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德只有一條腿,正在院子里嗮太陽,一邊喝著大葉茶,一邊看著面前的棋盤。
高俊背著手來到近前:“老德你混不成了,路過水井口時,聽王寡婦說你這老東西偷摸她臀部。還聽王小蠻說你騙走了他四個棗子,這小屁孩只有九歲耶?”
老德不是很在意,看到那高小果提著一只母雞,便笑的快流口水的樣子:“你個壞小子又提東西上門,怕是又要問老子西北往事?”
高俊道:“你不說拉倒,走,咱們在他院門口把雞烤了吃掉,氣死這貨?!?p> “額這,帶來的禮物怎能又帶著出去,這樣吧,你們想聽什么我就說什么。”
接下來,隨意在的院子里露天坐下來。
老德嘆息道:“我隱約知道,你怕是犯了什么不大不小的事,想當兵,調去邊疆,以便躲牢獄對吧?不然你又是送禮又是烤雞的,老來打聽這些干什么?哎,年輕人的心態(tài)我太知道,想我老德當年何嘗不是這樣?!?p> “你就當做是好了。”高俊點點頭。
呼延灼試圖說什么時被楊志拉住,微微搖頭示意,明顯是衙內的身份在這里保密。
待高小果去殺雞的空檔,老德又道:“你不知道戰(zhàn)場的殘酷,甚至軍中許多名滿天下的將令,也不知道什么是戰(zhàn)場,不曉得戰(zhàn)場的殘酷在哪?!?p> 楊志和呼延灼不禁老臉一紅,面面相視了起來。
高俊湊著老德那已經鋸掉的腿看了一下道:“發(fā)現(xiàn)了,你這么老奸巨猾的人都少了一條腿,當然很可怕。所以我這不是來聽你說說真實情況么,順便,怎么避免像你一樣的變成個沒用的殘廢?!?p> “去去去,看個啥,又不是中間那條腿,左邊這條沒了有什么打緊。”
老德很不高興的轟開他。
高俊神色古怪的道:“其實我是研究下怎么給你做個假腿,等我畫個圖紙,我還認識個能工巧匠,讓他給你制個假腿?!?p> “假腿……”
老德也沒怎么當真。
高俊又道:“對了老德,你又猥瑣又滑頭,卻沒被軍法嚴明甚至是酷吏的種師道砍了,相反聽說殺敵比較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德說道:“如果你真的要躲事去當兵,且不幸調往西北,那一定記好,喊你上前就不要遲疑,要上,否則死的更慘?!?p> “但也不要盲上,老子見過太多新兵蛋子熱血前沖,卻是飛蛾撲火。怎么存活?誰尼瑪說得清楚啊,就像文人寫字一樣,總之見多了血,就有了血感,就慢慢知道怎么沖殺容易活命了?!?p> “如果你像老子一樣的悟性夠高,還能從對面敵人的眼神、微表情等等方面,判斷出以什么氣勢和方式進擊,危險最小?!?p> “但這些沒有技巧可言,唯九練為熟,九熟為巧。”
“不過有一點,拉上第一線之前,你必須于軍中結識個過命交情的兄弟,結成同盟,把背后交給他,他的背后也交給你。”
“正對面的敵人,可以不急于去拼命,可以迂回,但針對同盟背后的刀必須馬上馳援,若能做到,又運氣好遇到個講義氣的兄弟,那么以我老德作戰(zhàn)多年的經驗告訴你:存活的機會將大幅高于普通軍士。”
聽到這里,高俊一邊寫一邊問:“若一個單位都這樣呢,譬如十人隊,譬如一個都五十人?”
老德顯露著黃牙齒嘿嘿笑道:“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所以好的隊伍是人人掙著進的,以我老德身經百戰(zhàn)的經驗,一但有這樣的小隊,他們的傷亡總會最小,功勞也總會最大?!?p> “可惜,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因為能做到的都很快升職了。等他們各自領著更多人的時候卻會飄,他們稀里糊涂的,不知道當初為什么能立功,不知道當初為什么能活下來?!?p> 聽老德講到這里,呼延灼也微微一愣,這不就是衙內當時于軍校場內所講理論的一部分嗎?
感情這紈绔子弟不是瞎掰的,而是經過研究的?
差不多時,高小果的雞弄好了,還用青鹽涂抹腌制了一下了,便過來在院中升火烤著。
少頃后就開始飄香四處。
老奸巨猾的老德說是沒酒了,卻被高小果識破,把那明顯新挖的土堆刨開,發(fā)現(xiàn)了一壇陳年老酒。
把老德氣得破口大罵,單腿一跳一跳的追著高小果。
“你這賊忒小氣,喝你點酒弄的謀財害命似的,給老子拿著滾遠點,你的酒算老子買了。”
看不下去的呼延灼一塊銀子飛過去,卻是不小心額頭一下就把老德撂翻在地……
接下來老德把銀子收在懷里,帶著個大碗坐了過來,盡管額頭上有個包,卻很好爽的參與大碗喝酒了。
相對說老賊屬于人傻錢多的那種,沒意識到是他請老德喝酒,一邊喝還一邊感謝說“老德這賊的酒不錯啊,好爽又好客”。
高小果忙著搶雞腿,正在和老德爭吃打鬧。
高俊隨意吃了點小果奮力搶來的雞腿,味道還可以,但是不會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