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zhèn)雖無宵禁之說,但如此世道里顯然不會有人輕易在晚間外出,除了城頭巡視之人外,便極少人在外行走。
如此,倒也是方便了畢玄一行三人摸黑前行。
除他之外的兩人無疑都是積年老修,但或許是為了照料他的緣故,都沒有顯露出超脫凡俗的趕路之法。
只是以比普通人行走略快的速度,在街道陰影處疾行,倒是讓畢玄心生遺憾,他很想看一看修士御劍到底是個什么光景,可惜這番沒能見得。
三人一行中,他被夾在了中間,前面帶路的是王屠戶,后面則是陳冀。
出了客棧,大約走了一刻鐘之久,最前面的王屠戶忽的停了下來,低聲換了一句:“到了,便是這里?!?p> 說罷,他翻掌亮出一物。
只見一個拇指大小淡紅色若琉璃般透明的圓珠,正滴溜溜的漂浮在其掌心上,內(nèi)里還懸浮一個張牙舞爪的蜈蚣虛影,毫發(fā)畢現(xiàn)簡直就和真的一般無二。
這時,也不知因何緣故,正隱隱散發(fā)著血紅光亮。
“我這將那血蜈蚣的神魂拘束于此珠之中,循其于肉身之間的聯(lián)系一路而來,其最后的停留之處,便是這里了?!?p> “可曾知道,這里住戶是誰?”
陳冀聲色不動,臉面在夜色于斗笠的遮掩下看不清分毫。
王屠戶撓了撓腦袋:“好像,是個前些年死了男人的寡婦,這些年帶著兩娃過得頗為艱難?!?p> 陳冀點點頭,道:“這般心神缺乏依托之人,最容易被神靈騙局所誆,倒是和白蓮邪教以往的滲透方式如出一轍?!?p> “那便動手吧,莫要惹出太大的動靜,驚擾到了另外一人?!?p> 他緩緩說道,繼而又叮囑一句:“那婦人與小孩,若無必要,不可傷其性命?!?p> “知道知道,您老人家的規(guī)矩我還不懂嗎?!?p> 王屠戶輕聲應(yīng)到。
通過這一路言語,不難猜測到這二人定是極其熟絡(luò)之人。
而他們要對付之人,恐怕便是早些時分在肉鋪上買肉那個男子了,依稀透露的言語間,不難想到他的身份便是白蓮教中之人。
“那村長,可要我做些什么?”
見兩人似要動手,但一副不帶上自己的樣子,畢玄小聲問道。
“你?”
王屠戶轉(zhuǎn)首瞧了他一下:“以你這修為能做些什么,好好瞧著就是了。”
“哦對了,你可以守在門口,若是我等失手一不小心被那人走脫,你亦可以阻攔一二,不過量力而為?!?p> 說完,王屠戶一個閃身便在轉(zhuǎn)瞬間消失不見,而待李桐轉(zhuǎn)頭看向陳冀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身邊早已空無一人,只在空氣中傳來淡淡的焦糊味道,就像是什么東西被高溫烤熟了一般。
沒太糾結(jié)他們是如何消失的,畢玄搖頭輕輕感慨:“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事?!?p> 如此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張黃符,轉(zhuǎn)手貼在背后葫蘆身上。
出來看熱鬧長見識自然是好的,但也不能失了戒備之心,目前唯一能保護(hù)的他的器具畢玄出門在外自然不會忘記攜帶。
只是這符,卻是不太禁用,一旦用靈力催發(fā),無論使用與否,在一段時間過后它都會自然的消散。
而這個存留的時間,取決于消耗內(nèi)里力量的多少。
一匣只有六張,上次應(yīng)對失魂尸用去了一張,現(xiàn)在他手中只剩了五張。
如果今日在消耗一張的話,那他便只剩下了四張留在身上用來應(yīng)對日后的危機(jī),顯然是有些不夠的。
但想要獲得更多的類似之物,就避免不了再去狹間商鋪走上一遭,只是他沒有那般多的魂、魄,去購買心儀之物。
繞來繞去,還是終究回到了一個問題上,那便是實力不足。
“唉,還是得練氣啊”
心里默默嘆息一聲,畢玄放出一縷心神在背后酒葫蘆上,抬頭看向不知在何時大門洞開的小院。
雖然來不及韻養(yǎng)酒葫蘆,但經(jīng)他一天的嘗試,也是和它產(chǎn)生了一絲聯(lián)系,足以支撐他在危機(jī)的時刻用最快的速度放出烈酒。
不過想來,用到他的機(jī)會應(yīng)該不大,他不相信陳冀兩人自信而來,還能有失手的情況。
若是要有,那顯然也是故意之舉。
收回心神,觀察著今生中第一次修士斗法的情景,雖然瞧不到具體場面,但光憑聲光影像也足以讓他浮想聯(lián)翩。
“你等是何人?”
“吾乃白......”
驚呼一聲,然后戛然而止。
接著畢玄便看到一縷彎彎曲曲的金光在房屋中飛快的流轉(zhuǎn),映襯出一柄圓刃尖刀虛影,窗紙上莫名的泛起一陣寒霜。
然后聲光俱失,歸于平靜。
這場蓄意而來的襲擊,似乎在轉(zhuǎn)瞬間便有了結(jié)果。
“這么不禁打。”
畢玄嘟囔一句,卻沒有冒然走進(jìn)去的想法,打了個哈氣靠在墻上,思付著方才他們說的另外一人。
就也不知,是否會在今晚一并將其解決了。
這事他也沒有決定的權(quán)力,全看陳冀是如何想的了,只不過要是這樣的話,那他先前和自己說的話便有了些值得的思考的地方。
辣手除去白蓮教在這伏虎鎮(zhèn)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敵人勢大我埋頭等死的模樣,反而有幾分先下手為強,要做出一番大事的樣子。
“怪不得要急著把玲瓏送走,這是怕成了自己的累贅?。 ?p> 畢玄琢磨著,大致理解了陳冀的想法如何了。
心里默默祈禱著白蓮教莫要發(fā)現(xiàn)的太早,等他解決了體內(nèi)寒氣的問題,帶著玲瓏遠(yuǎn)離了這是非之地去履行他的承諾之后,哪管陳冀掀起什么滔天風(fēng)雨,都和他無關(guān)了。
“不過,這老頭子是個狠人!”
得出結(jié)論后,畢玄默默等待著他們從中出來。
便聽內(nèi)里王屠戶夸張的叫喊了一聲:“壞了,白露凝霜、甲兵幻形,要讓這小子跑了!”
畢玄陡然一驚,抬頭一望間便和一雙充滿著怨恨的雙眼對上,就像是應(yīng)激反應(yīng)一般,丹田中靈氣飛速運轉(zhuǎn)而出,沒入酒葫蘆里。
黃符幾若要迸發(fā)出火光,卻是他在下意識中將這符箓的全部威力一下子激發(fā)出來。
頓時間,便見黑夜中一道赤色火光飛舞。
又有火炬點燃,然后飛快的熄滅,落下一團(tuán)焦黑看不清形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