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添柴點火,避暑行宮?
“鎮(zhèn)關王下屬酒后調(diào)戲良家女子,鬧市縱馬。京衛(wèi)衙門知情不理,反關押受害百姓……”
寢殿里,秦艽坐在龍床邊上的梨花登,面前一臂長的小桌放著筆墨硯臺和一摞奏折,手里捧著一本奏折輕聲朗讀。
他端午前剛升職。
原御馬監(jiān)掌印借職務之便,收受賄賂向外傳遞消息。如今一干涉事人等已到黃泉報道,秦艽因此頂了這職。
從品級上,他似是漲了,但在有些人眼里,他這反是掉下去了……
因他原是在他干爹,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跟前待著。
司禮監(jiān)是首腦區(qū)域?。∧怯R監(jiān)油水再重,那也是下頭了!
從腦子去了四肢,可不是走了下坡路嗎?
實則不是這個道理。
御馬監(jiān)主管宮城馬匹,皇宮出行或游玩,乃至羽林軍所使用的馬匹均是歸御馬監(jiān)掌管。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其中還涉及到,宮外為皇宮專供的馬場、草料場、馬具制造等等……與外部聯(lián)絡亦是相當之密切。
所以此職之重,非一言兩句能夠概括。
總來論,絕對是個好差。
便是那些覺得秦艽走下坡路的人也不由得嫉妒他,年紀輕輕就當了掌印,還去了個有權又有油水的地方……
不過國安將秦艽放去御馬監(jiān),不是讓他享福去了。
當初秉筆太監(jiān)程德被罰下去,后頂了程德位置的太監(jiān)國安一直不大滿意。
他雖有心讓秦艽頂上,但秦艽到底年紀輕,這么快竄上來已經(jīng)惹得不少人眼紅,再不熟悉事務,讓人抓了把柄,就算有他這個干爹也未必保得住。
所以國安才讓秦艽當了個少監(jiān),在司禮監(jiān)學著看著,時不時再做些差事。
現(xiàn)在有經(jīng)驗了,再將他放到下頭真正做實事的地方過去。
御馬監(jiān)與宮外人打交道多,其中少不了接觸一些高官,實是個再好不過的歷練地方。
待秦艽能熟練應對外頭人,到時就能讓他回司禮監(jiān),頂上秉筆一職……
眼下有機會,國安也不忘讓秦艽偶爾在皇上面前晃晃,好讓皇上念起點舊情。
方便將來他處理不動事務時,安排秦艽頂上,這樣順勢,想來皇上也不會反感……
花素律半躺半靠在床頭,打開枕頭邊上的薄荷油放在鼻尖嗅了嗅。
昨兒天出奇熱,她沒當回事,傍晚依舊在院子里鍛煉,結果練一半中暑了!
一夜過去,到現(xiàn)在還頭暈頭痛,惡心發(fā)悶……
因此這才有秦艽到這兒來的事。
現(xiàn)在秦艽說話的速度已經(jīng)很慢,花素律聽著,還是有種話在前頭跑,她的腦袋在后頭追的感覺。
“對低品級官員不敬,要求府衙差役下跪行禮,以人凳折辱取樂。五月二十三,金洪街口……”
“等會兒?!被ㄋ芈苫杌璩脸恋厝嘀栄ń凶?。
“是,皇上?!鼻剀淳o忙停住,傾身過來:“怎么了?您哪兒不舒服嗎?要傳太醫(yī)嗎?”
“不不。”花素律擺下手:“你剛才說人凳?”
秦艽點下頭:“是?!?p> “那是什么?”
秦艽組織下言語,輕聲回道:“回皇上,就是讓人四肢著地跪在地上,好坐在他背上或踩上去當?shù)首邮??!?p> “哦……”花素律沉吟一聲,心里琢磨這件事到底算是折辱嗎?
要以她的觀點出發(fā)講,肯定是了。
但這個世界對于人的標準不是一般的高!
萬事皆要論出身、做生意要講地域,做了官要講師從、品級……
在高門大戶眼里,平民與路上的螞蟻差不多,不然何來草芥一說?
而在一些平民眼里,身處賤籍的那些人,則是過街老鼠般,更算不得人……
再說,前世里她看古裝片也看過類似情節(jié)……
但轉頭想想自己一個皇帝,都沒見過人凳,這事應該算不得輕。
“哎?!被ㄋ芈蓵灪鹾醯厝嗳嗄X袋:“算了,繼續(xù)?!?p> 左右她現(xiàn)在處理不得,只能先放縱過去,將來好一道算總賬。
“是?!鼻剀磁跗鹫圩永m(xù)念道:“五月二十三,金洪街口聚眾鬧事,金吾衛(wèi)梁虛耺出手制止。嶺南兵眾不停勸阻對其大打出手,繼而與金吾衛(wèi)發(fā)生沖突,傷及鄰近商販百姓……”
花素律冷不丁聽到個熟悉的名字,梁虛耺?
嶺南兵頭回在雍都鬧事,主動出來制止的也是這個梁虛耺。按照朝中人辦事,這梁虛耺經(jīng)上回的事后,前途必定不順,現(xiàn)在竟還敢管嶺南兵的事……
真是不畏權啊?
“等一下?!被ㄋ芈捎纸型5溃骸败磧喊 ?p> “誒,誒!”秦艽聽見皇上如此親切的喚他,一時還有些恍然,忙躬著身靠過去:“您吩咐?!?p> “你如今調(diào)去御馬監(jiān),常在外頭走動,這個梁虛耺你可曾有聽過?他是個何樣的人物?”
花素律如此問,好像她相中了人家似的。
秦艽聽出她對梁虛耺好奇,倒是想說出個五六……奈何在這高官云集的雍都城,這位梁虛耺,梁大人實在沒聽過。大抵有官,也是個芝麻綠豆的官。
“請皇上見諒,奴才是頭回聽說此人。”秦艽誠懇答道:“皇上可是要奴才去打聽?”
花素律點點頭:“你在外頭留兩分神,看看此人道德品行如何?在軍中人員口碑如何?”
“是?!?p> 秦艽將此事記在心里,暗道此人或許是個可用之人,就如皇上當初選中他一樣,或許也是選中此人了……
但他沒多說,舉起折子道:“皇上,奴才接著念了?”
花素律瞄眼那本折子上還有好幾頁,有點不耐地指指:“后頭都是有關鎮(zhèn)關王和他那群手下的?”
秦艽悶頭翻幾下,快速地掃了眼:“回皇上,是。”
花素律厭煩地栽倒一邊,之前就已經(jīng)念兩本了,怎么還有?
“甭念了。你看這樣的折子還有多少?都分出來不必念了?!?p> 秦艽應聲是,拿起桌上那些折子,一頓量子速讀……
等他分好類,只見桌上一邊一厚摞,另一邊只剩三本。
花素律頓時腦袋更疼了。
鬧吧鬧吧!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添的柴越多,將來我點火的時候,你就燒得越旺!
她點點那三本折子,秦艽會意打開讀起內(nèi)容,方便她處理……
晌午過后,花素律午睡起身又喝了一大碗解暑湯。
多多接過她喝完的空碗,憂心道:“陛下,今年這時候就這般熱了,待到伏天,怕是沒法出門了……左右國喪已過,今年夏天就去避暑行宮吧?天舒坦,您也方便養(yǎng)身子?!?p> 花素律本還有幾分暈眩,一聽避暑行宮眼瞬間亮了!
原著里可沒寫過這事兒??!
在宮里成日憋著,有好玩的還能不去嗎?
去去去!一定要去!
花素律冷靜一瞬,忽想古代也沒啥新鮮玩意兒,她去了多半也是宅在屋里。
頓時又喪氣地歪倒下去:“算了,在哪兒都一樣,都是不出門罷了……”
多多哼了聲:“哪兒一樣啊?行宮那邊有山有水的!涼快不說,周圍還沒什么人,您想出去玩也方便。哪兒用像在宮里這般成天拘著?”
花素律聽得實在心動,可想起上午秦艽念的折子里有學堂用錢的事,她支起腦袋,愁眉苦臉地幽幽問道:“去一趟,得用多少錢吶?”
花素律說完都想捶自己兩拳!
想她上輩子,花·富婆·小霸王·嬌,活了二十來年,買東西從不看價,就沒為錢愁過!
這輩子穿成個皇帝,想來個短途游,還得掂量掂量錢包……
嘿!真憋屈!
她看見多多看她的眼神里寫滿了嫌棄……
“您這話問得可真稀罕!大俞的皇帝,去趟行宮還要問錢……您甭管了,奴婢今兒得空就去告訴掌印,讓他安排行宮的事。”
多多說著扭著要出去,剛到門口,門碰的聲打開了……
無明穿身宮女的衣裳,滿頭滿臉的汗黏著灰土,一張臉像花貓似的。腦袋上倆哪吒揪也松了,掉出兩綹散著,手里還攥個老大的錦囊。
“莽莽撞撞的!成什么樣子!”多多看他這沒規(guī)矩的樣子,火光大作,厲聲斥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