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客走上前,在匡慧剛對面坐下,一招手,小二立刻端上一壇“高山流水”,打開封蓋,倒出兩大碗,一碗放在陳客面前,另一碗則擺在匡慧剛面前。
之前一樓的客人,看見頭發(fā)花白的匡慧剛,少見多怪,大是驚詫,紛紛則目而視。現(xiàn)在看見陳客過來,竟然請那老頭喝千杯樓最貴的好酒,更覺訝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討論他們的來歷。
“是你?”
匡慧剛望見陳客,輕呼出聲。他們雖然只曾短暫發(fā)生交集,但影響深遠(yuǎn),所以對對方都有深刻的印象,稍作思索,便能認(rèn)出彼此。
陳客把一碗酒舉到半空,沉聲道:“匡兄,別來無恙,我敬你一碗。”
匡慧剛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自嘲道:“你看我渾身上下,哪里有‘無恙’的樣子?”話雖如此,酒卻一飲而盡。
“你怪我?”
匡慧剛搖搖頭:“此事怨不得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看得出來,他也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并沒有怨天尤人,亂發(fā)脾氣。其實陳客心里已有準(zhǔn)備,如果匡慧剛要遷怒于他的話,兩人的對話自然結(jié)束,不會再多說什么,不過現(xiàn)在卻不同:
“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聞言匡慧剛雙眼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渾濁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他想了想,緩緩道:“我的故事你有沒有興趣聽?”
“當(dāng)然。不過在聽之前,我想請匡兄到上面廂房去,咱們不醉不歸?!?p> 于是兩人移位,到三樓的四號空廂房,重新擺了一桌酒菜。
匡慧剛自倒了一碗酒,雙眼微微瞇起,嘆了口氣,開始敘說起來:
這是一個很俗套的情仇故事,相信紀(jì)元開放至今,定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多類似的事情。陳客卻沒想到,原來匡慧剛剛進(jìn)江湖之時,投入的也是武當(dāng)派。
紀(jì)元開放前十年,新人們第一選擇的大都是武當(dāng),此為當(dāng)時潮流??锘蹌偘萑胛洚?dāng)派后,刻苦修習(xí),武功進(jìn)境不錯,成為其中的佼佼者。在一次探幽冒險的過程中,他在一處斷崖下無意發(fā)現(xiàn)了一株百年人參,并挖而取之。
百年人參,功效十分強大,生服之,能大補元氣,復(fù)脈固脫,很是珍貴,屬于稀罕之物。
得到人參后,匡慧剛并沒有馬上服用,而是存放進(jìn)聚寶錢莊,待日后有需要的時候再服用。
匡慧剛繼續(xù)在江湖上打拼,并結(jié)交了不少朋友,其中還認(rèn)識了一名叫“楊霞”的華山女弟子,并對其一見傾心,展開猛烈的追求攻勢。
在兩人交往的過程中,匡慧剛毫無隱瞞地向?qū)Ψ教拱琢俗约簱碛邪倌耆藚⒌氖虑?,不料最終成為禍?zhǔn)碌母础?p> 原來楊霞根本不喜歡他,只虛與委蛇,等時機成熟,便哄匡慧剛把人參取出,并在野外設(shè)伏,請一位本門師兄出手,將匡慧剛擊殺,奪了人參。
被深愛的女人出賣,匡慧剛悲憤欲絕,但他被殺重生,哪里有實力報仇?只得強忍憤怒,重新回到門派,重頭再來。
三年后,匡慧剛掌握了高級劍法《繞指柔劍》,自以為復(fù)仇有望,便到華山派去,約戰(zhàn)仇人。
但時間是公平的,你在進(jìn)步的同時,別人也一樣有進(jìn)步。這一戰(zhàn)只打到了十八招,匡慧剛就被對方一劍刺死。
再度重生后的匡慧剛?cè)f念俱灰,醉生夢死了好些日子才漸漸恢復(fù)過來,他又一次加入了武當(dāng)派,學(xué)到輕功《梯云縱》后便到處探索尋幽,渴望得到奇遇,從而青云直上,報仇雪恨。
然而奇遇哪里那么好遇到?打滾了一年多時間好不容易才獲得一張藏寶圖。
此時匡慧剛有兩個選擇,一是把藏寶圖拆封,自己去尋寶;二是用藏寶圖去交換所需要的資源。
一番考慮之下,他選擇了第二種。
皆因此時的他不敢去賭——藏寶圖雖然有一定幾率獲得極品好東西,但這個幾率到底如何,誰都不能保證……
最后的結(jié)果陳客自然一清二楚,他用《鐵砂毒掌速成大法》換來了這份藏寶圖,并成功獲取其中存放的瑰寶:無量指環(huán)。
其實從某個角度來看,匡慧剛當(dāng)時的選擇并沒有錯,如果他選擇自己尋寶,即使打撈到木匣子,但獲得鑰匙的幾率實在不可預(yù)測。這般情況下,拿著木匣子也是無用。
拿到《鐵砂毒掌速成大法》后,匡慧剛?cè)绔@至寶,立刻練了,并尋一處隱私地方閉關(guān)。十八個月后,他的鐵砂毒掌修煉到了圓滿大成的境界,破關(guān)而出,信心十足地奔赴華山。
但他萬萬沒想到,此時的對頭武功比以前不知提高了多少,不但把《紫霞神功》練至完滿,而且掌握了鎮(zhèn)派絕學(xué)《獨孤九劍》。
這一戰(zhàn),對頭只出了三劍,就輕而易舉地破掉了匡慧剛苦心練成的外家毒掌。
這一敗,徹底使得匡慧剛掉入地獄,永無翻身的機會。因為修煉毒掌,他被耗損了三十三年的壽元,加上毒掌被破,武功全廢,又有二十五年的壽元被刪減,加起來,他就達(dá)到了驚人的六十八歲,垂垂老矣,血氣敗衰,不管修煉什么武功,都無法取得什么成就了。除非他能在暮年階段尋到天材地寶“百年何首烏”,才有返老還童的希望。
只不過這希望對他而言,根本如水花霧月。
自此以后,匡慧剛開始自暴自棄,渾渾噩噩地等待壽元終結(jié)的那一天——如果不是在千杯樓遇到陳客,他絕不會再萌生一點希望。
……
聽完對方的故事,陳客有些好奇地問:“匡兄,既然是那個女人出賣了你,為何你不先找她報仇?”
匡慧剛搖搖頭:“他們已經(jīng)結(jié)成伴侶,很少分開……”
陳客哦了聲,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的仇家對頭便是當(dāng)今華山弟子第一高手風(fēng)滿樓吧。”
聽到這個刻骨銘心的名字,匡慧剛一雙拳頭不由緊握:“對,就是他。這些年來,他之所以進(jìn)步神速,和那株百年人參有莫大關(guān)系,否則,他如何能有這般風(fēng)光?”
“那你的意思是?”
匡慧剛咬牙徹齒,一字字道:“我想請你去殺他一次?!?p> 陳客不禁面露苦笑。
開玩笑,昔日歸藏谷大戰(zhàn),當(dāng)時的武當(dāng)?shù)谝蝗苏勶L(fēng)笑都不是風(fēng)滿樓對手,他陳客現(xiàn)在何德何能,能殺對方?
然而匡慧剛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鄭重地說:“如果你答應(yīng)我的請求,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能在短時期大幅度提高內(nèi)功的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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