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心悅神清,人身買賣
武利盈豈會服輸,任由她說?
便也挑著笑道:“是是是,小的自是皮糙肉厚。自打小的進(jìn)宮,少說也挨了上百鞭子吧?這皮要不厚,怎挨得住哇?”
“那也是你自找的!活該!”花素律幼稚的與他斗嘴。
倆人都頂著口氣不罷休,隔著兩拳的距離面對面斗雞眼。
互瞪半晌,倆人看對方的眼中笑意都愈加濃烈,便再瞪不下去。不約而同地撤開目光,倒在木榻上肆意歡笑。
等武利盈笑得臉有些發(fā)痛時,他趴著支起身,湊到花素律身邊:“餓不餓?那酸人給你準(zhǔn)備吃的了嗎?”
花素律笑得雙頰飛粉,緩了緩氣,搖下頭:“沒呢。”
武利盈看面若桃花、雙眸瀲滟的模樣,真是明艷漂亮極了!
但一想到花素律讓柳茂嘉那種自是清高的東西抱了,心里就忍不住一陣陣發(fā)酸:“我就知道!那些酸人從來都是嘴上漂亮,實(shí)事不干一件!”
“你總說他干嘛?”花素律歪頭看他。
武利盈吃醋得愈加厲害:“干什么?心疼了?我還沒罵他呢……”
花素律看他樣子有些奇怪,咔吧著眼疑惑道:“你就這么看不上他?還要罵他?”
武利盈嗤了一聲坐起身:“我當(dāng)然看不上他,你當(dāng)他看得上我嗎?你是沒見他平日里見我的架勢……”
他說著往窗子方向一揮手,窗臺上放的一把折扇被打起,在空中轉(zhuǎn)了兩圈后被他穩(wěn)穩(wěn)接住,刷拉一聲清風(fēng)搖翠的扇面展在胸前。
花素律看著和耍雜技似的,連忙捧場,熱烈地呱唧了好幾聲。
武利盈笑著瞄她一眼,之后低頭咳了咳。
再抬頭時,是一副眼高于頂,不屑眾生的睥睨姿態(tài)。
四下望了兩眼后,對著花素律淺淺點(diǎn)下頭,學(xué)著柳茂嘉素日里的調(diào)子道:“兄臺若有不便,可與在下講?!?p> 看得花素律猛捶床板失笑,因?yàn)槲淅7碌脤?shí)在太像了!
一下讓花素律想起第一次去蓬萊宮時,柳茂嘉就是這個樣子對她說:“皇上若有需要的,可與臣講?!?p> 那時花素律心里還奇怪……她是皇帝誒!皇宮是她家誒!有需要和你講?不用吧?
武利盈搖著扇子,瞧花素律樂得花枝亂顫,心中忽想……
明顯他是在嘲笑柳茂嘉,若是喜歡柳茂嘉,會這樣笑嗎?
誰會這么笑自己喜歡的人?
武利盈豁然開朗,頓時覺得人神清氣爽。
合上扇子扔回到窗臺上,他跳下木榻:“躺著!我去叫人給你安排晚膳!”
當(dāng)天晚上,花素律也不知武利盈怎么了?精神頭好得很!
沒完沒了的逗她樂,直到后頭花素律笑得實(shí)在沒力,這小子還不罷休。
躺在被窩里還左一個笑話,右一個糗事,弄得花素律睡著后夢里都是各種樂子。
但等次日一早,花素律睜眼見武利盈鉆進(jìn)她被子里時,便沒那么高興了!
倆人罵罵咧咧,爭吵好一陣。
花素律懷疑武利盈是故意的,武利盈卻咬死是睡著亂動的緣故!還誣陷花素律睡覺不老實(shí)!
爭執(zhí)不下,二人在床上動起手來。
花素律雖打不過,但武利盈顧念她身子沒好,不敢使勁碰她!于是倆人勢均力敵的撕扯好一陣。
直到花素律給武利盈胳膊上留下一串牙印,把武利盈咬急了這事才算完……
當(dāng)天,皇上大清早氣沖沖離開交泰宮的事,又傳遍了整座宮城……
花素律晨練完,用完早膳小歇過后,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批折子。
桌案上放的是惠文濤的折子,而他本人,現(xiàn)在也站在屋里。
折子上寫的是新法案實(shí)行時遇到的問題,以及官員們商議出的幾種解決方案。
花素律與惠文濤略略議了幾句,覺得他們的想法沒什么問題,只是在“欠款以人抵資”這一事上不大認(rèn)同。
官員們認(rèn)為,合法的買人賣人,又或是以人抵資,是可以適當(dāng)允許。
大俞許多富余人家的仆人,多是這樣來的,傳統(tǒng)如此。
花素律對他們認(rèn)同買賣人口,能夠理解。
這是時代觀念的受限。
在這時代,沒有自由平等的說法,人被光明正大的分出三六九等。普通人乃至下等人,基本沒有所謂的人權(quán)存在。
自然,許多為奴的人,也不存在什么絕對的恥辱。若是在有權(quán)勢的人家當(dāng)奴仆,或許他們還會認(rèn)為自己高出常人一截。
花素律在折子上寫了幾筆,不止否決了允許百姓自行賣身買身這條,還大體規(guī)定了,想要買奴賣身必須到各地官方的牙行,否則一律視作私自買賣,要受到嚴(yán)懲。
不過在這之前買的奴仆,不予追究,但需要到牙行登記造冊,逾期未登記者,則要受到處罰。
而在賣身的問題上,花素律也要求要有年齡限制。
不滿十二歲的幼童不可再買賣,以防類似許家許大虐待殘殺孌童之事上演。
每一個賣身為奴的人,必須有四份賣身證明,分別在自己手中、主人手中、當(dāng)?shù)毓俑⒐俜窖佬小?p> 脫離奴籍時,需要當(dāng)事人、主人家、牙行,三方一道去當(dāng)?shù)毓俑N證明,繳納高額稅金,才可轉(zhuǎn)換戶籍。
而那證明,會時不時抽查。若是那一處丟了,便要嚴(yán)罰那處。
詳細(xì)部分,則留給官員們?nèi)ド套h。
花素律定下如此嚴(yán)苛的脫籍內(nèi)容,是希望百姓不要因?yàn)闀簳r的困窘或一時沖動,就賣兒賣女,委身他人為奴為妾。
要知自愛,有尊嚴(yán),堂堂正正的活著。
但花素律也知,即便有這項(xiàng)法規(guī)存在,觀念也是一時難改,更會有各種各樣的人鉆它的空子。
屆時受難的,還是普通百姓……
為此她特意囑咐惠文濤,一定要認(rèn)真觀察此案實(shí)行,如遇艱難定要及時行報。
惠文濤接過批好的奏折,抱禮應(yīng)下。
“皇上,眼下裁軍一事……”他緩聲又道。
花素律未感意外,點(diǎn)點(diǎn)頭:“朕知道,這件事議論了許久,做與不做,該有個話了。”
“是?!被菸臐龖?yīng)。
“早前朕與你講的,如何改制你可還記得?是否可行?”花素律問。
“是,臣記得。臣認(rèn)為,縮減部分地區(qū)軍隊(duì),改民兵一策,大體來說是可行的?!被菸臐J(rèn)真道:“此案,也有利百姓生息。”
“那就好?!被ㄋ芈蓽\淺笑了下:“那來日上朝,尋個恰當(dāng)時機(jī),卿便提出來!卿兵馬出身,提出此案,也不突兀?!?p> 惠文濤意外,急急跪下道:“此乃皇上費(fèi)心所思之果,怎可被臣竊???臣萬萬不敢!”
“這有什么……”
花素律揮下手,讓他起來,真心道:“朕來說,無非是史書上記兩筆或好或壞的話。但此案若由卿提了,事成后,朕提升卿家也能服眾,卿家也能為大俞做更多的事啊!”
惠文濤聽罷心中感懷,萬分動容地叩頭:“臣!叩謝皇恩!臣必傾盡心力,以此殘軀興我大俞來日光輝!”
“好好?!被ㄋ芈蓯壑氐亟兴炱穑终Z重心長的關(guān)懷了數(shù)句。
惠文濤離開時,也快晌午。
花素律晃晃肩膀,揉了揉……
早上和武利盈打鬧時,被這傻小子扭著手臂好一陣,搞得她現(xiàn)在肩頭、胳膊彎還隱隱作痛。
她正在心里痛罵武利盈,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扎著雙揪的“小丫頭”溜著門縫鉆入,小步走進(jìn)來:“皇上。”
花素律看他那個樣子覺得可愛,姨母笑地對他招手:“沒外人,過來吧?!?p> 無明沒像往常那樣撒歡般跑過來,而是先試探地抬起眼向四周看了看,隨后又小心地扒著門縫瞧了一陣。
轉(zhuǎn)過身后,他松了口氣,可也沒活潑起來。
就那么消沉的拖沓著腳步,走到花素律身邊,吧啦吧啦報了一串菜名。
“錢姑姑讓我問你,午膳這般合心嗎?”
花素律撐著下巴瞧瞧他,捏著他的哪吒揪,調(diào)笑:“怎么今兒這么懂規(guī)矩?”
無明聽她問,嘴頓時撅得能掛瓶子,委屈巴巴道:“昨晚她讓那個大塊頭打我!QAQ”
“誰呀?方將軍???”花素律忍笑道:“因?yàn)槭裁???p> 無明小朋友一樣,低頭扣著手指:“因?yàn)槲易蛱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