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元正祭祖
擒賊先擒王。
柳常德一倒,這些人都要亂。
屆時想要重整,輕而易舉。
只是如今,時候未到……
“張庭那邊呢?”花素律隨口問。
“他手下的人行事很老道,又有臣的人擋著,目前沒被發(fā)現(xiàn)。”緒正俯首道:“皇上,臣的人是繼續(xù)?還是撤出來?再繼續(xù)下去,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p> 東廠去劍南道查案的人分成兩批,一批專門調(diào)查案件,另一批是監(jiān)視掩護張庭的人。
花素律淡淡道:“要是他查不明白,朕要他也無用。撤出來吧?!?p> 合上批好的折子,她放下筆,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起來吧。做事講究時機,此事時機未到,朕沒怪你。”
下方緒正謝恩起身,不見有畏懼之色,神情坦然自若。
“之前你提的事,朕考慮過,確有必要。”花素律隨意提起選秀的事。
緒正像是意外,楞了片刻,隨后狹長的眼眸蘊起笑意:“臣明白了。皇上想要那家入宮侍駕?”
花素律覺緒正這話像在試探。
她心生不喜,眸光冷寒,陰惻惻道:“緒卿不懂?”
緒正眼中未見懼色,施施然行禮道:“臣會去準備四家子弟畫像?!?p> “不必?!被ㄋ芈商率?,止道:“只準備柳、武兩家即可?!?p> 緒正理解了一瞬,他似有不解,卻沒問出口,只應聲稱是。
花素律沒對他解釋,是擔心將四家全部招納進來,會打草驚蛇或讓他們產(chǎn)生應激,多生事端。
緒正明顯對她有留一手,那她也沒必要開誠布公。
“另外,你準備兩個人,讓他們一起進宮?!被ㄋ芈傻溃骸半逈]有那么時間看著后宮,讓他們盯著?!?p> 那張厚潤的菩薩唇捻笑,語調(diào)親昵:“是,臣會準備相應人選,給皇上過目?!?p> 花素律見他生得人高馬大,長相陰柔俊秀,此時又一副乖順的模樣。
不知怎地聯(lián)想起薩摩耶。
長得白白凈凈,個頭雖大但柔軟可愛。
可再深思緒正此人往日行事作風……
如何說呢?
感覺像這只漂亮的薩摩耶平日喜圍在你身邊打轉(zhuǎn),又黏又膩乎。但你知道,這只薩摩耶咬死過不少人……
花素律霎時覺得那笑陰森詭異起來,再看緒正也不覺得乖順。
掩蓋掉內(nèi)心所想,她冷臉走到緒正身邊,決定安排點符合他本質(zhì)的工作……
“這些文官手伸得太多,是該敲打敲打了?!被ㄋ芈煽逯樀馈?p> 緒正像是不解其意:“皇上的意思是?”
花素律輕勾唇角,意味深長地淺笑不語……
*
除夕前幾日,細辛夫人攜禮入宮拜見。
中秋刺殺事件,她因品級不夠不能參加宴會,聽得此事時驚心異常,后得知陛下無恙,她與女兒們才安下心。
本想次日入宮拜見問安,但憂心太過殷切會惹人有疑。
便克制下來,一直等到今日。
花素律把玩著她帶來的六層鏤空象牙套球,一邊聽她年終工作匯報+請安。
細辛工作開展得很好,不到半年,已擴出去百余家店,盈利都算可觀。
“將軍府與丞相府的人手,可安排進去了?”花素律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常細辛跪在她身側(cè)俯首:“請皇上恕罪,將軍府不招納人手,臣婦沒有下手的空隙。不過丞相府的丫頭,很得柳少爺信任。”
花素律停住動作:“那搞來柳相之子的畫像,很容易了?”
花素律將自己準備假做選秀,實則抓人質(zhì)一事與她講了。
細辛聽后,覺得不妥。
皇上為一個女子,公然選秀,這與綱常倫理不合,大臣們怎會同意?
但她只是一個細作,沒有資格議政。
“皇上,可需臣婦做什么?”
花素律粲然一笑:“無甚。你將柳常德之子與武利智之弟的畫像搞來一份讓朕認認。另外,等朕宣布選秀事宜時,讓手下的人吹吹枕頭風,就說朕……”
花素律想了一陣,思考這話該怎么說。
旁邊細辛忽幫她接上:“為美色所誤?”
花素律詫異地看她,令細辛一驚:“臣婦不是那個意思,請皇上恕罪!”
“沒事!”花素律將她拽起來,明眸閃亮:“朕就是這個意思。就讓他們以為: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p> 細辛被這樣一攙,冷不丁抬面,對上皇上的面容,心中不禁一愣。
好一陣后,才應道是。
當年她母女幾個幸為還是公主的皇上所救,否則不知落得什么下場,又哪里會有今日的光鮮?
細辛對花素律敬畏,猶如敬神一般,因此少敢直視她的面容。
“皇上的氣色,比從前好上不少?!奔毿劣袔追煮@訝道。
上次見面時,皇上形如枯槁,猶如大廈將傾之勢。
而今日見之,比之從前,臉頰充盈有肉、面泛粉霞,眸亮有光。
肌膚似乎都比從前,多了幾分光澤。
“是嗎?”花素律不以為然。
最近多多、國安都這么說,老章把脈時臉色也好不少。
不過她不照鏡子,看不見面上變化。
因此除了感覺自己長胖些,也沒太覺出什么。
非說有什么突出的……
花素律不自覺往自己胸前瞄一眼。
也不知道章聞道開的都什么藥,她這十九歲的身體好像青春期遲來,那幾斤肉大部分都長胸和屁股上了。
害得她需要新做褲子不說,日常里胸也漲漲的……
“是呢?!奔毿练蛉诵老驳溃骸罢略号嗅t(yī)術(shù)了得,皇上圣體康健,民心得安,大俞也會蒸蒸日上?!?p> 花素律克制著,極淺淡地笑幾下……
除夕夜。
花素律身披件霞云般的厚斗篷,獨自站在雪地里。
頭上釵環(huán)三兩挽出發(fā)髻,她仰頭望著寒天夜幕上綻放的多多煙花。
一朵朵五彩火花轉(zhuǎn)瞬即逝,那都是宮城外的百姓放的。
多多與國安遠遠站在廊下,憂心地凝視雪地中孤身佇立的花素律。
外面的人都各有家人,各有歸處。
只有她,無親無友,獨自一個在這偌大的皇城里成了孤家寡人。
雪地里,花素律望著天上的煙花,心想……
Md!老娘明天終于要正式放假了!
可她忘了元正要祭祖T^T
流程遠比中秋那日繁瑣,因此只祭祖這一項,就忙活到晌午。
好在祭祖不用出皇城,她不用在路上顛簸太久。
依照規(guī)矩,皇帝這時該帶后妃子女在殿內(nèi)祭拜,兄弟和未出嫁的姐妹只能站在殿外。
等帝后祭拜完,姐妹仍站在殿外,兄弟們進到殿內(nèi),由皇上預先指定的兄弟,代表其他人敬香。
但如今花素律是皇帝,原不該站在殿內(nèi)的她,成了最不能站在殿外的人。
兄弟已無,未出嫁的姐妹也沒幾個。
花素律預先叫禮官簡化了流程,讓她們先拜完回家去,省得幾個小姑娘大早上站雪地里受凍。
至于什么念經(jīng)、燒紙、上香……那十幾道步驟讓她一個人來吧。
雖不是她的祖宗,但她本也姓花、又用了原主的身體,就盡一盡后輩的責任吧……
旁邊道士念經(jīng)聲不停,多多身上卷著涼氣走到花素律身邊。
“送出去了?”花素律跪在墊子上,低聲對多多說。
多多亦低聲回道:“是,幾位長公主都出宮去了。”
說完她撇開頭,面有不快,似猶豫著想說什么,又不知該不該開口的樣子。
“怎么了?”花素律問道:“有話直說。”
多多蹙眉附到她耳邊低語幾句。
花素律聽完嗤笑一聲:“皇家貴女,竟學起嚼舌頭……和雍可有說什么?”
多多搖頭:“和雍殿下并未附和。不過奴婢聽著太氣,斥了幾句。陛下是好心不讓她們受凍,她們竟諷陛下是薄情,不認她們是皇家人。”
聽到寶貝女鵝沒摻和,花素律挑下眉毛,不愧是她看中的妹子!
“你是朕身邊的女官,說幾句也是應當。瑰麗婚期定在正月初九?”
多多應一聲:“是?!?p> 花素律輕飄飄道:“去告訴國安,原定瑰麗進封二品的宣旨取消。嫁妝、于家的賞、上元節(jié)的節(jié)禮,均按品級與過往規(guī)矩走,不再多填。另外,成親那日朕身體不適,就不去觀禮送嫁了?!?p> 說完,花素律心想:哼,我才不當冤大頭呢……
雖然這種行為幼稚又小氣,但她才不讓人罵著還上趕著跟人送禮呢!
多多應一聲,心里也在想:原本陛下打算瑰麗殿下大婚時送份尊榮,現(xiàn)在讓她自己兩句話弄沒了!活該!
狐直公
終于終于終于! 下一章終于到上元節(jié)了! 【躺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