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茨事件7:峰回路轉(zhuǎn)
“就算您對那些士卒沒有復(fù)仇的意愿,那您的長子呢?!”
“那位死在敗退途中,被拉泰軍事官一劍梟首的卡茨繼承人,可是被裝在木匣里,送給您的!”
“他可是還在冥府下,等著您給他復(fù)仇!”
凄厲的嘶叫像是一點火星,落在了派德心中那座蒙著灰塵的火山之上。
而后,怒焰如潮般自山內(nèi)噴發(fā),直擊籠罩山頭的冷靜。
兩者的沖突僅僅維持一瞬,怒焰就沖破了冷靜的脆弱壓制。
陡然涌上心頭的赤紅,最終化作了派德的一聲震耳咆哮:“讓他閉嘴!”
原本就在追逐皮克的騎士,猛然加快了速度。
猝不及防之下,皮克被他拽到了衣袖,牽扯之際一記剛猛的拳擊,就重重的砸在了皮克腰腹上。
“嘔!”
皮克身軀弓起,低下的面龐上,可見一雙暴凸的眼球。
隨后一股嘔意伴隨著劇烈的痛楚涌上他的腦海,幾欲哀嚎出聲。
但泛白的唇齒張合數(shù)次,卻沒有半點聲音迸出。
‘這次我看你怎么逃!’
騎士一擊重拳得手后,便反手抽出了腰間的戰(zhàn)錘。
用柄端狠狠的擊向了,正彎腰下俯的皮克后腦勺上。
之所以不用錘頭,倒不是他不想。
騎士與皮克之間是有血親之仇的,只有有機會當(dāng)然不會放過。
但有一點他得考慮,當(dāng)下皮克的身份已經(jīng)不是盜匪了,而是一位貴族的信使。
在沒有派德的直接命令下,貿(mào)然殺害一位貴族信使,極有可能會為他帶來一定程度的惡果。
所以,他還是不敢將殺意表現(xiàn)的過于明顯。
但這不代表他對皮克沒想法了,眼下商議破滅,皮克又激起了領(lǐng)主的怒意。
他就可以趁這個機會,先把皮克打成重傷,在趁其養(yǎng)傷的時間空缺中,調(diào)集人手。
在卡茨的郊外或者是境外設(shè)下埋伏,伏殺這位殺死了他侄子的前盜匪。
只要不是明明白白死在他手中的話,在交出一些替死盜匪后。
縱然是皮克身后的匈牙利貴族,也無法追究他什么,反而還得向他表達(dá)感謝。
感謝他為自己的親信下屬報仇!
帶著這樣的想法,騎士猛地砸下了錘柄。
“咚!”一聲沉悶重響,蕩開廳內(nèi)。
陡遭重?fù)舻钠た?,被引發(fā)了舊傷的后遺癥。
意識當(dāng)場陷入了短暫的模糊,失去控制的身軀在擊打的力道下,一頭栽向了下方的厚重地毯。
與此同時,騎士的一只覆甲戰(zhàn)靴踏在了皮克的后背上,高舉在手的戰(zhàn)錘錘柄,代表著他的攻擊還沒有結(jié)束!
“軍士長,停手!他快要被你打死了!”
一聲男音自大廳門口傳入騎士耳中,即將揮下的戰(zhàn)錘錘柄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僵在手中沒了動靜,只有一只覆甲戰(zhàn)靴還踏在皮克身上。
“我親愛的弟弟,你怎么舍得離開執(zhí)政廳?來這里湊熱鬧?”
莫德扭頭看向了大廳門口,門扉處正站著一位個子不高的少年。
年齡似乎只有十五六歲大小。
而他那張稚氣未脫的白凈臉龐,與派德還有莫德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他卻是派德的三子,莫茨!
“我親愛的兄長,若是讓軍士長殺掉這個使者,可是會增加我的工作量的?!?p> 莫茨淡聲回應(yīng)了一句自己的兄長,隨后問向了自己的父親:“父親,您覺得呢?”
執(zhí)著權(quán)杖的派德,閉上了充斥怒火的眼眸。
隨后在睜開時,卻是冷靜了下來:“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卡茨的會議廳內(nèi)?!?p> “不過在放他離去之前,他得先為自己的言論付出血的代價!”
“咳咳......派德大人,要我付出代價可以,但現(xiàn)在我們還可以在談?wù)??!?p> 勉力從意識模糊中恢復(fù)過來的皮克,邊咳邊用雙臂支撐起了身子。
原本踩在他背上的騎士,在莫茨的逼視下。
選擇撤下了覆甲戰(zhàn)靴,后撤到一旁靜待命令。
“你還真是忠心于那位貴族,到了這種情況,還想著商議,不怕絞刑么?”
少年離開了門扉,慢步向已然爬起的皮克走去。
清澈的眼瞳中,流轉(zhuǎn)著一抹詫異與好奇。
“我主伊斯特萬,是將我拉出卡茨這個泥潭的人。也是他恩賜了我眼下的身份地位,又賦予了我未來的可期?!?p> “在這樣的恩惠下,縱然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又有什么不值得?!?p> 皮克搖晃著身姿站直。
抬起的瞳眸內(nèi)燃燒著堅毅決然的火焰。
而那張蒼白的臉龐,昭示著剛剛騎士對他攻擊并不好受。
但他此時卻像是感知不到痛楚一般。
頑自用沙啞的語調(diào)向不遠(yuǎn)處的派德道:“派德大人,關(guān)于您剛剛的拒絕。我已經(jīng)有了答案?!?p> “既然您不想?yún)⑴c皇室的恩怨,那我主也可以與您?!?p> “在針對拉泰上,達(dá)成合作。至于那位拉德季,將由我主與另一位騎士解決。”
“你再說下去,也許真的要死在這里了?!?p> 莫茨向后退了幾步,盯著皮克的眼眸內(nèi),是一片冷意。
“我很明白這一點,莫茨大人。但我還是要說?!?p> “我主之所以敢對付拉泰貴族,甚至是塔爾木堡的戴維斯,是因為那位君主給予了支援?!?p> “這樣的支援不僅僅是軍事方面,還有政治?!?p> “例如貴族議會!在這樣的把握下,您難道還不敢對拉泰出手么?!”
“閉嘴?!?p> 見皮克還敢開口,原本旁觀的莫德,終于忍不住怒意吼出聲:“你們給我殺了他!”
莫德身旁的侍從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但幾秒后,就有侍從反應(yīng)過來,拔出了腰間的匕首后,便快步向有些站不穩(wěn)的皮克跑去。
“你給我站住,你要是敢在這里殺了他,我保證卡茨不會有你的活路?!?p> 而這時,三子莫茨卻大聲制止了侍從的舉動,同時勸阻著自己的哥哥:“兄長!你還請冷靜!”
“你也給我閉嘴!我才是長子,卡茨唯一的繼承人!”
“而不是一個死了有十年的倒霉蛋!”
莫德面色漲紅,滿身怒意蓬勃。
見自家侍從不敢動手,便直接將命令目標(biāo)轉(zhuǎn)向了一旁的騎士身上:“軍士長,殺了他,有什么后果我擔(dān)!”
騎士頭盔后的眉頭一擰,卻是不知道該不該趁勢殺了皮克。
“咚!”
“安靜!你們這是在給我表演什么笑話么?!”
權(quán)杖敲擊聲伴隨著怒斥響徹廳內(nèi),壓下了所有人的爭執(zhí)。
派德拄著權(quán)杖,冷冽的視線隨即落來了自己的二子,莫德身上:
“莫德,你!帶著你的獵物還有侍從,給我滾出去!立刻!馬上!”
“父親?為什么?我.......”
“滾!”
莫德剛想要爭論,便被派德一聲怒吼打斷了。
他胸膛起伏劇烈,怒意涌上腦海。
可終究還是不敢向自己的父親發(fā)火,當(dāng)下只得憤憤瞪著莫茨:
“好..好!莫茨,我記著你了!”
“兄長,你還是先學(xué)習(xí)怎么管理卡茨,再想著怎么報復(fù)我吧。”莫茨冷眼回應(yīng)。
“莫茨,你也閉嘴,出去!”
派德瞪了自己三子一眼,后者縮縮頭,一樣緩步離開了大廳。
而后,他緩步拄著權(quán)杖,回到了首座上。
用灼灼目光盯著了皮克:“我可以給你一個說服我的機會,但前提是它足夠令我心動?!?p> “如果能令我心動,我可以赦免你剛剛狂妄的罪行,但如果不能.......”
派德用權(quán)杖末端在地毯上敲了敲。
一字一句的肅聲道:“那我可以保證,最遲日落前,你就會被掛在郊外的旗桿上,成為過路人的風(fēng)景!”
“相信我主的安排,會令您滿意的。”
皮克一手捂著后腦,搖晃著身形來到了長桌旁。
一手拉開末端的座椅,一屁股坐下。
現(xiàn)在他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騎士剛剛那一下敲在了后腦。
猛烈的力道加上過往的舊傷,引發(fā)了皮克的后遺癥。
劇烈的痛楚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沖擊著他的理智。
但即使如此,皮克依舊準(zhǔn)備依靠剛剛的腹稿,完成與卡茨領(lǐng)主的商議。
“您所顧忌的,我大致清楚了,我可以代表我主為您解憂?!?p> “卡茨只需要在針對拉泰的戰(zhàn)爭中出力即可,而那位皇家軍事官,則由我主對付?!?p> “這是第一點?!闭f道這里,皮克豎起一根食指。
對面端坐的派德,瞇起眼眸,卻沒有任何打斷的意思。
見此,皮克繼續(xù)往下說:
“其次,就是貴族議會。上次卡茨與拉泰的戰(zhàn)爭,就是因為貴族議會的軍隊干涉,才導(dǎo)致了您的敗北?!?p> “但是如今,貴族議會已經(jīng)沒能力來干涉這里了?!?p> “他們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希望獲得波西米亞王冠的西格蒙斯君主身上,甚至為此付出了行動?!?p> “在他們擊敗君主前,是不會有任何精力,來干涉這里的?!?p> “如果您不相信,大可向布拉格的貴族詢問,因為這并不是什么秘密?!?p> “這是第二點?!?p> 皮克繼而豎起中指,兩指并列道:
“再者,便是我主麾下的軍事力量,得宜于西格蒙斯君主的支援,我主擁有近二百的軍事力量?!?p> “而且還即將有一位騎士率領(lǐng)他的麾下加盟,這是第三點?!?p> 豎起的手指達(dá)到了三根,但皮克沒有結(jié)束話題。
他繼續(xù)道:“最后,因為那位西格蒙斯君主對拉德季的敵意,十分明顯的緣故?!?p> “在這場戰(zhàn)爭中,若是我主能夠取得足夠的優(yōu)勢,君主便會再投入支援。”
“例如軍隊、補給、甚至是攻城師!”
“這是第四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