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
時短。
兩種感覺,會聚在一個人的體會上時,將會有種眾皆睡而我獨醒,長夜漫漫的感覺,因為武夫跨域至暗勁的標志,是功夫的走向內(nèi)部,暗處,無形處。是心靈上的功夫,心靈被輕輕一敲而醒,仿佛之前都是在沉睡狀態(tài),自此,天地大聞可知,無形隱秘可感,方‘見’天地大妙。
韓珞于清晨四點醒來,望著老人在獨立眺望窗外,默不作神,仿佛在神游萬里之外。韓珞下地走到老人身邊,立在一旁,不說話。因為他巧妙的覺察出,老人自從來到此地之后,就常常有些出神。想來是老人之前熟悉的地方吧。
鯨向海平靜的望著窗外,看著夜空,想起了什么又想不起什么,猶如火花是因火而出現(xiàn),這一輩子,自己亦如是。
猶如火花一樣,感覺沒多少年,怎么就這么九十來年過去了呢。
韓珞看著鯨向海回神,詢問道:“老前輩您沒事吧?”
“沒事。”老人平靜答道,轉身看著韓珞,面對面問道:“今天如果沒有什么安排,就自由活動吧。反正這幾日我們是要住在鎮(zhèn)子上?!?p> 韓珞點點頭,道:“那今日我就不陪伴前輩,去鎮(zhèn)子周邊溜達,查詢天地磁場去。”
老人點點頭。
韓珞走出酒店,望著東方月牙白的天際,瞇了會眼,此時無人,于是雙腿一蹬,朝南奔去。
小鎮(zhèn)南方是一片平緩地帶的山丘起伏一座一座,共有七八座,連綿遠方就是青草地帶,韓珞置身于此間,閉上雙眼,任由天地晨暉照耀在自己身上,仿佛張臂神游,一座座信息被體魄感知。
此地磁場綿長,細道,如水一般綿綿涌來,且和睦之高,少有雜處,仿佛是振臂高呼就能團結一切的地帶。
韓珞不斷移動,感知不同位置不同的信息,每一處的地帶,信息都不一樣,有的地方,身上會出現(xiàn)針扎,有的地方,到了那個地帶,體內(nèi)氣機會驟然熱烈,在體內(nèi)通游。
這即是天地隱微。
不可見,不可看。
如果用科學來回答,即使磁場顆粒被武夫感知到了。而科學界只能用精妙的儀器來查詢天地隱微的故事,而武夫認為,人體就是大自然賜予人類,最高深莫測的生命儀器,下證體魄上證天道,不是一句空話。境界感知,又豈是虛無。
韓珞查詢天地隱微,探查此地信息,心中悠悠然,對于此地已經(jīng)初步有了一個判斷,之后就是觀察此地,是否符合自己探測到的天地信息。這即是老人在徒步路上,教授的如何運用暗勁的功夫。原來,暗勁不只是用來打人和傷人的。猶如原子,能源無限,人類只能用作引爆這個最粗淺的運用,而不能千變?nèi)f化。暗金無限,武夫的認知卻有限。有些能力,根本不會使用。只有證入化勁乃至近天道的頂尖武林大宗師們,才有資格,一探明暗化三者的關系以及互相轉換的原理以及側重的領域。
天光日照,晨曦揮灑,大抵上是清晨六點左右。
韓珞尋覓到一處舒服的地帶,在此處緩緩行拳。劈崩鉆炮橫,各有勁道,韓珞腳下如生根,步步扎實,如扎鋼鐵之上,大地如鋼。抬腳行身的時候,又是虛空遍地,無有一物,輕若飄羽。
閃展騰挪。
回避進讓。
拳法不是修煉表面看到的姿勢,而是在通過一系列姿勢,去融合自身本就具有的‘神與身’,使之不斷使用熟稔,是運用自身的力量,而非套路。
武學,是認識自己,不是認知動作。
終究指向自己。
………………
韓珞行拳完畢,返步回小鎮(zhèn)。
在這座北美小鎮(zhèn)上,有熱狗店的大叔,有咖啡店的金發(fā)服務員,有小孩子的蹦蹦跳跳,這一切,似乎除了形體之外,與華夏大地,區(qū)別并不大。這里也有歡聲笑語,也有禮儀謙讓。只是是另一種方式罷了。
韓珞看著這一幕幕的生活,觀察著這里的人們生活的氣息。他們的眼睛,神態(tài),形體,嘴巴,情感,他深入的察覺,了解異國他鄉(xiāng)與華夏的根本分歧在哪里。
一個是東方的古國,神州大地。
一個是西方近代文明繁榮的象征地。
西方注重科技文明,注重外物。東方注重自身修樣,常常拋棄外物。
這即是簡單的倆個文明的不同之處。
韓珞想了向,如果真如普爾博得所說,人類最優(yōu)秀的文明如果匯聚在一起…………
韓珞察覺,體會,生活,這北美大地的文化來源。
這座天地,似乎越來越接納他。
不在排擠。
磁場相融。
因為韓珞的心目中,北美的文化越來越清楚,不再是如書上看到的那樣,簡單而文字化。
這里的信息,文字不會全部記錄清楚,文字也不會記錄,北美本地人評價北美的評價。
“北美通行持槍,純粹練拳的武,在那里處處受限。武夫,的確是沒落了。因為那里的武夫,除了一些化勁宗師可以單獨行動具備躲避槍法的能力之外,暗勁一下,練拳其實是為了增加槍法的能力。那座拳打腳踢,刀來劍往的武林,早已消逝了。”
韓珞在陽光下,想起了陽光下的陳當心。當時跟自己說的一句話。
……………
華夏大地。
陳家村。
陳武象站在院子里,擺著太極拳架。
一旁的陳文象平靜而觀其行架。
陳當心平靜看著陳武象,太極拳精髓,已經(jīng)融入了九分,頗有自己當年的影子。
“金剛搗碓?!?p> 陳文象心里默默念出陳武象下一式的動作。
“嗡!”
氣息下沉,單腳震地,牙齒咬合五臟準備,力慣地底。
太極陳武象!
陳文象笑了笑,不錯,等過個一兩年,可以和自己打一場了。突兀,他看著這座熟悉了三十來年的院落,沒來由想起了前些年,來過院子的那個年輕人的身手。
當下有些手癢。
陳文象心中拳架擺動,拳意醞釀在體內(nèi),有些期待有些神往:“武象,韓珞,期待你們進入化勁,咱們抽個空聚會的時候,好好練練手!”
陳文象想起了爺爺口中那座其實被華夏武術界視為‘外武林’的華人武林,雖然他們秉承了很多的老規(guī)矩,拳法,但對于華夏的武夫來講,陳文象覺得,那座‘外武林’評價出的天下十人,水平是有。
但如果作為武夫,陳文象覺得,其實那里早已沒有了武林的氣息。
華夏也丟了很多。
武術。
因為這個時空,也不是五六百年前的時空。
陳文象想起了爺爺?shù)膶δ俏蝗A夏武術界的評價。
‘天下化勁之中,華夏之中,我和曹正雷是南北頂級的把式家,而爺爺知道,我們?nèi)A夏,很多武夫,不樂意出名,窮其一生,都寂寂無名。’
‘能和我陳當心比肩的,華夏之中,我不知道的地帶不知道的人,一定有?!?p> “而且不少。”
陳當心這一天,領著孫子陳武象,去了一趟陳家村北邊的渭水,傳授入水行拳的流水之意。
流水不腐。
而孫子陳文象,則是單人南下,一路坐飛機,降落在廈門高崎國際機場。之后帶著老人陳當心的一封親筆書信,坐車前往泉州邊郊,拜訪某個武林前輩。
陳文象不止一次來南方,但之前來南方,是以學生,少年,青年的身份來南方飽覽祖國大好河山,南北差異,也欣賞那其中的同質(zhì)。而這一次,是以武林晚輩的身份來泉州。
陳文象第一次到泉州卻也聽聞泉州的雕刻極為出名,那位武林前輩,更是以雕藝作為生存手段,創(chuàng)下一筆不菲的家業(yè)。正如當今的陳家,也是太極拳館遍國際很多個國家,主要講授養(yǎng)生。
武林,早已不是幾百年前,幾千年前的武館你來我往的比較拳法高低輸?shù)舻奈浞騽t不允許開館只能灰溜溜的走掉那座地方,所以幾百年前,每個州的當?shù)囟加幸晃话祫判∽趲熥?zhèn),甚至會有化勁拳師存在。那個較真的時代,沒有幾下子,真的沒辦法開館授徒。過江龍地頭蛇真不是蓋的,去往人家的地盤,在當?shù)匾纫娒娑Y,得當?shù)刈?zhèn)首頭拳師點頭之后,而這個拳師一旦點頭,其當?shù)氐奈淞置欢ㄊ潜娛祝c頭也代表了整座當?shù)氐男∥淞贮c頭,同意你開館授徒了。當然之后也少不得拜禮,酬謝等等以及與各武林同道的密切交流,交織成一張當?shù)氐奈淞謩萘W(wǎng),保護武學的利益存在,當然在幾百年前也少不了官府的管控。其實見面禮拜地頭,只是一份象征性禮儀,一般只要人品過得去,武林首人的德品必定還是同意開館的,除非涉及了爭奪當?shù)匚浞虻睦?。而一些過江龍,不是沒有不拜地頭,直接開館的。但之后就少不得一番切磋實戰(zhàn)了,那個場面必定是嚴肅的。也代表這類‘不著禮儀’的武夫,要么是野類出身,不清楚規(guī)矩。要么就是性格高傲且不喜交際的大宗師,不屑一顧且喜歡破壞規(guī)矩。但是每座省級大州,必定是化勁宗師,也要謹慎了。因為其中,必定有藏虎之輩。如果說是幾百年前的京城,那更是近天道的高手,也不樂意去的,皇城腳下,化勁宗師多數(shù)是依附官富之家管制都城武館,尋常武夫,沒個背景都開不了館。即使開館了,背景不大的武夫多不自在,要受規(guī)矩管束。例如收徒幾人,定錢幾厘等等,都受約束。不是想收多少就收多少,錢不是想收多少就收多少。京城武館,皇家的拳師說了算。
一般而言拜地頭蛇,衣服整潔,該有的武林規(guī)矩做到,對人家客客氣氣,人家也會客客氣氣,只是會說搭把手,會試下功夫,這個場面一般是坐鎮(zhèn)武夫的二徒出手。如果徒弟都能將來人難住,來人也自然會知難而退,即使人家同意開館也不會開了。如果徒弟被人家晃動,就說明卻是是高手,那就可以開館,也值的尊敬。前面的順利開場,后面自然少不了王師傅李師傅等等互相捧的稱呼,彼此在武林界交織成互相利益且相對可靠的利益網(wǎng),保護彼此的存在。
不是過江龍,不會去異地開館。
而幾千年前的武林,根本一盤散沙,武夫各自繼承師脈,游俠遍地,跨劍走天下,也不說開館授徒,也不說利益賺錢,只是一把劍,追求劍意,功夫境界極高。而有些武夫則進入軍營,七國爭雄!
如今的武林武夫很少再去經(jīng)營武館生意了,所以明面上,武林消逝了。
真正的武夫們,都隱藏起來了,因為如今的人類文明高度發(fā)達,武夫不需要靠武術打打斗斗,也可以輕松獲口飯吃,這才是武林消逝的原因,其實大背景是時代的進步!
陳文象對于福建,知其名是廈門的鼓浪嶼,而泉州距離廈門不遠,也是靠近海灣。而他多少年來就知道,那位前輩,日日早晨,出海擊浪,錘煉槍技,他曾問過爺爺,這樣能錘煉出槍技來?爺爺笑了笑說,曹正雷與水切磋,是真正的武夫。槍出不眨眼,傷人誤傷,都是不好,而演戲又出不了真功夫。如果他能真正傷的了水,人算什么?當時已是暗勁小宗師的陳文象問了句:人怎么可能傷的了水?爺爺笑了笑沒說話。不說曾經(jīng)即是如今的太極宗師陳文象,也猜不出如何傷的了水,難道靠硬拼嗎,水是至柔的啊。
所以這趟拜訪南國槍仙,他除了帶爺爺?shù)囊环庑胖猓陨硪彩趾闷孢@位武林前輩,此時此刻的功夫境界,到底高到哪里去了。
陳文象漫步在邊郊,并不著急去往那座位于小銅巷的院子,而是在半馬路晃悠行走起來,逛著這里的小村落古鎮(zhèn)。此處離海不遠,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大海潮水的泛起聲一波一波。
陳文象呼吸了帶著濕潤的空氣,這里和北方,真的不一樣呀,九月份的北方已經(jīng)漸漸進入深秋,此時此刻,南方卻依然燦陽如夏。
陳文象走到一座鬧市集,見到一家賣有石雕小器件的店鋪,想起那位前輩的故事,忍不住多可了幾眼,這一看,被店鋪的老板盯了眼,見這個三十來歲左右的男人,一身白衣,布鞋,卻有一番別樣的氣味,像文人墨客又不像文人墨客。見其那雙明亮清澈的雙眼看著自家的石雕,或許是被其深邃的氣質(zhì)吸引,老板忍不住開口道:“這位小哥,要不要進來看看?”
陳文象一看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大叔,笑了笑:“好,我隨意瞧瞧?!?p> 陳文象走進店鋪,擺有零零散散的各類藝術石雕,陳文象一一看著,有些石雕很樸素,線條粗狂應是嫩家之手,而一些作品擺的相對較高,線條細膩且神韻十足,瞇著眼,打量神韻。
上乘修神,
無論拳家還是藝術家,都是這樣,到了最高層次,都是拋棄形質(zhì)去追求更高的精神層次。
神韻不算火候老辣,也不算驚艷,也是具備了初步的神韻,想來是一位剛剛進入有神境界的石雕藝術家,而在想想,那位槍仙前輩的石雕作品,該有多驚艷。
陳文象可是記憶之中,那位前輩的石雕作品,最低的也是上千萬價格。
陳文象笑了笑:“老板,你們這有槍仙的作品嗎?”
老板尷尬一笑,灑然道:“說笑了,您一聽就是行家里手,知道曹正雷的額外大名,”他偷偷一捂嘴悄悄道:“除了干我們這行與那位武林大名鼎鼎的槍仙算是互惠依靠關系,才知曉他的這個額外大名,一般人可是只知道‘槍流石雕派’的創(chuàng)始人,曹正雷?!?p> “您是行家?!崩习宓溃骸澳f笑了,槍仙的作品,小店還是進貨不起的,價格太昂貴,而且槍仙傳聞是一年也出不了幾件作品即便出來,也是這個”他豎了個大拇指,道:“拿走了?!?p> 陳文象點點頭,笑瞇瞇道:“他在你們?nèi)葸@邊,聽說早晨出海打浪?”
“有這事?”老板一驚艷:“這個我倒不知道?!?p> 倒是個實誠的老板,陳文象笑了笑,看來槍仙煉槍的地方與事跡,外人幾乎不知曉了,連距離槍仙如此近距離的‘左鄰右舍’都不知道,何況北方的自己們呢?如果不是陳當心在武術界的名望,尋常武夫根本不知道曹正雷在干什么。
正是這樣,槍仙在南方有些抑郁,在旁人眼里,一直窩在南方,就是不去北方找陳當心。
而即便知道曹正雷每日清晨出海打浪的自己們,也不知道曹正雷的真實境界在哪里。而爺爺自從二十多年前,與其讓步比武之后,已經(jīng)二十年沒有見過他了。
這個從前的青年如今的中年,想必境界,高出曾經(jīng),跨出一個天際。
如今的槍仙,名正其實。
所以陳當心老人耐心等待了曹正雷二十多年,就是等待前輩,趕上他。好與他來一場真正的實戰(zhàn)較量,這一次,爺爺說,自己的巔峰戰(zhàn)力還可以保持五年,五年之后,就是曹正雷有心,他也無力了。
所以,這一次陳文象帶了爺爺?shù)拿苄?,來拜訪曹正雷前輩。
二十年的等待。
爺爺?shù)拇鸢甘牵合氡鼐辰缗c我相差無幾了。
所以陳文象來了。
因為陳文象來了,所以陳文象逛完鬧市集,就來到了小銅巷第32號,那座古樸的青磚石院門口。
泉州經(jīng)典的青磚建筑,閩派經(jīng)典的小雕建筑。
南方!
槍仙在此。
“遠來客來了還躊躇嗎?!痹簝?nèi),有磨槍聲,伴隨陳文象靠近的腳步,以及停步在門前的那一剎那猶豫與熟悉的陌生,一聲嗓音極美的男子笑音傳來。
“嗨!”陳文象內(nèi)心服氣的輕嘆一聲,知曉曹正雷前輩,耳力一定抵達極高,所以早已知道自己來了。
陳文象跨入院子,轉過青磚雕的門墻,進入一座地面是古樸有些淡綠色的青磚的院落,院子不大,剛好夠煉武,也符合南國的細致景象。
一口井,一座石雕,一個男子,一座院子。
藍天白云,此時極美。
男子極美,任陳文象見過了太多的俊男,也沒見過眼前男子的俊美異常。
中年男子身穿古麻色衣裝,身高一米九,骨架寬大,眉目俊朗,活脫脫一個美男子。而這個男子,眉眼帶滄桑,下巴或許是今天的清晨沒有刮胡須,下巴嘴唇胡須的位置,有些微微的青渣。
“槍仙?!标愇南笕问锹犅劊矎恼掌弦娺^這位槍仙幾年前的模樣,而如今見到真人,還是十分的震撼。
這樣的槍仙。
“見過前輩!晚輩陳文象?!标愇南笥梦淞值墓笆侄Y節(jié),完美無比的示意自己的身份,更顯示了一個大家族出來弟子的風范。
白衣布鞋,詩人如武。
曹正雷第一眼,很欣賞這位晚輩的風范,親和笑了笑:“坐!”
陳文象禮節(jié)而過,坐在了曹正雷的旁邊。
曹正雷笑瞇瞇看著陳文象。
陳文象知曉前輩一定是用化勁境界在探查自己的‘來龍去脈’,因為人的氣質(zhì)是由過去的所作所為和所思所想構造而成的,所以由一個人的氣質(zhì),也可以推察出他過去做了些什么,以及他的很多信息特征。
一個人的歷史就包含在了這種磁場氣質(zhì)信息中,不過尋常人肉眼未經(jīng)武夫方式鍛煉過,不是很敏感,所以不能察覺其中的細微變化。
而一個化勁武夫,除了離天道更近之外,更是打通了人體很多潛力的能力,所謂化勁,則是宗師!
不只是武力而已。
曹正雷一看而過,心中了然如目。
陳文象恭敬道:“此番前來拜會前輩,是我爺爺……”
曹正雷聽到陳當心的時候,身心一震一正。即使遠在千里,也是如此尊敬前輩。
陳文象道:“我爺爺還有五年時間,可以等待前輩北上,如果五年之后,前輩就是想北上,也不能北上了?!?p> 這話一出,任由曹正雷如何的悍然動地,境界高超,也不免內(nèi)心深嘆,表面就是嘆了一口氣,深邃的雙目望向天空,沒有說話。
“走吧,帶你看看我的槍技!”曹正雷站了起來,去屋檐下,從那座青色槍架上,抽出那桿伴隨曹正雷武林出名的純青色長槍。
陳文象默默跟隨。
倆人一前一后,來到后院。
后院寬闊,有草坪,還有數(shù)十座碑,顯然是曹正雷前輩平日的煉雕刻之石。
曹正雷手持槍,道:“我就出一槍,看好了?!?p> 陳文象屏息。
曹正雷正手一震。
陳文象遠在八米之外,就感覺一股渾厚勁力鋪面而來。
曹正雷雙目凝視,手一轉,槍抬,伴隨半生的‘爐火’,就這么出去了。
方圓五米。
天下無敵。
因為那虛空,都被震出一陣陣的漣漪。
整個方圓十米,勁道吹散渾厚。
陳文象內(nèi)心屏息,腳下微微用力,內(nèi)心震撼,如果是尋常人,此時就已經(jīng)被這股勁風震出去了。
化勁宗師,都需要微微用力。
那槍頭之處……的威力?
可怖可思!
曹正雷的實力,陳文象了解了。
曹正雷收了槍,摸了摸爐火,看了眼陳文象。
陳文象琢磨了會,平靜道:“前輩,我可在此處待上個把月?”
曹正雷瞇了會眼,笑了笑,道:“好的。”
好一個孜孜求學陳文象!
二十八年后,有你的。
…………
某一日。
陳文象與曹正雷散步院內(nèi),隨聊隨說,談起了外面的那座外武林。
那十大高手。
問問曹正雷對那十人的看法。
曹正雷想了想,回答道:“我只注意前三武夫,后面的不考慮?!?p> 陳文象苦笑了下,您這不是說,只有外武林的前三名高手,在您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后,陳文象又問其對那些武夫各種行為的看法。
曹正雷平淡道:“武,迫不得已而用,豈可洽談為美,樂殺人?”
“那座是是非非的國外武林,已經(jīng)不是我們?nèi)A夏純正的武林了。”
“他們?大權勢,小人物罷了?!?p> “前輩,什么才是大人物呢?”
曹正雷聽到陳文象的問話,忍不住沉默了起來,心思思量,搖搖忽然間,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年輕人,也是在這里,與自己說哲學與武學的共通之處,讓自己隱約有了突破至近天道的機緣。
曹正雷猛的笑了笑,怎會想起那個年輕的后輩武夫?
陳文象好奇,曹正雷前輩笑什么?
…………
陳武象看著爺爺在院子里瀟灑的打一趟太極拳,整套陳式太極拳如行云流水,忽如炸雷。
陳武象手指有些微微跳動,突然回想起少年時期,因為看多了武夫間那彼此間粗獷的打打斗斗,實在有些厭煩,就像是倆個不識一字的人在那打架,一拳一腳雖然威力巨大,但那受傷人的痛苦,他記在心里,所以有了后來的學醫(yī)之路。慶幸少年及時回頭,認識到武術原來不是指向別人而是指向自己,更不是指向招式,而是招式練習時‘自己’在干嗎,是通過招式來了解自己,喚醒自己的一種生命學問。
武學,從來不是拘泥于招式,武學,從來是自己。
陳武象看著爺爺?shù)奶珮O拳,和和氣氣。
真像爺爺?shù)臑槿恕?p> 而哥哥的太極拳,則生猛無比,與表面的詩武形象有些不一樣,煉起拳來,招招剛猛。這一次哥哥去了南方,與那位槍仙同吃同住,不知道回來后,是否又是一個新的階段。
突然,陳當心道:“觀拳還分心!”
陳武象此時已經(jīng)是個二十五歲的大青年,卻像少年時代一樣,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瞇瞇。
一挨訓,就這個樣子。
陳當心無奈搖搖頭,正是因為孫子這個樣子,才在他童年時代,沒有過多的逼他練拳。不像是哥哥,自幼就刻苦學習。
陳當心內(nèi)心有些無奈,當下恍惚了下,自己似乎一直藏著自己的拳法?
當下笑了笑,陳當心道:“武象,想不想看爺爺全力的一拳?”
陳武象突然好奇,在自己心目中,爺爺一直是如云霧之中,若隱若現(xiàn),功夫高則高,但是不知道爺爺?shù)墓Ψ蚋叩侥睦锶ァ?p> “化勁以下,看到近天道武夫的全力出拳,是不應該的。祖上規(guī)矩,弟子們不到化勁,不允許施展近天道的功夫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原因還不是因為怕威力太大,早早在弟子的心靈上,砸出一個大窟窿。不如步步上升,來的穩(wěn)妥。尤其對于剛入門的弟子,一個近天道功夫觀摩給弟子看,雖然不是對弟子出拳。則打的弟子的心神搖搖晃晃,以后的架子都可能穩(wěn)不了,可能連明勁都到不了?!标惍斝男南聵O閃過一條條武夫的境界規(guī)矩,卻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因為他隱隱約約覺察到,武象抵抗武學的心根還在,這才是造就他無法抵達化勁的門檻所在,自己應該以近天道的一拳,來勘破那座坐落在孫子心里間的那座門檻。
“想!”
“那看好了?!?p> “爺爺只出一拳!”
陳當心一拳出。
方圓十米。
陳武象心靈在這拳學風暴之中,搖搖晃晃,腳下五指用力扣地,才避免被這股勁風吹推小步。
陳武象猛然,心生向往。
…………
臨近開學還有一個月。
陳武象拜別了爺爺,給遠在南方的哥哥打了一通電話,然后前往BJ,飛往美國。
這一年,陳武象立志,要徹底深入拳學深處。
抵達爺爺口中所謂的‘近天道’。
陳武象上午從京都出發(fā),抵達美國時候,已經(jīng)是美國當天下午。
陳武象想起了那個遠在德克薩斯洲求學的朋友韓珞,忍不住打了一通電話,卻提示關機。陳武象笑了笑,這家伙,又是閉關去了。
陳武象坐車回住處,想了想,年底的時候,問問韓珞回不回國,然后和國內(nèi)的好朋友一起聚個會,徐傲冰啊,青羽啊,李密,陸溪,大朗,好久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