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活死人的哀傷
“我姓葉,并不是南家的孩子?!?,葉聽南搖了搖頭,戒備地看著黑袍老者。
剛才他差點砍掉了她的頭。
“這就奇怪了,你的念力非同小可,而且你還有魅獸內(nèi)丹!如果你不是南家的人,這一切說不通啊?!保谂劾险邠u頭沉思。
黑袍老者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刷過牙了,說起話來的氣息讓葉聽南想到了蜘蛛怪巨大陰森的口器。
葉聽南不由打了一個寒戰(zhàn),突然她背后高高的巖石壁上,一塊巨石松動了,翻滾著落了下來。
她聽見轟然巨響,看見竇明遠(yuǎn)緊張的神情,一時間完全懵逼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竇明遠(yuǎn)見機極快,他一掌擊地,憑借著這一掌的反彈之力,騰空而起,撞向了葉聽南,將她撞離了巨石下落的軌跡。
葉聽南重重地跌在地上,長發(fā)飄揚,她回頭看去,巨石正轟然砸下,竇明遠(yuǎn)躺在那里已經(jīng)無法動彈了。
他明亮的黑眸凝視著她,嘴角一抹淺笑,似在道別。
葉聽南心如刀絞,伸手向著竇明遠(yuǎn)大喊著不要。
電光火石間,黑袍老者凌空而至,他一掌拍向巨石,同時一腳踢飛了竇明遠(yuǎn)。
驚天巨響過后,巖石的碎屑漫天激射,葉聽南沖到了塵埃中,臉上、身上被小石子打出了道道血痕。
終于她看到了竇明遠(yuǎn),握到了他的手,謝天謝地,還活著。
葉聽南看著灰頭土臉的竇明遠(yuǎn),哭哭笑笑,“讓你潔癖,這樣好了,整個一個泥猴?!?。
竇明遠(yuǎn)嘿嘿一笑,滿臉的黑灰,一嘴的白牙。
他們的身后傳來了一聲呻吟。
他們連忙回頭看去,原來黑袍老者救了竇明遠(yuǎn)后,自己卻沒能逃脫,雙腿被巨石壓在了下面。
老者整個人泡在血泊里,鼻孔里已經(jīng)出氣多,進氣少了。
葉聽南扶著竇明遠(yuǎn)來到了老者的身邊,見他如此慘狀,不由大哭了起來。
“傻孩子別哭,我本就不想活了?!保谂劾险咄鲁隽艘淮罂谘?。
竇明遠(yuǎn)把完脈,緩緩將老人的手放了回去,沖著葉聽南搖了搖頭。
“可我還是忍不住。”,葉聽南嚎啕大哭起來。
黑袍老者不停地吐血,神情卻很平靜,“我做下了無邊罪孽,小姑娘能為我這樣的人落淚,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值了?!薄?p> 黑袍老者看著一地的白骨,重重地嘆了口氣,“天璃現(xiàn)在還是南正道做皇帝嗎?”。
竇明遠(yuǎn)的臉色微變,只是巖洞中火光幽暗,黑袍老者又在彌留之際,所以未曾察覺。
葉聽南一臉的茫然。
竇明遠(yuǎn)恭敬地行了一禮,“天璃德宗皇帝早已薨逝30年了?!?。
黑袍老者一愣,半響沒有說出話來,等到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已經(jīng)有點顫抖。
“道兒死了?”,黑袍老者大慟,原本俊逸出塵的面容迅速灰敗下去。
如果這黑袍老者是德宗皇帝的父親,那他應(yīng)該就是天璃那位不世出的軍事天才,英宗皇帝南懷望。
這么一算,這位黑袍老者已經(jīng)死了40年了。
竇明遠(yuǎn)的臉色暗了暗,在這地下洞穴被封了40年,想想都要瘋。
“那天璃現(xiàn)在的皇帝是道兒的兒子,小陽陽嗎?”,黑袍老者嘆了口氣。
竇明遠(yuǎn)正躊躇間,葉聽南搶先說道,“是啊,正是那位?!?。
在黑袍老者彌留之際告訴他,天璃已經(jīng)國破,他關(guān)心的家人早已變成了白骨,是件非常殘忍的事。
南懷望臉上浮現(xiàn)出欣慰之色。
他就要死了,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去了,長生不老其實是一種可怕的詛咒。
他生而為人時,是位縱橫天狼的軍事天才,死后卻困在一個巖洞中,與蛇蟲野獸為伴,茹毛飲血!
一念生,百怨起。
“好想再聞聞人間花朵的芬芳,再看看美......”,南懷望看著葉聽南微笑了起來,“美人我已經(jīng)看到了!小姑娘你同我的道兒長得好像啊?!?p> 竇明遠(yuǎn)從懷里掏出一朵有點蔫的玫瑰花,遞到老者面前,“這是異域進貢來的玫瑰花,特別的香?!?。
他看了一眼葉聽南,這是他去鬼市前,在王府庭院里摘了打算送給葉聽南的。
葉聽南翻了一個白眼給他,他這懷里是百寶囊嗎?
南懷望沉醉地吸了一口玫瑰的芬芳,“喔,居然是綠光!好香啊,只可惜是有毒的?!薄?p> 竇明遠(yuǎn)愣在那里,他想起了秦王府到處種植的綠光,臉上掠過殺意。
葉聽南伸出手握住了南懷望枯瘦的手,心念微動,催發(fā)魅獸的靈力。
一位穿著黃色龍袍,如清風(fēng)明月般敦厚的男子,微笑著向他們走來。
魅獸靈力投影了老者此刻最想念的人。
黑袍老者的眼淚落了下來,他的手心一道綠色靈力鉆入了葉聽南的身體里。
他勉力說道,“將我埋在道兒......”,話沒說完就垂頭死了。
葉聽南呆呆地坐在他身旁良久。
...
竇鋒銳聽著商大立的奏報,眉毛擰成了麻花。
自己的軍隊伏擊自己的兒子,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竇鋒銳細(xì)細(xì)查看了呈上來的箭鏃,還真的是坤蘭軍隊的軍品,只是上面的編號都被細(xì)細(xì)地磨去了。
“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竇鋒銳憤怒地用折扇一敲御書案。
如果這支強弩小隊出現(xiàn)在皇宮大內(nèi)的紫陽山上,要自己的命也是輕而易舉。
這時候陳德走了進來,“陛下,太后那邊派人來請您?!?。
竇鋒銳看了一眼嘴角都是火泡的商大立,“你且回府去吧,朕會派人去尋找秦王的?!?。
...
長信宮里錦繡帷幕重重,銅仙鶴香爐里燃著太后最喜歡的百合香。
竇鋒銳走進了長信宮的大殿,煩心事雖多,他還是努力擠出了一副笑容。
母后趙香梅端坐在雕龍畫鳳的寶座上,一派雍容端莊。
她的臉保養(yǎng)得極好,一絲皺紋也無。
“母后安好?!?,竇鋒銳行了一禮說道。
大殿側(cè)旁有一個人向著竇鋒銳磕頭行禮。
竇鋒銳看了過去,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原來是他的一母同胞的弟弟竇遠(yuǎn)澤。
不同于竇鋒銳的豐神俊朗,竇遠(yuǎn)澤生得膀大腰圓,身如鐵塔,聲如洪鐘。
雖然竇遠(yuǎn)澤穿了一身華貴的紫色王袍,頭戴大東珠紫金王冠,但他滿臉橫肉,總給人一種屠夫的感覺。
“陛下,遠(yuǎn)澤想念母后,所以特地進京看望,還請陛下不要降罪?!?,太后趙香梅看著小兒子一臉的寵溺慈愛。
竇鋒銳很憤怒,說好了封了一字并肩王永不進京的呢?!
皇帝沒有叫起,竇遠(yuǎn)澤剛抬起的屁股懸在半空,他無奈又跪了下去。
“這孩子真實誠,趕快平身吧。你皇兄忘了叫起,你還就真不起身了?!”,趙香梅很是心疼小兒子膝蓋,卻沒有在意大兒子憤怒的臉色。
“你是不是很閑跑來了京城?是不是還去西陵山溜達(dá)了一圈?!”,竇鋒憤怒得說話不拐彎了。
他的總管太監(jiān)陳德不由將身子躬得更彎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