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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小妾

二十七、柿下

佟家小妾 陳小丫 4665 2009-11-18 13:04:02

    回府后,我把從翠和居的糕點(diǎn)遞給馨月和小五,果然她們兩個(gè)也很高興,吃得贊不絕口。

  入夜后,九月夜間有些微涼,遠(yuǎn)寧還在書房,我怕他覺得涼了,便取了他日常穿的衣服,馨月出府回自家住了,小五一團(tuán)孩子氣,我也不讓她跟著,自己拿個(gè)燈籠,信步往書房走來。

  敲了角門的門,淳茗跑來開了門,說:“寧爺和靖安王爺在書房。”

  我猶豫了一下,拿了衣服往書房走,走到書房附近,只聽遠(yuǎn)寧說:“叛黨果然又有動作。”

  朱詢道:“連叛黨堂主秋延天也來了都城,只怕動作不小。”

  我聽他們在討論朝堂的事,也不好繼續(xù)進(jìn)去,便往回走,將衣服遞給淳茗,讓他等會記得給寧爺加衣,便回到了院子。

  本來約好了去第二天去醉仙樓品嘗美食的,卻因第二天佟遠(yuǎn)寧突然要到河陽公干而取消了。

  遠(yuǎn)寧離開佟府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習(xí)慣有遠(yuǎn)寧的日子了。

  在他離開三天后,我都悶悶的,馨月、小五的取笑,我也顧不了了了。

  第四天,馨月跟我說:“小姐,寧爺?shù)男P要去河陽,問你是否有什么要帶給寧爺?shù)哪??!?p>  我把我給遠(yuǎn)寧做的一身新衣裳拿出來,布料并不華麗,卻舒服,做工并不奢華,卻針腳細(xì)密。

  馨月笑道:“可有話要帶給寧爺?”又向我擠眉弄眼的,

  我只裝著沒看到,拿起紙筆,想給他寫封信,又想起我那手被朱詢?nèi)⌒Φ脑愀庾舟E,躊躇了半餉,突然靈感一動,想起現(xiàn)代看到的電視劇,樂了一下,叫馨月去藥房拿了沒藥回來。

  馨月雖然不解,卻照做了。

  我用塊繡著流云樣的“寧”字的錦帕包著沒藥,與新衣裳一起,讓馨月交給遠(yuǎn)寧的小廝。

  馨月不解地問:“小姐這是打什么啞謎呀?為什么用手帕包個(gè)中藥送給寧爺?這……不是什么好話兒吧?”

  我只笑不語。

  第二天,嫣兒令人送信給我,怕我悶得慌,約我到王府玩幾天,又說老夫人也同意了。我便跟著嫣兒派來的人,坐頂小轎來到了王府。

  直在王府住了兩天,和嫣兒、雅清笑鬧著,卻也不悶,朱詢也忙得早出晚歸的,并未撞見他。

  那天下午,嫣兒和雅清都還在午休,我想念著遠(yuǎn)寧,不知道他能不能猜出我送的東西的含義,現(xiàn)在怎么樣了,卻睡不著,便爬起床,信步向王府園子走去。

  走到園子一個(gè)院子一角,竟種了一棵柿子樹。我看了看樹上掛著已經(jīng)成熟了的柿子,咽了口口水,這可是我在現(xiàn)代最喜歡的水果之一,又看看周圍一片寂靜,沒見到其他人,便挽起衣袖,將鞋子一脫,如在現(xiàn)代爬果樹時(shí)一樣,赤足往樹上爬去。

  那樹上有一些小小的凸起,卻也不難爬,雖然很久沒爬過樹了,但我拼盡全力,手足并用,還是爬到了樹上約三米高的第一個(gè)枝椏處,便坐在樹枝上,垂著兩只腳,一蕩一蕩地,一只手?jǐn)堊渲?,一只手摘著柿子,往裙裾里裝。

  我正在樹上樂呵呵地笑著,突然,聽到樹下傳來輕笑。

  我嚇了一大跳,往樹下一看,是朱詢,正仰著頭,含笑看著我。

  我傻呼呼地問:“你怎么在這里?”

  他笑道:“你在我家偷我家的柿子,倒問我怎么在這里。”貌似“我家”兩個(gè)字咬得特別重。

  我臉一紅,道:“我把柿子都還給你行了吧,小氣鬼?!闭f著想站起來。

  見他伸手想抱我,我趕緊喊道:“不許碰我。”

  一邊要站起來,結(jié)果一時(shí)忘記了我的裙裾里還兜著柿子,一站柿子就滾了出來。我忙伸手搶救我的柿子,卻不想兩手松開樹枝,我從樹干滑了下來,四腳朝下地趴在樹下了。

  雖然不是甚高,只有三米左右,還是直痛得我呲牙列齒,柿子滾了一地。見他站在一邊,便遷怒于他:“你怎么不接著我?”

  他笑笑,一副無辜的表情說:“是你叫我不要碰你的?!?p>  我語塞,瞪了他一眼。剛想爬起來,膝蓋卻傳來一陣鉆心的痛。

  他見我皺著眉,爬不起來,眼里顯出緊張的神色,忙走過來扶起我,讓我在樹下坐下,問道:“你覺得如何?”

  我皺眉說:“右腳膝蓋痛得很?!?p>  他顧不得避嫌,忙捋起我的裙裾、中衣,捋至膝蓋處,我又一皺眉,他忙放慢速度,小心地捋上去,一看,膝蓋紅腫,皮膚也擦破了,滲出血來。

  他皺著眉,道:“看來是扭了骨頭,皮外傷卻不打緊的?!?p>  說著,從袖子里掏出個(gè)小小的瓶子,往手上倒了點(diǎn)藥,道:“你忍著點(diǎn)?!?p>  往我腳上揉去。初一碰覺得疼痛難忍,一會后,卻覺得涼絲絲的,卻不覺得痛得厲害了。

  我奇道:“這是什么藥?那么靈驗(yàn)。”

  他笑道:“這是宮內(nèi)秘制的傷藥?!?p>  我說:“可是你治手傷的藥?”

  他搖頭,道:“不是,這個(gè)要好些?!?p>  我咋舌,道:“你用的那個(gè)就好了,我只是小傷,何必浪費(fèi)這么好的藥。怪浪費(fèi)的?!?p>  他笑笑,道:“我是怕向遠(yuǎn)寧交不了人。我可救過你兩次了?!?p>  我心里一暖,低聲道:“謝謝?!庇謫枺骸盀楹文闶终苽媚敲粗貐s未留疤痕,手背上的輕傷卻留了疤痕?”

  他抬頭看我一眼,眼里都是笑意,道:“我本來好好的敷著大內(nèi)秘制的傷藥,是誰說我的手不包扎要感染,又拿了普通的金創(chuàng)藥給我敷上包扎的?”

  呃……敢情他的手留疤痕還因?yàn)槲叶嗍碌脑蜓健?p>  我低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可是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他卻只是低頭微笑著輕輕幫我揉著膝蓋,并不發(fā)一言。

  好像又回到了我們是朋友的時(shí)候,自然、隨意,我心里越來越暖,也不發(fā)一言,任他幫我治療腳傷。

  半餉后,他道:“好了。”輕輕幫我把長中衣和裙裾放下來。又把我脫在旁邊的鞋子拿了過來,放到我腳邊,抬了抬手,猶豫了一下,又放了下來。

  我接過鞋子,穿了起來,走了兩步,卻發(fā)現(xiàn)膝蓋竟然不怎么痛了。

  我驚喜地道:“不愧是大內(nèi)秘制的傷藥,贊一句靈丹妙藥也不為過?!?p>  他笑道:“這藥只怕一年也就這樣的瓶子幾瓶。又怎會不靈驗(yàn)。”

  我剛想說什么,卻瞥見旁邊有一個(gè)人,轉(zhuǎn)眼一看,卻是嫣兒。

  她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我們,眼里有震驚,有疑惑,還有些微難過和不清的情緒。也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多久了。

  我心一震,忙叫道:“嫣兒?!?p>  朱詢轉(zhuǎn)身看著她,卻并未說什么。

  我有些緊張地說:“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還多虧王爺救了我?!庇钟X得奇怪,我緊張什么?倒好像是偷情被人抓到一樣。

  偷情?我愕然,被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便吶吶只止住了話語。

  嫣兒眼神復(fù)雜地看了淡然而立的朱詢,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神情,笑了一笑,道:“嫂子要摘柿子吩咐下人一聲就是了,你還想搶了下人的飯碗么?”

  我松了口氣,笑道:“這不是一時(shí)嘴讒嗎?這柿子要去澀才好吃,喚了下人來把樹下的柿子收了去澀吧?!辨虄狐c(diǎn)了點(diǎn)頭,喚了人來。

  朱詢道:“你的腳雖然敷了傷藥,這兩天還是不要走太多路的好。我喚下人用軟轎把你抬回房里罷。”

  我覺得膝蓋已不痛了,想拒絕的,但嫣兒也說用軟轎好,我就不再多言了。

  晚上,嫣兒來看我,問了問我的傷勢,卻心不在焉的,明顯是心里有事,卻猶猶豫豫的。

  我看著也難受,也能猜到她想問的是什么,便斟酌了一會,主動道:“嫣兒,我知道你想著什么,其實(shí),我與靖安王爺以前略往來?!?p>  嫣兒靜靜地看著我,眼里有疑惑和緊張,微微咬著唇。

  我說我們在道觀迷路時(shí)認(rèn)識,后來為給馨月置辦嫁妝,我向朱詢借錢,只是略帶過幾件事,又濾過了許多容易引起誤會的細(xì)節(jié)和一些事情,盡量讓我與朱詢的交往顯得更淺淡、平實(shí)、自然些。

  講完后,我道:“也許在這世界上男女成為朋友是很不可思議,但這卻真實(shí)存在。我并不是有意瞞你,你知道我愛的是你哥哥,而靖安王爺,他也早就知道我是遠(yuǎn)寧的妾,他只是把我當(dāng)成朋友?!?p>  心里暗嘆,嫣兒,原諒我吧,也許你不知道真相會更好些。你是個(gè)可愛的姑娘,你會慢慢得到朱詢的心的。

  嫣兒默默地聽著,沉思了一會,抬頭笑道:“嫂子,我相信你們。”眼里有了幾分安然和堅(jiān)定。又笑道:“嫂子,你還欠我錢呢?!?p>  我笑橫她一眼:“沒過來幾天,倒和王爺一個(gè)德行了,都吝嗇得可以?!闭f笑了陣,氣氛開始輕松緩和起來。

  我不知道嫣兒是不是真信,但我知道她更寧愿選擇相信。

  第二天傍晚,我正半躺在床上一邊和嫣兒聊天,一邊百無聊賴地信手翻著手上的書。突然聽外面的婆子招呼:“佟大人?!?p>  我一喜,遠(yuǎn)寧回來了,忙坐起來。遠(yuǎn)寧匆匆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向嫣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在床沿問我:“聽說你傷了,到底覺得如何?”

  我見他神情有些微急迫,穿的又是我做給他的新衣裳,心里一暖,笑道:“哪有什么大事,不過是點(diǎn)皮外傷,又用了王府的大內(nèi)傷藥,昨天就好了。只是嫣兒不肯讓我起來罷,哎喲,躺著半天讓我腰酸背痛的。要不我走兩步給你看看?!?p>  遠(yuǎn)寧笑道:“你還是躺著罷,還讓人省點(diǎn)心?!?p>  嫣兒笑道:“才幾天沒見就這么濃情蜜意的,沒得讓我起雞皮疙瘩。我出去罷,好讓你們互訴衷情?!闭f著笑著走了出去。

  待嫣兒出去后,遠(yuǎn)寧擁住我,嘆道:“信飛,你到底要給我多少驚喜。沒藥就是無藥,無藥可醫(yī)的是相思,你又用繡著寧字的錦帕包著,我又怎么會不懂你的意思。”

  我心下愧然,這不是我的首創(chuàng),卻笑道:“我只是因?yàn)閷懙淖痔y看了,才出這么個(gè)主意?!?p>  遠(yuǎn)寧聽了一笑道:“倒要感謝你那手難看的字了?!?p>  這時(shí),有婆子來報(bào):“佟大人,燕奶奶,王爺在廳里擺了晚膳,請你們一起就餐?!?p>  我下床著鞋,剛要走,遠(yuǎn)寧說:“你腳剛好,還是少走幾步罷。”

  說完,已經(jīng)將我抱了起來,旁邊的婆子、丫頭都低垂著頭,好像什么都沒看到,卻嘴角微微抽著。

  我一窘,把頭埋在他懷里,心里又暖又甜。

  遠(yuǎn)寧直抱著我到客廳前,才將我放了下來,扶著我走進(jìn)客廳。其實(shí)我腳早不覺得痛了,但還是很享受遠(yuǎn)寧輕輕攙扶著我的感覺。

  朱詢、嫣兒、雅清已經(jīng)入席,見我們來了,便站了起來迎我們坐下。

  嫣兒打量了佟遠(yuǎn)寧兩眼道:“哥哥,你這身衣裳是嫂子做的吧。”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道:“你為我做了那么多針線,我認(rèn)識你的針腳的?!?p>  雅清笑道:“若光吃飯,可無聊得緊,我們不如劃拳喝酒罷?!边呎f邊微微捋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嫣兒也拍手同意。

  朱詢笑道:“若只是劃拳,也無趣得很,還是設(shè)樣賭的玩意兒才好。”

  雅清笑道:“那還有什么,輸了的便喝酒罷?!?p>  朱詢說:“光賭喝酒,也無趣得很,干脆叫上如影,雅清和如影一組,我與嫣兒一組,遠(yuǎn)寧與燕嫂子一組,輸了的除喝酒外,輸?shù)米疃嗟倪€要答應(yīng)贏得最多的一組的要求。”

  一時(shí),大家都同意了。

  結(jié)果我輸?shù)米疃?,遠(yuǎn)寧說我腳傷未好,也不讓我喝酒,每次我輸了,都替我喝了酒,我一次又一次抱歉地看著他,他只是嘴角噙笑,平靜地一次又一次幫我喝了酒。

  嫣兒笑道:“有人幫喝酒,你只管輸罷。只是等會的懲罰,我可不放過你。”

  在大家的起哄笑鬧聲中,晚膳結(jié)束時(shí),因?yàn)槲业木壒?,我和遠(yuǎn)寧一組輸?shù)靡粩⊥康?,而朱詢和嫣兒一組贏得最多。

  嫣兒笑著道:“你們兩個(gè)可要答應(yīng)我們一個(gè)要求了。夫君,你說罷?!?p>  朱詢微微笑著,看住我:“燕嫂子幫我做一件與遠(yuǎn)寧一樣的衣裳罷?!?p>  此話一出,眾人都怔住了。我呆呆地看著他。遠(yuǎn)寧眼光一瞬,仍保持嘴角含笑的神情,垂下眼簾,喝下手中杯子里半杯殘酒。嫣兒臉色有點(diǎn)發(fā)白,眼中有猜疑和猶豫。雅清驚疑不定,眼光在我們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如影仍保持冰冷的表情,如往常一樣沉默不語。

  朱詢卻笑了起來:“你們平日一個(gè)比一個(gè)灑脫、從容,到頭來這樣一句玩笑話也會讓你們愣半天,原來一個(gè)一個(gè)都是銀樣蠟槍頭而已?!?p>  我勉力笑笑:“嫣兒,你的針線可生疏了,王爺可是在暗示你針線不如我呢?!?p>  雅清也笑道:“嫂子,你可從未給我哥哥做過衣裳呢,難怪我哥哥要借機(jī)提醒你?!?p>  嫣兒也勉強(qiáng)笑笑道:“夫君提醒的是,也是為妻懶了,為妻定為你做一件好衣裳?!?p>  她鎮(zhèn)靜了下又笑道:“玩笑歸玩笑,罰卻還是要罰的,嫂子,上次你唱的那春天的花,秋天的風(fēng)的歌好聽得很,就罰你唱一曲吧?!?p>  我松了口氣,嗔怪地看了朱詢一眼,卻見他只是微微笑著,一副無辜的表情。

  我吸了口氣,唱起那首《光陰的故事》,遠(yuǎn)寧拿出蕭給我伴樂,卻也應(yīng)得上節(jié)拍,慢慢的倒是蕭聲引導(dǎo)著我的歌聲了。

  這首歌本也含有惆悵憂傷之意,伴著低沉的蕭聲聽來,更讓人心有所感,加上本來眾人心里都有事,一曲完結(jié),人人臉上都顯出郁郁之色。

  遠(yuǎn)寧起身告辭:“從河陽回來倒先來這里了,我還是先回佟府罷,免得老祖宗惦記?!?p>  我也忙站起來道:“我跟你一起回去?!?p>  于是,朱詢、嫣兒、雅清送了我和遠(yuǎn)寧出了靖安王府,回到了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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