知是不是有意附和舒舒覺羅氏。我隨手拿起賬冊翻了翻,密密麻麻的一片,哪里是片刻能夠看完的。于是心中暗生惱怒,舒舒覺羅氏這是在給我下馬威?我想了想,也不看舒舒覺羅氏,只把眼光狠狠地掃過何管家,“原來賬冊都是側(cè)福晉在看的?你覺得主子是干這個的,那要你做什么?”
何管家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卻只是矜持地恭了恭身子,極不情愿地說了聲,“奴才有罪?!蔽乙娝@副倨傲的神情心里又有了幾分把握,冷聲道,“你沒見著側(cè)福晉的身子嗎?讓主子懷著身孕勞神看賬冊,還要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顯眼,你當(dāng)然有罪……還不跪下自己掌嘴!”
何管家被我的話驚得立在原地,眼光若有若無地投向舒舒覺羅氏,我沉下臉來,冷冷看著何管家道,“你想讓福晉我親自指派人掌你的嘴?”言罷微微轉(zhuǎn)眸看了舒舒覺羅氏一眼,提高了聲音道?!斑€不跪下!”
舒舒覺羅氏沒有說話,何管家騰的一下跪在地上,一面自己掌嘴一面道,“都是奴才的錯!”我冷冷地看了他一陣,又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這才道,“行了,你起來,把近三年的納貢和今年的納貢一一報來……不是說我是女主人嗎?看來我是得聽聽!”
何管家的目光又投向舒舒覺羅氏的方向,舒舒覺羅氏的臉色十分難看,拉長臉道,“福晉讓你報,你還不趕快報!”何管家這才上來小心翼翼地捧了賬冊立到邊上,流利地念報起來。我細(xì)細(xì)地聽著,這何管家其實也算是個清爽人,各莊子的收成結(jié)余十分清楚,心中的火氣便微微小了下去。
念到密云的幾處莊子時,何管家稍稍放慢了速度。我微蹙了眉,這幾處莊子的收成連著幾年下降,今年的收成連第一年的一半都不到。于是伸手讓何管家停止報誦,抬起頭問,“這幾個莊子可有什么難處?為何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何管家的表情有些為難,看了看我,怯生生地道,“也沒什么原因,就是……”我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生氣,瞪了他一眼道,“就是什么,說明白了!”這時一直在一旁不語的吳氏冷冷地開口,“因為這幾年的節(jié)氣都不好,雨水又少,收成確實不好?!?p> 我看了吳氏一眼,發(fā)現(xiàn)她望向何管家的眼光有些恨意,而一旁的舒舒覺羅氏雖然還是極柔和的樣子,可是臉色卻比方才好多了。何管家卷著賬冊,有些手足無措地囁嚅著道,“只因吳格格娘家人在管這幾處莊子,奴才確實沒有好好過問過。只覺得這幾年莊子的收成是不如從前了……”
“哦?吳氏,何管家說得可屬實?。”我看著吳氏問,吳氏的臉色一白,怒氣沖沖地看了何管家一眼,起身行了個禮道,“福晉,這事妾室確有不對,因為妾室娘家底子薄,有時不免從密云的莊子那便借些銀子周轉(zhuǎn)……可是,這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試問誰家沒有這樣的事?”
我聽出吳氏話中的意思,心里卻是微微嘆息,這個女子倒是個敢作敢當(dāng)?shù)?,只是性子急了些,沉不住氣。于是微微沉了臉,開口訓(xùn)斥吳氏,“我可沒聽過這樣的事,算了,我也不責(zé)罰你,且讓你娘家人撤出莊子吧!”
吳氏臉更白了,帶著惱怒地看了我兩眼,見我冷著臉,終于不甘地坐下身去。密云幾個莊子的管事開始抹起眼淚來,我笑望著舒舒覺羅氏道,“妹妹的身子不方便,今日便到此為止吧?!毖粤T又笑著對何管家道,“你做得很好,賬目很清楚,密云的莊子你找?guī)讉€信得過的人過去管著?!?p> 舒舒覺羅氏和何管家一臉的笑意,我心里冷冷一笑,不給點(diǎn)甜頭魚兒怎么能上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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