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的人晚上沒有來,但早上來得挺早,姜銘還躺在床上,就有人過來敲門了,他跟黑衣刺客交過手,衙門的人自然要找他聊聊。
李洪山也被叫醒,師徒二人一起來到了林家大堂,采菱縣知縣龐帛正在那與林家家主林文淵聊天。昨晚在床榻上被嚇得不輕的公子哥也在,他旁邊坐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正是昨晚打著燈籠出門第一個發(fā)現(xiàn)刺客的林家少奶奶于喜薇。
二人進門時,于喜薇和公子哥都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公子哥看到姜銘后立即扭過頭去。姜銘注意到了這一細(xì)節(jié),猜到是因為自己看到過他被嚇得大小便失禁的場景,人家不好意思。昨晚姜銘被帶到自己房間時,院里有火光,估計是林家公子哥把臟了的床單衣物都燒了,這事傳出去實在不好聽啊。
“龐知縣,這二位便是我林家的恩人,正是這二位出手相救,才讓林家幸免于難!”林文淵向知縣介紹他們,“這位年輕少俠名叫姜銘,那位是郎中李洪山!”
隨后林文淵揚手指向右側(cè)椅子,說道:“二位快快請坐!”
姜銘和李洪山也不客氣,相繼坐下,知縣龐帛對他們微笑拱手,說道:“多謝二位出手相救,林家可是我們采菱縣的財神爺,千萬不能有什么閃失!”
“龐知縣言重了,林某一介草民,采菱縣的財神爺可不敢當(dāng),采菱縣以及我林家以后還得多多仰仗大人!”
“哪里哪里!”
兩人客套一番,姜銘聽得無趣,扭頭看向了屋外院子,想著什么時候可以吃早飯,而李洪山將一只腳抬到了椅子上,掏了掏耳朵,對采菱縣的這權(quán)貴二人視而不見。
幾名衙門捕快皺起了眉頭,其中一年輕人輕笑道:“真是巧啊,林府突然出現(xiàn)了刺客,二位正好在,一個劍客一個郎中,搭配的還算不錯!”
“你什么意思???”或是因為心虛,見這捕快話里有話,李洪山立即惱了,姜銘倒是還好,畢竟昨夜林家是真出現(xiàn)了刺客,他便做到了心平氣和。
“沒什么,就是在下好奇,林家在采菱縣一直本分做生意,口碑極好,未曾聽說得罪過什么人,更別提結(jié)下這種要取人性命的梁子。昨晚林家竟然鬧了刺客,而你們二位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刺客出現(xiàn)的時候,你們剛好就在,這實在難讓人不多想啊!”
李洪山一拍桌子,說道:“你小子別陰陽怪氣,有話直說,你懷疑是我們搞鬼啊,我告訴你,我跟這小子壓根不認(rèn)識,昨晚就是看個熱鬧,然后聽說他們家要郎中,我就跑進來了啊,啊,不對,是人家把我請進來的!”
“呵呵,是啊,刺客剛離開院子,林家的人剛要去找郎中,您剛好就出現(xiàn)了,這是不是太巧了點!”
“那人家打架有動靜,我看個熱鬧都不行嗎?村口狗打架我都看了!”
“額,你罵誰???”老老實實坐著的姜銘沒想到師父竟然會趁機罵自己,立馬不干了,李洪山轉(zhuǎn)過頭,說道:“我就打個比喻,再說碰到狗打架,我是看??!”
“你!”姜銘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立即撲過去跟師父掐一架,這啥師父啊,這時候還罵人!
“好了,別岔開話題,說,你們來林府做什么?”年輕捕快一再逼問,而龐帛和林文淵都沒有發(fā)話,顯然他們也懷疑李洪山姜銘。
姜銘見狀立即起身,說道:“行,我算看出來了,既然你們連我也懷疑,那這護院,我不做也罷,還請衙門派幾個人跟著我,萬一林家再來刺客,好給我做個人證!”
林文淵一聽姜銘要走,刺客可能還會再來,他立馬起身說道:“呃呃呃,姜少俠莫生氣,楊捕快也是著急查清此事,楊捕快,姜銘少俠昨夜與刺客廝殺時受了傷,他不可能跟刺客有關(guān)系的!”
“那你就是說我跟那個刺客有關(guān)嘍,我,我走,對了,老子很生氣,老子生氣了,后果很嚴(yán)重!”
李洪山憤然起身,言罷突然身形一動向那年輕捕快撲了過去,年輕捕快趕緊伸手拔刀??傻恫懦鰜戆虢鼐捅焕詈樯揭徽平o拍了回去,李洪山接著抬手拂面,年輕捕快連連后退,捂著自己的喉頸驚慌失色,剛才若是慢了半分,自己的腦袋可就要錯位了,不過他心里清楚,不是自己足夠快,而是對方最后收了手。大堂里其他捕快也嘖嘖稱奇,面對李洪山的突然出手,他們都沒來得及拔刀。
“哼,昨晚若是老子出手,這小子豈止是受這么點傷,昨晚就是你們都在,我要殺林府的人,你們誰也攔不了,闖了這么久的江湖,頭一回受這窩囊氣!”
李洪山甩袖背手準(zhǔn)備離去,屋內(nèi)的其他捕快也不敢上前阻攔,林文淵尷尬不已,在李洪山進來之前,他是跟龐帛商量過讓人人試試這邋遢中年的身手,萬一不怎么樣,自己就不要掏這份護院錢了,現(xiàn)在身手是試出來了,好像挺厲害的,但把人家給惹著了,他伸手想要將人留下,但不知該說什么好。
就當(dāng)李洪山即將跨出大門時,林紫煙突然跳了出來,她嘻嘻笑道:“大俠,您若是想走,能不能吃了早飯再走,您消消氣,不要跟這般武功不咋滴,腦袋也不怎么靈光的小年輕計較,您大人有大量!”
“就是就是,李,李師傅是吧,這楊捕快是軍部剛調(diào)過來的,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說什么,而且剛來,建功心切失了方寸,剛才惹惱李師傅了,還請李師傅見諒。楊翎,還不快向李師傅賠禮道歉!”龐帛起身當(dāng)和事佬,試探有他的意思,眼下搞砸了也得由他出面圓場,若是讓林家在這時候失去了一大庇護,實在劃不來!
“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前輩勿怪,前輩剛才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盡!”楊翎立即低頭拱手行禮,賠禮道歉倒是一點都不拖沓!
“李師傅,實在是對不住,府上出現(xiàn)了這樣的事,林某著實擔(dān)心啊,胡思亂想說錯了話,還請李師傅海涵?!?p> 林文淵跟著起身留人,李洪山冷哼一聲,還是抬起了腳想要邁過門檻,但林紫煙擋在面前,他只得繞過去,結(jié)果這小丫頭再次挪步擋住,對其呵呵一笑!
“李大俠,本姑娘一直沒出過遠(yuǎn)門,只是聽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不與一般人計較,是不是這回事?”
“額,你這小丫頭······”李洪山說不過林紫煙,而且這臺階鋪的這么好,自己還是見好就收吧!
“李大俠,您就留下吧,我替我爹跟您賠不是了!”林紫煙對李洪山行禮,李洪山再一甩衣袖,說道:“行,看在你這小丫頭的面子上,我留下,若是那個刺客再來,我便抓住此人以證清白!”
李洪山轉(zhuǎn)身,眾人松了一口氣,姜銘冷哼一聲,說道:“行,那在下告辭了!”
“額,你這又······”
林文淵見這個又要走了,有點心塞,但同時又在盤算既然這個年紀(jì)大的這么厲害,是不是留他一個就夠了!
就在他糾結(jié)時,林紫煙二話不說直接一腳蹬向了姜銘小腿,姜銘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但目瞪口呆,這是鬧哪一出啊?
“你走什么走,受了傷還沒好,再說了,你昨天打跑了那個刺客,萬一人家盯上了你,想要報復(fù)你怎么辦,你又不知道人家長什么樣,回那坐著去!”
林紫煙不由分說將姜銘按在了椅子上,姜銘半天沒回過神來,這是怎么回事,同樣是留人,待遇差別咋就這么大了,這不是欺負(fù)人嗎?
他硬是想不明白,還是想起身,結(jié)果剛有這個動作就被林紫煙給按了回去!
“哈哈,林小姐聰慧過人,留人有一手。好了,咱們不要傷了和氣,還是說說昨晚的事,好早日查到真正的刺客!”龐帛哈哈大笑,坐下說道:“咱們言歸正傳,李師傅,你說你昨晚過來看熱鬧,那刺客離開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
“你這問到點子上了,我確實看到有影子飛過,不過昨晚我還不是林府的護院,沒收錢。額,我就沒追過去,也沒留下人!”
“那他是往那邊去的?”
“南邊!”
李洪山翹著二郎腿,手掌拍著膝蓋,龐帛又看向了姜銘,問道:“那姜少俠了,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那刺客的?”
“我當(dāng)時就在外面一片屋頂發(fā)呆,看到有黑影過來,我就跟著進了林家,刺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刺客好像是沖這位公子去的!”
姜銘指向了那位年輕公子,那公子哥臉色瞬間蒼白了不少,看來心有余悸。不過姜銘見他如此反應(yīng),心中立起疑惑,他是被嚇著了,但對自己被行刺好像一點都不意外?。?p> 龐帛看向了林文淵,林文淵低頭嘆氣,并不自覺的拍了拍椅子扶手,最后扭頭好似不經(jīng)意的看了于喜薇一眼!同樣注意到了這一幕的姜銘,心中疑惑瞬間更多,昨晚刺客看到了于喜薇,但沒有要殺她的意思,莫非刺客跟于喜薇有關(guān)系,情殺???
龐帛回過頭來繼續(xù)問道:“你是說刺客對林府很熟悉嗎,是直接沖向了林公子的房間?”
“啊?對,但也可能······”姜銘看了看于喜薇,有些猶豫,但最后還是說道:“也可能是他當(dāng)時看到這位姑娘打燈籠出來就沖那去了,這位姑娘被嚇暈了,林公子在房里叫她,刺客可能是想先殺了醒著的人,怕被人及早發(fā)現(xiàn)!”
“刺客是沖林公子去的,原因是什么?”龐帛疑惑開口,李洪山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一眼林公子,說道:“也不一定是沖林公子本人去的,林家這么有錢,難免會被賊人盯上,你這個小捕快,林家本分做生意就不會惹事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你都不懂?林府這么有錢,惹來幾個賊人有什么稀奇的!”
李洪山趁機責(zé)怪捕快楊翎,姜銘則微微低頭,是啊,正是因為林家有錢,所以被他們師徒二人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