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怒火蓮!”
“六道輪回掌!”
轟的一聲,兩大絕學(xué)相撞,發(fā)出驚天響,震得煙塵四起。
片刻之間,煙塵消散,只見少女,雙持大尺,正身長立,面色如鐵,好一個巍然不動,磊落巾幗!
“第一場,夏焰,勝!”
隨著低沉的聲音落下,勝負(fù)再無懸念。
空曠的擂臺上,披著黑色大袍的邪氣少女,背回八荒吞火尺,不屑地給虛弱的對手,比了一個下垂的大拇指。
別說,還挺帥,尤其是眼眸里粉火躥動的模樣,搭配邪魅一笑,引來擂臺下,無數(shù)少年尖叫!
“夏焰小姐,你好厲害!”
“別打什么比武招親啦,做我的女王吧!”
只可惜他們喊得再過起勁兒,也沒能換來那夏焰小姐的一點(diǎn)兒垂青。
一代青年俊秀,不遠(yuǎn)萬里從西域而來,過關(guān)斬將,就是到這南陵劍冢,碰碰運(yùn)氣,當(dāng)個上門新娘,好少奮斗個二三十年。
南陵劍冢,武林禁地。
千百年來,劍仙輩出,又是劍仙埋骨之地,故而得名。
門主人稱“劍冠”,乃是當(dāng)世劍客中的翹楚人物,隱約間,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地盤不大,南陵六百里市集村鎮(zhèn),三湖五河七十二溪,十八寨,一百六十三橋,一十二州府衙門,都算是劍冢的后院,三天走不完一半。
說不上富可敵國,孝敬錢嘛,一年十來萬雪花銀,還是有的,養(yǎng)得起絕世高手。
名氣嘛,前代劍冠雖當(dāng)過幾年武林盟主,除了輕揮一劍,百里之外,殺過幾個名動一時的過江之鯽,卻再從未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倒是本代劍冠二十幾年前,殺過前朝一位女帝,斷過拳仙一條手臂,不過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小事兒,隨著王朝更替,新秀迭起,近些年,鮮有人談起。
要說這劍冢最吸引人的,其一是高手,其二就是武功秘籍。
且不說這“一冠六卿十二老”俱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劍客,各個劍術(shù)通神,都是獨(dú)當(dāng)一面的奇人。
就是這劍冢里千百年來收藏的劍術(shù)秘籍,神兵利器,隨意選出一本,拿出一柄,便是一生受用不盡的寶貝。
近些年,聽聞這劍冠的獨(dú)生子,乃是個傾國傾城的小美人,上的廳堂,下的廚房,能將鋼鐵不屈的大女子,變得如家貓般溫柔乖巧。
連江湖上向來以嚴(yán)苛著稱的《群香芳草集》,都要給這位劍冠獨(dú)子,列個“繞指紅柔”的第二雅名,算得上風(fēng)華絕代。
這江湖,最叫人醉的。
一是權(quán)力,二是名聲,三是財(cái)富,四是美人,五才是武功。
能得美人,連同財(cái)富,名聲,權(quán)力,武功一并奪得。
也難怪今日巾幗爭霸,六道輪回掌的傳人都要爭一爭第一,在這江湖上小有名氣的夏焰小姐,不惜暴露魔怒火蓮的秘技,也要趟這次渾水,爭這次頭籌!
若真能拿上,便是一步登天,到了許多人一生成就的盡頭。
想到這里,夏焰小姐嘴角上揚(yáng),挺了挺那小小的胸膛,再贏三場就能成為候選人。
她雖是向來享受被一眾男子追捧,最喜到象姑館去擺酒慶功,與江湖中的風(fēng)塵男子糾纏不清。
如今,卻是該矜持時就矜持,別在未來婆婆面前失了禮節(jié),耽誤了前途。
若真叫知道這夏焰小姐秉性的女子和男人瞅見,她這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少不得罵她一句,虛偽至極。
觀賞席,各派知名人物也悉數(shù)到場,三教九流,廟堂上下,各有特色,唯一的共同點(diǎn)是,她們都是當(dāng)世有名的武林高手,而且都是女人。
擂臺下,不少是近幾年踩在江湖走動的武林新手,沖著“比武招親”熱鬧趕來。
有陪父母湊熱鬧的世家少年,也有適婚的浪客女俠,戴著斗笠,隱藏面目,只等夏焰力竭,立刻登臺,要做通吃贏家。
但更多的人是有自知之明,奪魁是不可能奪魁,若能借著盛會,一展拳腳,與這些資本雄厚的老江湖扯上關(guān)系,做成幾單發(fā)財(cái)生意,那才是不枉來此一遭。
可這些聲音落到有些人是生意,落到另一些人耳朵里,卻是亂了心,擾了意。
畢竟這南陵劍冢,平日,可是能安靜的能聽到百里之外云間鶴唳,如今卻是三教九流匯聚,魚龍混雜成群,嘈嘈雜雜,不堪入耳。
“真是夠吵的……”
遠(yuǎn)處的觀賞席,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一眾武林名宿紛紛側(cè)首。聲音的源頭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也是這次比武招親的正主。
他正捂著一只耳朵,盯著一本劍譜,睡眼惺忪,一副煩的不行的模樣。
可奇怪的是,但凡是盯著他的人,都很難短時間內(nèi),把視線從他看劍譜的姿勢上移開,似乎這其中有什么致命的魔力。
劍譜倒沒什么奇怪,最普通的入門劍譜,別說武林世家,就是偏僻小鎮(zhèn)的武館都有三五套備份,算不得稀奇。
人倒是非同一般。水透的皮膚,面孔像是玉琢的精致。一米七幾的勻稱身材,歪靠在椅子上,盡展美好腰臀。
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半開半合,透著股心灰意懶的味兒。
一旦眼睛對上,靈魂糾纏,恍如隔世。誰說不是一個風(fēng)情萬種的好少年呢?
一眾江湖前輩,瞧得賞心悅目,不看那擂臺比武,只是偷偷摸摸,對著少年,捂著嘴巴偷偷的笑。
笑到開心處,前輩們便傳音入密,卻是拿出藏了幾十年的老閱歷,論起了美少年的種種好處和妙用,也讓不少后生女俠大開眼界。
先說這少年的身段吧,腰身上圍寬大,下圍纖細(xì),臀圍突出,雖被那上好的面料裹著,想來腰胯兩側(cè)必然各有兩條驚為天人的線條,動起來必定是快而有力,沉而夠勁,便是書里寫的老公腰;
再說那嘴唇,薄如花瓣,似笑非笑,三分玩世不恭,三分不可一世,三分憤世嫉俗,又透出一分誰與爭鋒,唇角一揚(yáng)一落,扣人心弦,正是那最傷女人的薄情唇,勾魂笑;
眼眸里那份慵懶寂寞,笑時開朗如云上月,愁時哀傷如月下潮,對視間仿佛前生有緣,修煉千載,只為今生看這一眼,分明就是傳承,他那早死的爹親,當(dāng)年武林第一美人,秋葉君的多情眸。
說完了那雙多情眸,還要說那無暇的小臉蛋,妙用無方的手指尖……白玉做的美人,桃花一般的年歲,又是那武林第一美人秋葉君的血脈。
真虧著南陵劍冠,要把這樣好的兒子,比武招親,白白送了人。
要是自家門派的,這樣的美人,還不得當(dāng)作籌碼,高高掛起,籠絡(luò)天下一品新秀,為他當(dāng)牛做馬,哪里肯嫁那些個粗枝大葉?
道理人人都懂,劍冠乃是江湖梟雄,哪里不懂粗淺道理?
可道理不是隨時都懂,也不是氣頭上能懂。若生氣還能懂,便不會有這比武招親。
懂得時,卻不能改錯,那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可不就是在說,這南陵劍冠現(xiàn)在的心態(tài)?
眼下比武招親已開,群賢畢至,她是后悔也不能后悔的,若不把這臭小子嫁出去,才是丟臉。
觀眾主席上,正在氣頭上的南陵劍冠,見著兒子心不在焉,一把奪了兒子的劍譜,在桌子上一按:“臭小子,看什么劍譜,也不看看你未來的新娘子?”
那少年雖被奪了劍譜,也不惱怒,還十分孝順抱住劍冠的胳膊,半撒嬌味兒的寬慰,道:“娘,大家都看著呢,息心,息心?!笨吹靡槐娢淞智拜吺强诟缮嘣?。
聽著“息心”兩個字,南陵劍冠,火從心起。大喊一聲“息個屁的心!”一掌把那劍譜震得廢碎,漫天碎屑,蝴蝶飛舞。
列席的武林名人先是一愣,都當(dāng)看不見,主人家丟分,多少得給人家一個面子。
她們不知道,這息心二字是母子間的暗號,意思是說到時候了。少年給母親使了個眼色。
母親心領(lǐng)神會,往那人群里一掃,卻見那擂臺下幾千號江湖中人里多出個臉熟的家伙。
要等的人,她終于來了!
劍冠收了暗號,知道該暴雷了,一對劍眉皺成了川字,精湛內(nèi)功爆發(fā),如獅子怒吼。
卻是收了前輩高人的做派,如同潑婦一般對著兒子,一頓痛罵:
“你都十七歲了,再不嫁人都是老漢子啦,南陵劍冢家小財(cái)薄,可不留著吃閑飯的,管她爹的是誰,趕緊把十萬兩雪花銀的彩禮送上,把你這虧棺材本的領(lǐng)走,老娘也算回本了。
趁著今天,無數(shù)巾幗都在,你趁早給我選給中意的女的,給我滾蛋,若能生個一女半男,留個血脈,老娘也算對得起,你那早死的嬌滴滴的廢物爹啦!”
仔細(xì)瞧去,這南陵劍冠,罵人也罵得好看。雖是四五十歲年紀(jì)的半老徐娘。可到底是修為高深,只看身材與相貌,卻是剛過二十歲的少婦模樣。
面相跟這少年有四五成相似,說她倆是姐弟也不會有錯。只是。這劍冠太俊,面相太正,眼神太利,像是一口出鞘的寶劍。這少年太媚,面相太妖,儀容太貴,如同一杯陳釀的美酒。
母子同框,氣質(zhì)各異,倒顯得她倆不是一娘所出。
都說母子是前世的情人,他倆大概是情敵湊對,這又吵又罵的,怕是上輩子都是有過血海深仇。
最初,大家聽那劍冠罵得有趣,只是跟著笑,以為劍冠是多年不在江湖走動,忘了禮節(jié),性子太直,口無遮攔,也都容得這位前輩失態(tài)。
可很快,擂臺上下,一片鴉雀無聲。只因那劍冠,罵得口不擇言,已經(jīng)瘋癲起來,喋喋不休,已到了出口傷人的地步。
今日比武招親,就是劍冠為了給兒子選個如意娘子,好給兒子的后半生搞個可靠的托付。
可南陵劍冠,卻當(dāng)著天下巾幗的面,對著兒子是怒目金剛。句句都是污言穢語,說到她那亡夫,秋葉君的臉上。
驚得昔年仰慕秋葉君與劍冠的江湖前輩是搖頭嘆息,遺憾那秋葉君所托非人,劍冠她實(shí)在是把武林前輩的臉面,丟盡了。
再看那少年兩只手捂著耳朵,俏臉不掛一絲表情,分明就是無聲的忍受。目光瑩瑩,透出的不是埋怨和憎恨,而是包容和理解。
只怕是等母親罵完,他就得像個貼心棉襖一樣黏貼上去,暖言相待。而母親呢,罵到極致,咄咄逼人,無理取鬧。只差是要把祖宗十八代罵上一遍。
只恨得自己肚子不爭氣,生了個虧本的兒子,沒給劍冢的列祖列宗生個傳家的女兒來!
多么惡毒的親娘??!大喜的日子對千嬌百媚的兒子,說出這種話來!
一位峨眉派的武林前輩拍桌而起,隨身佩劍騰空,欲阻止劍冠發(fā)飆,正一正這世道人心。
她出道時,劍冠已經(jīng)退隱多年,不知劍冠的厲害。
還未完全起身,空門已露,卻是被那劍冠,狠狠一瞪,周身劍氣一逼,瞪著一雙大眼翻白,嘴里嘔出一大口血來。
一眾江湖人心道:江湖第一劍客雖不在江湖走動,終究是這武力最拔尖兒的那群人,不容他人置喙。
若要強(qiáng)逞英雄,在高手面前班門弄斧,沒點(diǎn)兒本事,終究是要丟人的!連峨眉派的前輩都折戟沉沙,何況我等?又是人家家務(wù),這頭是不能出了!
一念至此,一眾武林豪俠暗暗搖頭,看在眼里,寒在心里,都不敢動彈,生怕有性命之危。
但心下,也都為這少年扼腕嘆息,可憐他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被惡母如此對待,以德報(bào)怨,真真為他不值。
尤其,那擂臺上,名叫夏焰的邪氣少女,既可憐又得意,暗暗嘆息。她已贏了三場,再過贏兩場,就可成為這少年的娘子。
她暗暗發(fā)誓,回去之后,必要好好寵愛這小郎君。給這少年榮華富貴,教他知道,這天下女人也是有好的。若是違背此愿,她甘心五雷轟頂。
有道是:正義雖遲必到,邪惡雖強(qiáng)必誅。
就在眾人心中感嘆邪惡無人制服之時,一道雪白劍光從天而降,劈在那擂臺,讓那污言穢語也停住了。
劍光落處,寒氣鋪天蓋地而來,震驚四座,劍氣四放,連那罵在興頭的南陵劍冠,也都跟著眉頭一挑,暗暗戒備。
少年眉眼一閉,心道,大師姐啊,您可算給我出頭了!我都快被親娘罵成豬頭了!
霜寒劍氣升騰一片白霧,寒煞人心,逼得擂臺周圍眾人,連連后退。
“師母,還請您住口。師弟他,本就不該再受您欺辱?!?p> 那聲音極清,極冷,好似冰做的一樣,感情極薄。人也是冰做的一般,冰肌玉骨,清秀絕倫。
卻是,白霧中,一個黑發(fā)少女雙手負(fù)后,背對那劍冠,好似絕代仙人。一身紗衣雪白,裹著曼妙身姿,兩條飄帶,如云似霧,漂浮著一般。
一雙冷冽眸子,古井不波,透出無情。可當(dāng)那黑發(fā)少女轉(zhuǎn)身,看向那少年時,無情中多了一絲火苗般的溫柔。方才種種冷酷無情,仿佛都是假裝的一般。
贏過三場的夏焰,本想和這打擂的交手,可周身被這寒氣一逼,只能運(yùn)功才能暗暗抵御。
四周不見一劍,可劍氣四處彌漫,已讓觀賞臺上的茶水生出一層薄冰。正是一品境界,劍氣凝實(shí)!
不禁暗嘆,此人功力,恐怖至極,自己絕非對手。迅速抱頭蹲防,退避下臺,當(dāng)起吃瓜群眾。
“師姐……”
少年起身,柔情似水。
“師弟……”
少女咬唇,堅(jiān)冰融化。
許久不見,兩人對視,分外眼熱,恨不得立刻相擁,彼此間你儂我儂,說不完的害臊言語。
沒等那少年說出第二句話。
那劍冠發(fā)出一聲虎嘯,一掌將桌子打得粉碎,把兒子護(hù)在身后,瞠目道:
“好逆徒,當(dāng)年被我震斷了筋脈,逐出門去,今日你還敢回來,為這逆子打擂?!”
少年看在眼里,面上不顯,心里卻想:老媽啊,沒看過小說,也看過戲文啦,又是震斷筋脈,又是逐出門墻,還帶個逆字兒,連我這么孝子,都成逆子了,也太反派了!
聽到逆徒逆子四字,天下巾幗,面面相覷,各自商討,卻是那劍冢老仆的孫婆婆,說了十年來的家事,這才曉得,眼前這白衣少女,是當(dāng)年莫名失蹤,南陵劍冠的大弟子,‘一劍寒天’冷如冰。
巾幗在下議論,以往也都聽過這冷如冰,江湖走動的消息。
都說那冷如冰,平平無奇,乃是劍冠最恥辱的弟子,和魔教勾結(jié),侮辱師弟,被逐出師門。
后被正教中人追殺,打下懸崖,生死不知。
觀這情形,她竟然沒死,功力還大進(jìn),劍氣凝實(shí),已入了一品境界。
此番到這南陵劍冢,一副尋仇的模樣,怕是要大開殺戒?。?p> 冷如冰聽在耳中,也不解釋,打贏了才能正名,一甩飄帶,化作一把冰霜長劍,指著劍冠。
她當(dāng)年被廢,全是被師父冤枉,為的是抬她那天賦異稟的二師妹,好配給小師弟,讓她這礙眼大徒弟煙消云散。
若非小師弟不辭勞苦,下山搭救,每日悉心照顧,她又憑著一股韌勁兒死撐,靠著偷來秘籍與丹藥,好生調(diào)養(yǎng)身體,哪里能涅槃重生,達(dá)到今日的境界。
此番登門造訪,劍尖所指,乃是師傅那雙,早該戳瞎的虎目。
她今日來,一是為了復(fù)仇,二來是與師弟成婚。
而要一次做到這兩件事,只有一個法子!
“我今日前來,非是打擂,是來請師尊讓出劍冠之位!”
“讓位?”
劍冠先是一愣,隨后一頭青絲亂舞,仰天大笑,好似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非但是她大笑,連一眾二十多年前的武林前輩都暗暗搖頭,細(xì)細(xì)比較內(nèi)功深淺,覺得這丫頭小瞧了劍冠,今日不知要栽多大的跟頭。
這武林之地,東西南北各有一處禁地,禁地皆有一位宗師,每位都是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巾幗豪杰。
“南陵劍冠”四個字,可不是念著好聽,那可是用無數(shù)武林高手的鮮血染成的,尸山血海里,可還有一個人頭,是皇帝的。
若只是一品就能當(dāng)宗師,這天下宗師,又何止六七人?
“我楚無敵,縱橫南陵二十載,斬殺一品不下三十人,憑你一個剛?cè)胍黄返男≥?,還想奪我這南陵劍冠的位子?!”
“是,所謂后浪推前浪,您老了,這百年基業(yè),千年劍冠的名頭,便由區(qū)區(qū)劣徒,冷如冰收下了!”
“你要?dú)⑽遥俊?p> “不敢。”
冷如冰不喜也不悲,盯著少年那忐忑的俏臉,冰冷的目光略微柔軟,默然片刻,似是得到某種力量,淡淡道:
“您是師弟的母親,是我未來的婆婆,我不會殺您。但既得師恩,送我一身武功盡失,三年百般侮辱,今日也當(dāng)斬您一手一腳,以直報(bào)怨。”
一手一腳?!這可把少年直接給聽愣,當(dāng)年老媽聽了他的勸,也就震斷她三條筋脈,治傷的藥也是老媽出的,這還債,怎么還超級加倍了?
“好丫頭,有膽色!”那劍冠,玉手一揚(yáng),一提氣,只聽周圍嗡嗡之聲四起,竟是武林巾幗所帶佩劍,感應(yīng)劍氣,紛紛有了響應(yīng)。
鏗鏘聲起,數(shù)百把鐵劍同時出鞘,圍成劍陣。
“我的劍,怎么?!”巾幗同時震驚:“怎么不受控制?”一把把精鋼長劍,橫在劍冠面前,好似牛馬一般溫順,任她驅(qū)使。
那劍冠把手一背,騰空而起,踏著劍身,好似走臺階一般,走到擂臺前方,指一揚(yáng),隨手挑了一把鐵劍,握在手中,劍雨紛紛而下,已把那冷如冰圍在中央,居高臨下。
“就不知,入了我的劍陣,還剩多少膽量!”
冷如冰也不偷襲,一雙冷眼,緊盯劍冠眉心,只等劍冠落到擂臺,就要出手了。
新仇舊恨,只在一劍之間!
正當(dāng)這一臺子的天下巾幗,以為這劍冢之內(nèi)就要發(fā)生龍爭虎斗,人挨著人,攀著肩膀往里頭看時。
“且慢!師尊,讓我來!”一道聲音打破了焦灼的氣氛,也讓巾幗一齊側(cè)目。
那聲音極跳脫,浪子味兒很重,好似猢猻一般上躥下跳,又如一杯樸實(shí)無華的清酒,似乎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自由自在的女人。內(nèi)功深湛,比那劍冠也不差少許。
聽到這聲叫,劍冠的心穩(wěn)了,二徒弟回來了。先不說自己本就立于不敗,這一敵二,大徒弟絕不是對手。
再看,一只青皮葫蘆忽地沖撞進(jìn)來,被這劍冠一手接住,葫蘆口飛出幾滴酒水,卻都是極為醇香的汾酒。
“好酒!”劍冠站在劍上,接住酒葫蘆,長飲了一口,卻是一滴不漏,又扔了回去。
遠(yuǎn)處一片綠油油的竹林,江湖浪子般的少女,雙腿盤起,倒掛在竹子頂端,穩(wěn)穩(wěn)接住,對飲了一口,說了一句:
“師尊暫歇,且讓我先領(lǐng)教大師姐的高招!”
只看那竹樹的尖端,快被壓彎到地上,浪子般的馬尾少女,一手托著十幾個三四尺高的箱子,壘的小山一般高大,不費(fèi)吹灰之力。
便看她這手螞蟻搬山的本事,不說劍術(shù),只說內(nèi)力,早已到了一品境地。
劍冠道了一聲好,卻是身形一動,回到了兒子身旁,將兒子掩在身后。
咻地一聲,卻見那浪子少女的腰間,掛著一串紅繩,所系一把樸實(shí)無華的鐵劍,鐵劍出鞘,從西北方向,飛射而來,插在擂臺中央,向外散發(fā)氣勢。
浩蕩劍氣,狂風(fēng)浪濤,竟與擂臺上纏繞不散的白霧,還有那劍冠的劍陣,平分秋色。
一位少林庵的前輩驚呼:“是仙劍神猿!”
“劍冠二徒,齊不凡!”一位敗在她手下的老婆婆蹙眉。
年輕一輩的女俠驚呼:“是近來那位聞名天下的劍道神話!”
作為當(dāng)事人的少年,垂頭小聲感嘆:
“平日里各個都是縮頭烏龜,不是冤家不聚頭,大師姐這暴脾氣一來,二師姐那膽小怕事的母大猴,果然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