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生死相依
“我跟阿娟，是蘭翔廚師中心認識的，因為我倆都對品嘗、烹制食物感興趣，慢慢走到了一起?！?p> 陶念的眸子里充滿了回憶。
“她喜歡研究菜譜，而我呢，喜歡吃她親手做的每一道美食?！?p> “畢業(yè)后，我到飯店做了幫廚；她為了陪我，放棄了一家酒樓副廚的邀約，也到這家飯店做了一名傳菜生?！?p> “閑下來的時候，我倆也搞搞美食專欄、美食直播?！?p> “一切過得挺好……”
“大概三年前吧，阿娟突然有了做私房菜的打算，和我商量后，我們倆選了鳳尾巷221號當作店面?！?p> “221，愛愛你，她說，她喜歡這個數(shù)字，代表著愛你多一點?！?p> 或許，是強心針的效果，陶念的精神越來越好，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
“我呢，沒什么出息。為了幫她，也為了多些開店的經(jīng)驗，放棄了原來飯店的高薪，到‘有鳳來儀’又當了幫廚?！?p> “她就在店里研究鹵肉配方。”
“晚上回來，我再跟著打下手，幫著試吃鹵肉新菜式?！?p> “可惜的是，不管我們怎么努力，鹵肉店總是不溫不火，不能讓所有的食客滿意?！?p> “直到……”
陶念停頓一下，眼底閃過了悔恨。
還有一點憤怒。
他仰頭瞅瞅步困，目光也在夏雨身上掃過。
“一個黑衣人突然找上門，他說他有祖?zhèn)鞯柠u肉秘方，問我倆感不感興趣……”
他歡快的語調(diào)，變得低沉起來。
黑衣人？
夏雨和步困互視一眼。
前面絮絮叨叨的講述，兩人有些感傷，可在聽到‘黑衣人’三字，他們的注意力瞬間轉(zhuǎn)移，精神為之一振。
陶念繼續(xù)說下去。
“我倆當然求之不得。”
“后來，按照黑衣人的要求，我們在加工間建造了地下室?！?p> “等到地下室建成，黑衣人說出了秘方的主材……”
“口腹詭的涎水？”步困插口問道。
“沒錯，”陶念苦笑一聲，“它還有個好聽的名字，‘饕餮之心’，好笑吧？”
“當時我有些猶豫，畢竟真正的美味，是通過最簡單的烹調(diào)，進而體現(xiàn)食材本身的香氣，這種惡心的東西……”
“唉，阿娟聽不進勸，一口答應(yīng)下來，準備繼續(xù)研究?！?p> “我倆的【能力】都是‘味蕾增強’。那個黑衣人說，只要注射少量的亢奮劑，就能讓我們接近口腹詭形態(tài)，再輔之以外物誘惑，便可以產(chǎn)生含量極低的‘饕餮之心’。”
“外物誘惑？”
步困和夏雨隱隱猜到了什么。
“是啊，外物誘惑……只要看到細皮嫩肉的年輕男女，在亢奮劑的作用下，我們就忍不住流口水。呵呵，我倆當時真傻?！?p> “以后，我倆輪流注射亢奮劑，收集著‘饕餮之水’，一點點在加量。”
“因為我要幫廚，次數(shù)少了一些。我也沒想到，阿娟為了搞到足夠的劑量濃縮，竟然在我上班的時候，多注射了幾次?！?p> 陶念眼底的悔恨多了起來。
甚至于，激動。
被捆綁的雙手掙扎，攥成了空拳。
夏雨都懷疑，如果沒有捆綁，他多半會用拳頭砸自己的腦袋。
“再后來，阿娟的情況惡化，維持亢奮的時間越來越長?！?p> “當然，有了‘饕餮之水’，我們的鹵肉私房菜開始在飯圈火了起來，許多食客慕名而來，而且愿意出高價?！?p> “只要接待一個食客，就夠我們富足過上一月，甚至更久。”
“那個黑衣人來得更勤快，帶了更多的亢奮劑。有時……他還會索要一些濃縮的‘饕餮之水’。”
“有時，黑衣人也會讓我們幫一些小忙，帶了一些他選定的食客?！?p> “我們不該這么貪的……”
事情脈絡(luò)，基本清楚。
貪？
恐怕只是一方面。
或者說，是執(zhí)著于食譜的執(zhí)念，產(chǎn)生了某種附屬產(chǎn)物。
欲望，達到一定程度，便成為執(zhí)念。
正是這種執(zhí)念，讓潛藏在心中的詭引，徹底失控。
講了這么多，陶念的精神有了衰弱，有些氣力不繼。
步困趕忙問出其中的疑點。
“你一直在說黑衣人，他的真實身份你們兩個知道嗎？或者他有什么相貌特征？或者比較奇怪的地方？”
可以說，陶念兩人的悲劇，都是拜黑衣人所賜。如果沒有黑衣人，兩人不會這般早早失控。
陶念思索了幾秒鐘，恍惚地搖搖頭。
“沒有?！?p> “黑衣人很謹慎，除了一身連體黑衣外，平時也總戴著茶色墨鏡……”
陶念略作停頓，瞳孔有了短暫的收縮。
“他的聲音是男的，可體態(tài)特征像是女的，哦，眉心正中有一顆紅痣?！?p>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特征。
夏雨和步困暗暗記下。
“還有兩個問題，樊娟的詭書到了哪里？鐐銬是哪兒來的？”
步困語速加快。
誰都能看出，陶念的精神更差。
“她的詭書……”陶念遲疑了一下，“詭書……和一小瓶‘饕餮之水’都被黑衣人借走了，說是今天還的。你們要是晚來一會兒的，他就該到了……”
顯然他不清楚。
現(xiàn)在，已是第二天。
拘押在這里，又昏迷很久，他對時間缺少了認知。
“那鐐銬呢？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藏在里面的內(nèi)刃?！?p> 沖剛才的深情講述，陶念和樊娟的感情至深，不可能送這種傷害身體的道具，這無助于情趣表達。
“鐐銬……”
陶念蒼白的臉龐，浮現(xiàn)出一抹病態(tài)的紅暈，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那是我定做的……什么內(nèi)刃，就是撲通的毛絨圈，可惜……讓人掉包了……阿娟生我氣了……是我不對……”
陶念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聲音，越來越弱。
到了最后，他強撐著睜大雙眼，用盡最后的力氣，出聲懇求。
“拜托了……都說了。”
說完。
陶念脖子一歪，沒了動靜。
與此同時，防護罩外的心電圖機，發(fā)出了拖曳的鳴笛聲。
鐵門打開。
費主任帶著慕欣瑤跑進來，在防護罩外忙活了一陣，最后默默關(guān)掉了儀器。
“老步，他走了，該做預(yù)案了。”
步困點頭。
轉(zhuǎn)過身，朝夏雨招招手。
“鳳尾巷案是你一直在跟，詭異收取就由你來吧?！?p> “我來？要我做什么？”
夏雨不明所以。
步困抬手指了指防護罩：“最多十五分鐘，他就會轉(zhuǎn)化成詭異，就由你收進詭書吧，案子是你一個人做成的?！?p> “額……”
夏雨遲疑一下。
“那他的遺愿呢？”
“什么遺愿？”費主任奇怪道。
步困把剛才的交談簡述了一遍。
費主任聞言沉默。
就在這時，慕欣瑤的衣兜里，響起另一聲拖曳的鳴笛。
她趕緊跑出拘押室，不一會兒，又匆匆返回。
“主任，隔壁的樊娟也走了?！?p> 聽到這個消息，三人又是一陣沉默。
看來，不需要糾結(jié)了。
這一對有情人，注定——
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