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風起林夜
中年人將信條仔細看了一遍,確定自家仆從沒有說謊,才臉色難看的將信條收起。
“缺少了那些主力,計劃的實施會受到極大的阻礙,必須想個法子補救?!?p> 中年人沉著臉,渡步回到了坐位上,用火燭將信條焚燒干凈后。
他取過一張新裁剪的薄薄羊皮紙,提筆沾墨開始書寫。
隨著刺耳的劃聲,一個一個字母躍然紙上,字跡優(yōu)美且華麗。
若是此時有人在一旁偷看,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張充滿血色的‘邀請函’
待到數(shù)分鐘后,中年人揭起紙張,吹干上面的墨痕,喚來了一旁等待的侍從。
“想辦法把這個送到特斯堡的佐爾閣下手中,記住要快?!?p> “是!大人?!?p> ——————
夜靜無人,曉月當空。
羅洛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在回皮社科家的路上。
在將米蘭交接給衛(wèi)兵隊長后,他就打著火把一路出了城,準備回去好好睡一覺。
途中,他細細整理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米蘭的出現(xiàn)無疑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拉泰權(quán)利體系的內(nèi)部并不是一團和氣,各司其職互不侵犯。
而是互有矛盾。
如此判斷的原因很簡單,夜鶯的地位。
他是執(zhí)政官的直系下屬。
按照夜鶯給他科普的信息來看,整個拉泰權(quán)利體系如同一個金字塔。
最上層的是那兩位領(lǐng)主,而第二層則是領(lǐng)主任命的直系官員。
例如執(zhí)政官,稅務官,巴納德等。
而第三層階位則是這些直系官員的下屬,也即是夜鶯這類職位。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較為特殊的職位,例如伍萊。
論身份他只是與夜鶯平職,但卻是領(lǐng)主的直系下屬。
身份地位之特殊,即使是執(zhí)政官也不愿多惹。
再下一層則是羅洛、斯特這一類普通衛(wèi)兵,論身份地位就沒有那么高了。
但即使如此,勞德這樣的武器鋪老板,在遇見時都得小心對待。
那么,米蘭這樣的流氓為什么敢招惹第三階層的夜鶯?
之前他推測是夜鶯的對頭,但這一路整理完階位信息后,卻覺得應該不是。
米蘭這樣的惡棍,按剛剛酒館的表現(xiàn)來看,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蠢貨。
風險過大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去做,哪怕受到威脅也是如此。
因為他清楚自己的價值。
他只是個流氓惡棍。
那么能說動他做這件事的,必然是階位高于夜鶯的人。
高到米蘭覺得能保下他。
當然不一定是本人,應該是親信一類。
這就意味著,初到拉泰的羅洛,已經(jīng)陷入了某種未知的漩渦中。
誰也不知道這會給他帶來怎樣的麻煩與后果。
“走一步看一步吧?!?p> 羅洛低聲呢喃著,然后中斷了思考,村子的燈火已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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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莫約五點左右。
天邊初升一輪圓日,嶄露頭角。
那淡金色的光芒將東方映的一片肚白,也喚醒了山腳下的一座小小的村莊。
一戶戶人家的煙囪里,開始升起裊裊炊煙。
早飯過后。
羅洛有些郁悶的抱著一個木箱走在小道上,身后跟著的是一臉歉意的特麗莎。
在昨日回到皮克社家時,他剛好遇見了皮社科,于是提出了住宿的請求。
準備以付出一些錢幣的條件,來換取一個落足之地。
但哪成想皮社科在聽完羅洛的要求后,一臉堅決的拒絕了。
當時羅洛還穿著衛(wèi)兵服。
并且給出的理由也很讓人無力反駁。
大意是,他家里只有兩張床,并且只有一個老人和少女。如果羅洛住進去,會有一些不好的傳聞。
當時說這些話時,皮社科的神態(tài)透露出了一股絕然。
看出這點的羅洛也沒辦法,他總不可能強行住進去。
無奈之下,只能搬了出來。
“抱歉,亨利?!碧佧惿敢獾?,
“沒事,你大伯說的也有道理,我一個陌生男人,的確不適合一起住?!?p> 羅洛搖搖頭,示意特麗莎不必如此。
“正好我可以搬去酒館住,那里購買食物酒水什么的也方便?!?p> “而且距離也不遠,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去磨坊看看你。”羅洛笑道。
“是...是嗎?!碧佧惿剖怯行┎簧?。
“是的,好了,你不用跟了。皮社科應該還在家里等你做活呢?!?p> 羅洛揉了揉特麗莎栗色的頭發(fā),催促她不要耽擱了磨坊的工作。
皮社科畢竟只是特麗莎的大伯,雙方之前的生活范圍也不在一塊,沒有多少深厚的感情。
如果因為他耽擱了磨坊的工作,那搞不好引起不滿。
深知人情世故的羅洛,自然不會讓特麗莎犯這個錯。
一番勸解后,他成功哄走了特麗莎,然后前往城外的那家酒館。
城內(nèi)的酒館雖然有房間,但晚上的宵禁卻讓人不適應。
再者作為城內(nèi)唯二的酒館,那里的住宿費用恐怕也不低。
三番權(quán)衡下,他還是選擇去城外的酒館。
一路上羅洛也在心中疑惑,為什么他在皮社科那會碰壁。
獲得了衛(wèi)兵身份的他,理論上社會地位不低,用一句話來說,住進皮社科家是給他臉。
雖然是夸張話,但道理是一樣的。
“算了,也許他不喜歡衛(wèi)兵吧?!?p> 羅洛搖搖頭,散去了這些讓人不快的事情。
腳下的小道已經(jīng)到了盡頭,這條向上不斷延伸的土路,是山腳下的那些村民們開辟的。
直直通往拉泰上城門外,是為了運送皮革和磨制完的糧食。
上了坡后,羅洛徑直走向遠處隱隱可見的酒館輪廓。
城外的酒館是一個外鄉(xiāng)人開的。
他出身于附近的一個無名小村,在十余年前在城外開了個小攤,販賣家鄉(xiāng)的貨物。
那一年又一年下來,小攤變成了木棚,然后是大木棚,隨后是小屋。
到了現(xiàn)在就成了酒館。
這努力的結(jié)果,在拉泰也是一樁談資。
快步走過大路,羅洛來到了酒館外打量著。
相比城內(nèi)邦德家那不過一層的酒館,這間名為酒杯的酒館要高上許多,足有三層。
此時的酒館沒有什么客人,只有一個侍從打扮的青年在清理衛(wèi)生。
這里的客人經(jīng)??駳g到深夜。
所以來不及當場清理,只得等到次日清晨,再來打掃。
接下來的過程就很簡單了,羅洛表示自己準備長期住宿,讓青年叫出酒館老板商談一下。
不多時。
匆匆披上衣衫的酒館老板,出現(xiàn)在羅洛面前。
“客人打算在這住多久?。俊?p> 酒館老板興奮的搓著手,這大早上的爬起來多少有些凍人。
“一年以上,單獨的房間。”
羅洛掃視著四周,然后指向了三樓。那上面有著數(shù)扇門扉,將整樓層分割為四份。
“一.......年?”
酒館老板驚異的看著羅洛,過往他接待過的客人里。
開口就是住上一整年的,羅洛還是頭一個。
“對,一年。我是斯卡里茨人,現(xiàn)在在拉泰城內(nèi)當衛(wèi)兵,負責城內(nèi)的巡邏?!?p> “所以需要一個長期的落腳點,就是不知道你這里價格怎么樣?!?p> 羅洛淡定的打開了帶來的木箱,將箱子里的衛(wèi)兵常服露了出來。
“嘶.....這樣啊?!?p> 酒館老板瞥了一眼木箱,箱子里的衛(wèi)兵常服與他見過的一般無二。
并且還是嶄新的。這就代表對方說的是真的。
而且他也聽那些酒客們提起過,拉泰衛(wèi)兵來了一個新人。
想來就是這個年輕人了。
“既然您是衛(wèi)兵,又是長住。那我就收您一天四枚海勒吧,不過得先付定金?!?p> 酒館老板估算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優(yōu)廉的價格。
“不用那么麻煩,這是半年的錢?!?p> 羅洛掏出一個小錢袋,取出了八枚格羅申遞過。
“好勒,您跟我來,我?guī)ミx房間?!?p> 酒館老板眉開眼笑的將金燦燦的格羅申收入懷中,然后帶著羅洛去了三樓。
一路上兩人閑談了幾句,羅洛也搞清楚了這位酒杯酒館的老板叫做烏瑟。
不是很常見的名字。
一路上了三樓,羅洛在觀察一番后,選了最里側(cè)的房間。
這間屋子空間是三樓最大的,正好他有一些東西要放。
選好了房間,他趕走了烏瑟,將木箱搬入其中。
然后在房間內(nèi)將裝備和衣服穿戴整齊,準備前往上城門外的訓練空地上,等待巴納德。
除此之外,羅洛還順帶拿走了他那間屋子的所有鑰匙,防止出現(xiàn)什么意外。
等之后有了空閑,他還會找來鎖匠換一副復雜點的鎖。
出了酒館后,羅洛抬頭看了眼天色,按照太陽的位置來看,此時的時間應該是六點出頭。
而昨日巴納德是七點到場的,所以他還有時間。
但當羅洛來到訓練空地前時,卻發(fā)現(xiàn)一個魁梧的人影正依靠的欄柵等待著。
正是他的長官巴納德。
‘靠,一般不是默認第一次到場的時間,就是之后的標準嗎?’
羅洛嘴角一抽,壓下了心中的吐槽,做出一副十分歉意的表情,匆忙趕向了欄柵處的巴納德。
“你遲到了,亨利?!?p> 聽聞道急促腳步聲的巴納德,淡淡的說出了這么一句。
“我很抱歉,長官。”
羅洛沒有反駁,很是直接的認錯。
先入為主,認為訓練時間是七點的想法,本就是他的過錯,自然得擔下后果。
“行了,下次注意點,好了,我們來進行今天的訓練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