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無名這一棍本可以直接擊中唐泯頭部將其斃命,但他自己也不知為何沒有這么做。一棍擊飛唐泯,頭也不回直奔四營長那邊戰(zhàn)場而去,只是他沒有注意到,身后遠處一輛馬車和一批馬正疾馳向這里。
惡騅像一道黑色閃電,奔馳的速度令人難以置信,唐軍在宋無名剛進入射程就射出了一輪拋射,宋無名再次加速,箭矢都落到了身后。第二輪平射,宋無名舞出一片棍花將自己與惡騅護住毫發(fā)未傷,第三輪平射弓還未拉滿,宋無名已沖入陣中開始了屠殺。血花綻放,生命隕落,不知道是宋無名渾身散發(fā)的殺氣壓制住了敵人,還是他真的太快了,很多人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fā)出,便斃命在宋無名鐵棒下,這一天又有太多人腦海中留下了殺人狂魔的陰影,宋無名這種狀態(tài),就連跑過來幫忙的四營人馬都被震懾住,而不由地減緩了速度,終于,有五六十名唐軍因心理承受到了極限,徹底奔潰了,再也不顧約陣的規(guī)矩,向大部隊方向逃去。
唐軍大部隊在唐泯被打下馬后,已經(jīng)向這邊壓了過來,現(xiàn)在看宋無名將兩百多人的隊伍徹底打散,更是想要上前營救。血六營這邊壓陣的三營人馬,看到對方三萬人馬真得卑鄙地想要全軍出擊,也顧不得大將軍的命令,頓時直接沖殺了過來。雖然距離很遠,但喊殺聲還是傳了過來。宋無名回頭一看也不多言,直接向逃走的敵人追而去,留下抵抗的唐軍,被追上來的四營死死纏住。惡騅再次發(fā)力,一個接一個逃走的敵人被惡騅超過,宋無名死神一樣,一棍一棍收割者。當最后一名逃跑的唐軍被擊殺后,宋無名與敵軍大部隊相聚只有不到二十米,他勒住韁繩,對著三萬多敵軍大呵一聲:“入陣者死!”
跑在最前面的幾名唐軍軍官聽了這聲爆呵,不由自主地勒住了韁繩。宋無名不在多言,手持鐵棍指向敵軍。這根鐵棒就像是一根指揮棒,三萬多的唐軍終于在距離宋無名不足十米之處停了下來。
“大膽唐賊,我宋家人在,爾等竟敢越過橫斷山脈,今日誰敢入此陣,殺無赦?!?p> 四營已經(jīng)將剩下的唐軍全部擊殺,正向這邊疾馳而來,聽了宋無名的話,也都齊聲高喊道:“殺無赦!”
那邊已經(jīng)正在趕來的三營人馬,也都遠遠地齊聲喊道:“殺無赦!”
這時在場的唐人聽到這三聲“殺無赦”,血液中存在了上千年的懼意頓時傳遍了全身,寒意憑空襲來。而就在此時,一聲有些尖銳,又有些歇斯底里的女聲穿透了整個戰(zhàn)場:“夠了!”
這一聲讓宋無名渾身一震,幾萬唐軍的寒意卻被這一聲驅(qū)散了不少。宋無名眼中血色聽到這聲音后,略微散去了一些,這聲音宋無名不知道魂牽夢繞了多少回,但此刻他真的不想聽見,這是蓮妹的聲音,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蓮妹,想要見到蓮妹,但此刻他真的不想。蓮妹心善,所以今天這幅模樣是最不愿蓮妹看到的。但他不得不見,有些事必須了斷了。
他再次掃了一眼眼前的唐軍,就像是將軍在巡視自己的士兵,而后一言不發(fā),朝著唐泯落馬之地,也是姜蓮兒所在之地跑去,四營人馬緊隨其后。
見宋無名離去,唐軍陣前一個年輕男子大聲說道:“我們幾萬人馬,難道還真怕了他們區(qū)區(qū)幾千人?你們還是不是草原上的好漢,看著自己首領落難,都不去救?!?p> 聽了這人的話,唐軍剛有些騷動,另一個女聲喊道:“哥哥,夠了,別再造殺孽了?!闭f話的是田凝,剛才那男子正是她的哥哥,跟唐泯一起走的田璋。
“凝兒,你怎么也來這里了,快過來?!碧镨皩χ锬暗馈?p> “哥哥,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母親在等你回去,鎮(zhèn)西關的秘密我早告訴宋無名了。”
“什么???”
“什么?!”
田璋,還有躺在姜蓮兒身邊的田泯同時驚呼。
“你……你……你怎么能……,你這不孝之女,你對得起死去的父親嗎?……哎……”田璋氣憤之極,最后又重重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又猶豫了一下,竟然也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宋無名讓惡騅刻意保持著正常的速度,但終于還是到了姜蓮兒跟前。宋飛看到宋無名過來早就迎了上去,相遇后宋無名讓他去向壓陣的三營傳訊,不要再趕過來。
“夠了,江哥,別再殺人了?!苯弮嚎吹剿螣o名來到跟前,在看到他血紅的雙眼,又是擔心又是傷心,她哭泣地說道。
宋無名心如刀割,下馬后,冷冷說道:“既然選擇入了死陣,就要有死的覺悟?!?p> “動手吧,宋大將軍……我認輸,蓮兒……你讓開吧?!取?,”唐泯短短幾句話,再次咳出了一口血來。
“不,江哥,別再殺人了,放他們回草原吧,我保證他們再不會回來了,這次都是誤會?!?p> “誤會?哼,蓮兒,你讓開吧。”
“真的是誤會,我在亂峰谷迷路了,在桃源寨耽誤了兩天,你以為我回了草原,他以為我沒有回去,才有了這誤會,早都說好了,不打仗的。”
這的確是誤會,宋無名一直以為蓮兒回了草原,唐泯的確也一直以為蓮兒留在了宋無名那。但或許也不是誤會吧,有些事遲早要發(fā)生,遲早要面對,所以宋無名依然冷冷說道:“蓮兒,你閃開吧,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p> “不……江哥,不要再殺人了,死的人夠多了,唐廣大哥也死了,他是好人,還有那么多死去的秦人和唐人,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都有家人在等候,別再打了,別再為了我死人了?!?p> “蓮兒,這不是為了你,我答應你,了結(jié)了今天的事,我就陪你回小漁村,再不問這世間紛爭?!?p> “不行……我不許你再殺人,你別過來?!苯弮和蝗粡膽蚜颂统隽艘话沿笆字赶蛄怂螣o名。
看著那把匕首,宋無名雙眼再次變得血紅,那是他送給蓮兒的,那時他自幼給自己準備的防身武器,上面菇毒,是自己機緣巧合遇到一株有毒的獨菇,親手淬上的,只是此刻被蓮兒指向了自己,他心痛的差點窒息,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然后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蓮兒,讓開?!?p> “江哥,別逼我?!?p> 宋無名再次向前逼近了一步,他絕不相信,蓮兒真的會將匕首刺向自己。他猜得沒錯,蓮兒不會刺他,但她看到宋無名并沒有停下的意思,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直接翻轉(zhuǎn)匕首刺向自己腹部。
“蓮兒!”宋無名大驚,他本可以用鐵棍打飛匕首,但他不愿意傷著蓮兒,所以他丟棄鐵棍,他也可以抓住蓮兒的手,但匕首上有劇毒,他害怕一點失誤蓮妹就會受傷。
蓮兒感覺匕首有入肉的感覺,但并未感到疼痛,突然驚醒,睜眼看向腹部,宋無名正用手握著匕首,黑色得血從他手心滴下,黑色已經(jīng)延著手指向上蔓延,轉(zhuǎn)眼已到了手腕處。
蓮兒驚呆了,急忙松開了手,宋無名小心翼翼將匕首從蓮兒腹部移開。突然一聲長劍出鞘聲,蓮兒就感覺旁邊劍光一閃,一道血柱噴射到她臉頰。宋無名中毒手臂緊跟著飛了出去,落在不遠處草地上。
宋無名身后四營人馬,看到大將軍突然被砍了手臂,刷的一聲抽出了刀劍,聽得身后刀劍出鞘聲,宋無名忍者劇痛,抬了抬左手,示意他們不要沖動。當四營的人看到掉到地上的多半截胳膊裸露的手臂已經(jīng)完全發(fā)黑,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宋無名抬頭看了看蓮兒旁邊的田凝艱難地說道:“謝謝”
田凝冷冷回話:“我只是報仇了?!?p> 蓮兒看著宋無名大臂處血流如注,慌忙拿自己自己衣裙想要捂上,但慌亂中只是增加了宋無名的疼痛。四營的人見狀急忙上前替宋無名緊急包扎。
宋無名再次看了看姜蓮兒,柔聲說道:“蓮兒,師父他老人家還要你照顧,這種傻事以后絕不要再做,我沒變,一直還是你的江哥,照顧好自己。”說完,被攙扶著轉(zhuǎn)身離去。
姜蓮兒看著宋無名的背影,想哭卻哭不出來,想要追上去,卻抬不起腿,旁邊田凝第一次看到這個錚錚鐵漢柔情的一面,再看他如此凄慘離去,忍不住也落下了眼淚,這邊站著的人和躺在地上的人,都沒有動,直到田璋趕了過來。
他下馬先是怒視了田凝一眼,看田凝根本沒有理會自己,他又俯身看向唐泯,唐泯說道:“璋兒,把我扶起來?!?p> 田璋看了看唐泯,也發(fā)現(xiàn)唐泯腰部傷的厲害,他說道:“首領,您的傷不宜再動,我找人來抬您吧。”
“不用,扶我起來?!?p> 田璋只得上前去扶唐泯,說是扶起來,倒不如說是田璋將唐泯從地上拾了起來,因為唐泯腰已經(jīng)都斷了,根本用不上力,田璋將其手臂環(huán)過自己脖子,硬拉了起來,唐泯疼的幾聲沉悶的冷哼,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扶起唐泯,田璋低聲說道:“首領,機不可失?!?p> 田凝聽到了田璋的話,驚的轉(zhuǎn)過身來,她大聲呵斥道:“田璋,你想干什么?”
田璋不屑地看了看田凝,沒有說話,姜蓮兒注意力沒有在這里,沒聽清田璋的聲音,但田凝的話還是讓她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這邊。
唐泯看著轉(zhuǎn)過身來的姜蓮兒,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吃力地說道:“蓮兒,謝謝?!鄙陨灶D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對不起,宋無名說的沒錯,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比缓竽樕_始變冷。
蓮兒目瞪口呆看著唐泯,當聽到從其口中說出——“殺,一個不留”時,她頓時如墜冰窟,再然后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昏厥前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