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復仇騎士
會議至此,也沒有繼續(xù)下去的意義了。
戴維斯喚走了羅巴德與蒙洛,準備商議接下來的防御事項。
而其他人,也都有要事需要忙活。
于是就這么散場了。
待到其余人離開后,羅洛才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出房間。
霍恩山脈的危險暫時解除本該是件好事。
可一想到那數(shù)目多達近百的庫曼軍隊不知所蹤,他就開心不起來。
失去蹤跡的近百庫曼軍隊,就像一把隱匿起來的無形利刃。
誰也不知道它會在什么時候,向它的敵人刺出那致命的鋒刃。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很久以后。也許是塔爾木堡,也許是拉泰。
這份未知,令人擔憂慌恐。
但羅洛清楚,無論那些庫曼人有什么打算。
他們都會讓這片大地陷入戰(zhàn)爭的泥潭。
如雷般的戰(zhàn)蹄裹挾著死亡與毀滅,高舉的彎刀迎著落幕的殘陽,揮灑下鮮血與哀鳴。
嗜血的惡鬼眾,即將一一登上這片名為拉泰的舞臺!
而他,深陷其中!
............
懷揣著不安感,羅洛將布包放回庭院小屋中,接著離開城堡。
向山丘下的村子走去。
他需要散散心,緩去解那無形無質卻又恍若山丘般沉重的壓力。
十數(shù)分鐘后。
羅洛來到了村子邊緣的一處樹林旁。
此時的林間已然枯黃一片,死寂滿目。
只有葉隙間透出的晨陽輝芒,還保留著幾分生機。
林外。
羅洛探手抓住一片飄過的枯黃樹葉,借著日輝端詳著。
黃葉間,那密麻地葉根紋路如同血管般規(guī)律的蔓延開來,卻毫無生機可言。
“已經(jīng)入秋了?!?p> 羅洛掌指一攥一攤間,將失去生命力的葉子在掌心碎成細屑。
一道輕風吹過,卷起碎葉飄向遠方,只余頑強的葉根停留掌心。
“算算時間,已經(jīng)一個月多了?!?p> 從穿越之初的忐忑不適,兵禍降臨的倉皇逃亡。
木堡之夜的惶恐難言,深入斯卡里茨的不言決然。
到初臨拉泰的勉強適應,再到最后入山打獵的融入其中。
費去了他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前世的種種,已經(jīng)很少出現(xiàn)在深夜夢中了。
如果沒有庫曼人的威脅,他或許會以亨利的身份,一直在拉泰活下去。
“但現(xiàn)實是沒有如果的?!?p> 羅洛呢喃著抬起了手,任由那葉根飄落在地。
這被摧殘了身軀,骨干里卻依舊頑強求活的枯葉。
就像他與平民在這個時代的縮影,弱小而又頑強。
肅殺的金秋下,戰(zhàn)爭的號角已然響起。
那象征著死亡與災禍的戰(zhàn)鼓聲。
傳入了每個手持利器的戰(zhàn)士耳中,低頌著即將到來的殘酷血戰(zhàn)。
而他,唯有戰(zhàn)衣染血,執(zhí)刃踏骸,方能博取那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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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往前推移四天。
在塔爾木堡會議開啟之前。
一處位于密林深處那人跡罕至的無名之地,迎來了它久待的新生。
殘破的教堂不復過往的殘敗,高聳的塔身上環(huán)繞著一圈圈如星帶般的棧道。
曲折向上延伸,擴展出道路的同時,又牢牢的保護著其上的工匠苦力。
而這些飽經(jīng)磨礪的熟練工匠,如今化身啄木鳥,成為了這座木質教堂的良醫(yī)。
鐵錘釘子與木板就是那銳利的鳥喙,一點點的挖出這座病物的致命點。
然后敲釘補改修的修繕著這座飽經(jīng)風霜的教堂。
教堂下。
往日的殘垣斷壁早已被清理干凈,取而代之的是越發(fā)龐大的白色花朵。
由一座座新立起的破舊帳篷組成。
它們成為了這片土地的主色調。
而此時,白色花朵中央,教堂二層處。
一個面容干凈,衣物華美的中年男子。
正扶著欄桿靜靜的望著下方那喧鬧的營地。
那是他多日的心血,也是他崛起的第一步。
這個簡陋營地內人來人往。
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窮苦人,三五成群的游蕩在交流四處。
身材高大,色帶兇悍的盜匪則是大搖大擺的走在道路上。
偶爾向偏僻處的窺視眼神投去鄙視的視線。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維護治安,并且更為殘暴的重甲戰(zhàn)士。
他們守衛(wèi)著營地的關節(jié)道路口。
而這時,中年人的眼神一動,視線投向了遠方的營地入口。
那里有座狹隘的木橋,其上正通行著一隊隊伍,領頭的正是他的手下皮克。
井然有序的通過木橋的隊伍,是一組由十三騎組成的騎兵隊。
那厚實的盔甲與利器,反射著點點寒星,刺的扶欄遠眺的中年人眼痛。
‘看來我的客人到了?!?p> 中年人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那愉悅的曲線勾勒出惡魔獰笑的線條。
場景轉化。
木橋入口處,領著一隊騎兵進入大營的皮克。
向守衛(wèi)木橋的戰(zhàn)士解釋了幾句,便得到了通行。
越過木橋后,他開始向身后的一個魁梧壯漢介紹道
“佐爾閣下,這里就是我們的大本營了。”
“而您要見的的大人,現(xiàn)在應該在那做塔樓的二層等你。”
“嗯?!?p> 被稱為佐爾的魁梧壯漢,隨意支應一聲,算是回答。
銳利的視線像是打量獵物般觀察著這個營地,身后跟隨的幾個侍從也是如此。
不大的營地內,活動的形形色色的人。
有些像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夫,畏懼的表情和殘破的衣物就是這些人最好的身份證明。
而有些,則像是處于放松狀態(tài)的盜匪。
佩戴的無鞘利器,簡陋但實用的武裝衣。
充滿戾氣的眼睛在轉動間偶爾會流露出一股禿鷲的意味。
但最讓人警惕的是那些守衛(wèi)著道路要處的重甲戰(zhàn)士。
高大的身軀,厚實的鐵質盔甲,面甲后的冷厲眼神,都彰顯著他們的兇悍。
跟在皮克身后的佐爾如此記下。
并暗自揣測如果雙方爆發(fā)沖突,他們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才能逃出這里。
馬蹄邁動,踏起點點煙塵。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營地前半段,一座被木欄柵圍起的簡陋斗場旁。
此時的斗場內,正展開著一場人數(shù)不對等的戰(zhàn)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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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內。
手執(zhí)長劍,身披鐵甲的盜匪宛如一只臨戰(zhàn)的野狼,壓俯著身形,伺機而動。
冷漠的眼神直釘他的對手,一只由五人組成的小隊。
這是一場一對五的單挑。
是的,單挑。
他們五個挑對面一個,而且一定會贏,這是教官向他們保證的。
對面而立的五人小隊隊長吞咽的口水,在惶恐不安中反復的催眠著自己。
讓自己相信那個教官的教導。
只要他們按訓練的步驟來,就能擊敗這個穿上鐵甲,恍如惡魔的盜匪。
并因此被獎賞一碗帶著肉沫的濃湯。
但即使小隊隊長玩命的催眠著自己,那無法邁進的顫抖雙腿也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而這時,驚雷般的怒吼聲從他們的身后炸起:
“你們五個,為什么還不動起來?是想被餓三天嗎?!”
熟悉的粗豪聲音激的場上的五人一個激靈。
面面相視間,他們都想起了往日流浪時所經(jīng)歷的那份饑餓。小隊隊長瞬息有了覺悟。
他繃緊身體,猛地怒吼了一聲“沖!”
隨后前傾的身軀,如同突出的尖刀刺向了不遠處的盜匪。
而身后四人則是默默的分開前沖,整只小隊就一只探出的巨手,欲要將敵人握死在掌中。
合攏的五指就是現(xiàn)在前沖的五人。
面對這樣的圍籠陣型,持劍對立的盜匪眼中閃過一抹譏諷與無奈。
隨后,他熟練的一甩長劍,劍尖垂地時大踏步的迎向最接近的那把尖刀。
前沖的小隊隊長,自然是看見了敵人迎擊的動作。
那反射著晨陽金輝的明晃長劍,照的人膽寒肝裂。
幾乎是瞬間,小隊長下意識的止了止步伐。
這是因為他的畏懼,源于生命的本能告知他死亡的臨近。
可轉念間,他又想到了來時路上的那份令人發(fā)狂的饑餓。
以及逃離故鄉(xiāng)途中,那些不斷倒下成為一具尸體的同伴。
眼中動搖的斗志又瞬間堅定了起來。
‘如果不能完成教官的命令,我會被趕出去的。’
‘而且克萊他們都能做到,我們也一樣可以!’
饑餓的恐怖在此時壓過了面對生死的悸動。
怒吼間。
小隊隊長依尋著教導,舉起殘破的長劍迎向了斬落的劍鋒。
激蕩的嘶鳴碰起點點火星。
披甲盜匪感受著長劍上那脆弱的反擊力道,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弱小者的決死一擊對于嗜血的兇狼而言,是那樣的可笑。
他只需要抬手就能蕩飛這無力的劍鋒,然后反手一擊斜切帶走對方的生命。
但盜匪沒有這么做,因為這樣不符合那位大人的‘劇本’。
一個壯大炮灰信心的致命劇本。
‘你們快點?。 ?p> 混合著恐懼與斗志的怒吼響徹小隊長的心懷。
每一次劍鋒交擊,對前不久還握著鋤頭的他而言,都是一次與死神貼面而行的刺激經(jīng)歷。
寄望于隊友的小隊長沒有放棄揮劍。
面對生死的危險,反而激起了他的血勇。
不畏負傷的兇悍劍勢,甚至讓他暫時地搶到了主攻權。
‘叮!叮!叮!’
盜匪平靜的擋下了那胡亂揮來的冷厲長劍。
眼角余光瞥見了向他沖來的其他四人,饑黃的面容上滿是瘋狂之色。
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岸上垂下的一根樹枝。
即使這根樹枝脆弱不堪。
‘表演時間結束?!?p> 盜匪漠然的應對小隊長越發(fā)急促的劍影。
那完全失去了節(jié)奏與力道的長劍,對他而言就只有速度可以評道幾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