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以昇橫眉豎眼,雙臂發(fā)力。
用力得,人感覺暫時聽不見別的聲音了。
全力一掰,豁然開朗,張以昇整個人松了下來,嘆了口氣。
真累人。
張以寧迫不及待地就拿起了筷子把果肉夾到碗里。
“榴蓮,榴蓮,榴蓮,榴蓮?!?。
歇了一小會,張以昇繼續(xù)把每一瓣都掰了開來,終于搞定了,結(jié)果洗個手回來,剛吃了幾口,手上就又多了個給爸媽開柚子的任務(wù)。
專業(yè)開瓶開罐,開榴蓮開柚子喲!
“啟晨你少吃點榴蓮,待會吃柚子,在南穗狂吃榴蓮搞不好你今晚都熬不住?!保瑥堃詴N熟悉地半分鐘不用就處理好了柚子,沒曾想又接手開柑橘的后續(xù)任務(wù)。
而且在這里本地的柑,要是沒能不破損地把皮開成三瓣,鐵定會被挨罵。
“難得來吃一次,啟晨想吃就吃唄,你管好你自己吧?!?。
沒錯,這麻煩事就是疼孫子的以昇媽媽委派的,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以昇根本無從反駁。
“話說回來,嫂子不回來嗎?”。
“她忙著拍戲呢,正好我和啟晨都放假了就回來走走?!?,張以昇一點一點地把柑橘清理好,悄悄地不讓人發(fā)覺的嘆了口氣,每次回來,不是問儀嗣怎么樣了,就是啟晨,不是啟晨就是小葵,不是大兒子和女兒呢,就是小兒子張啟文...
“那小葵的小學選好了沒有?”。
“其實所里可以幫忙安排一下,不過儀嗣說先讓她看看,雖然啟晨上小學的時候已經(jīng)看過一輪了?!保詴N擦了把手,躺到沙發(fā)上,深深地吸了口奶茶,“話說,儀嗣打算讓小葵之后暑假過來補課。”。
“補課?”。
“對啊,順便跟表嫂學學看。”。
“挺好的,學校書法練練不錯?!?。
“嗯?!?,張以昇靠在沙發(fā)上,玩著手機,房間里面是幾個小朋友在打游戲看動漫的咦呀大叫,窗外下午的陽光雖不能直射屋子的里面,但是嶺南三角洲的夏天,高濕高熱的風一直往里吹。
平平淡淡的日子,張以昇倒也沒有說覺得無聊,又不是什么狗血小說,人生哪來的那么多轟轟烈烈,絕大數(shù)時候,大部分人人都是起床,做事,吃飯,睡覺,一年三百多天,很多日子,并不會在記憶里有一席之地。
可是這平平淡淡不正是最寶貴的嗎?不必非要等到不見天日,才懷念太陽。
不必等到層層捂住口鼻,才懷念自由呼吸。
...
陪爸媽買菜做飯洗碗,晚上十點多,把三小孩趕去睡覺,張以昇看著窗外的城市夜景,聽著鈴聲。
風吹得其實有點涼。
“喂...以昇,你們是不是明天回家???”,電話接通了。
“還沒呢,估計還會待兩天,你過來嗎,老婆?!?。
“好啊,我明天結(jié)束了就直接過去?!?。
“行,我媽挺想你的,沒事老跟我問你什么時候來?!薄?p> “嗯,我后面休假了就多陪陪她老人家,你是在室外吧,穿著短袖,別著涼了你。”。
“三十幾度呢,沒事?!薄?p> “風寒啊,別等我過去你就感冒了啊?!薄?p> “不會的,放心吧。”。
“噢對了,前天有個前輩說他們會有個音樂演出,好像就這幾天,等我看看哈...對,就后天,給了我票,后天有興趣不?”。
“還給你票啊,在哪兒吶?”。
“就在你們那的音樂廳,去嗎?!薄?p> 以昇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語氣還用問我的嗎?還不是不去不行?!?。
“嚯!你是不樂意和我去咯?”。
“哪有不樂意,有你我就去?!薄?p> “那你怎么沒點開心的樣子...”。
“我不一直都這樣嗎?你想想我們看電影,我也很平和啊?!薄?p> “行吧,對了,不準告訴孩子們我明天過去哦,偷偷暗示也不行?!?。
“好,我不說?!薄?p> “記住了啊,不準說漏了...好了,到點了,快去睡覺吧。”。
...
...
“音樂廳,音樂廳,音樂廳...”,儀嗣一邊走這一邊甩著手,以昇感覺自己早晚會被攥著手甩到脫臼。
又走了一段之后,終于是頂不住了,空著的手按住一蹦一蹦的腦袋瓜。
“好啦,阿嗣,還早著呢,你都快把我手甩出去了?!薄?p> 毫不在意的撇了一眼,許儀嗣就跑到了江邊,靠在欄桿上。
看著江上的游輪,又瞅了瞅?qū)Π兜臒艄?,風悄悄吹過,把她的頭發(fā),糊了她一臉。
因為笑話她而被拍打了一下的以昇,接過發(fā)帶,給她系了個低馬尾,再輕輕地把劉海順到耳后。
靜靜地陪著她,在江邊吹著風。
實際上并沒有怎么靜下來。
“待會結(jié)束了才九點多,要不去吃個甜品?”。
“回家早點睡覺?!?。
“不是吧,你都難得過來這邊,阿嗣,而且也有些日子我們兩個沒一起去吃好吃的啦,真的不順路去吃個甜品嗎?”。
“也行...那你想吃啥?”。
“榴蓮仙草凍!”。
“又吃榴蓮,真是的,行吧,結(jié)束了就去吃?!薄?p> “走了走了!早點到好?!?,許儀嗣看了眼時間就完全撒歡著跑。
“你小心別摔著啊?!?。
...
“哥,你問一下文瑾姐姐他們出發(fā)了沒有?!?,以寧跑到以昇的房間里坐在,帶著神奇的目光打量著。
“等一下啊,我先看看人不人多,”,張以昇有點不便的把手機放到床上,“茶樓果然得排隊啊,學生放假了可能是,我們先過去吧,你跟媽說一聲。”。
“好,你們還得多久啊...”,張以寧倒是覺得他們兩個反而會是最拖拉的了。
“很快,”,張以昇拍了拍面對著坐在他懷里,章魚抱著他,把頭擱在肩膀上繼續(xù)睡懶覺的許儀嗣,“阿嗣,起來了,不要再睡了,去洗洗臉。”。
“我不要...你抱我去...”。
“唉...”,以昇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只好抱著到衛(wèi)生間去,“到了哦,待會大家都過來啦,你啊,都近四十的人了,還是這么能睡吶?!?。
許儀嗣洗了把臉,看著張以昇洗漱好了,“我這不有段時間沒睡安穩(wěn)了嘛,而且睡眠充足,皮膚才好嘛,哪像你,就沒見你睡眠充足過...好啦,你先去看看孩子們怎么樣了?!?。
...
“以昇你雞腳不要吃那么多,都是肢體末端?!?,以昇媽媽一看到上來的點心,就又繼續(xù)重復(fù)著已經(jīng)重復(fù)了幾十年的話。
許儀嗣無奈地瞅了眼在專心吃鳳爪的張以昇,“媽,他就這樣,吃的啊,就是說不聽?!?。
看著張以昇和張啟晨父子兩個一人一籠鳳爪,許儀嗣感覺自己的額頭都跳了跳。
“唉,還是得你多說說他,現(xiàn)在算好的是起碼是不熬夜了,換了我啊,以前說他多少次都沒用?!?。
旁邊張以昇并不打算插話,繼續(xù)悶頭吃著,過了一會,才悄悄推了下許儀嗣。
“咋了?你...為什么用雞骨頭吶你...”,許儀嗣看著骨碟上雞腳骨拼出來的“I LOVE YOU”就不知道怎么說他。
“那下次用雞翅?”。
“你就跟雞骨頭過不去了吧?!?。
“那就換種骨頭唄?!?。
“還骨頭...你也是真不嫌麻煩吧。”。
“我要是嫌麻煩,那就是...”,張以昇又把骨頭改成“LOVE U O”。
“這框框是?”。
“翻譯一下,就是愛你哦。”。
“什么鬼啊,煩死啦你?!?,許儀嗣臉上紅紅的。
兩個人的悄悄話越發(fā)投入,“這有什么,我可還記得家里你那件小一碼,寫著‘LOVE U’的衣服。”。
“煩人!老是拿出來說,信不信你再也見不到它了?”。
“別別別,我還是對于物理放大的字體很感興趣的...疼!”。
“你以為在家里吶,還物理放大。”。
“我那是熱愛物理,勇攀高峰不是很讓人振奮的事情嘛?!?。
“再口花花的我就讓你真去爬山回來才準碰我?!?。
一抬頭,居然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吃瓜。
“儀嗣啊,你們看看還要不要加點什么?她們都寫好了?!?,以昇媽媽非常滿意兒子兒媳的恩愛,把菜單和筆專程遞過來給他們。
“好,我們看看?!?,許儀嗣連忙接過菜單趕緊低下頭,臉上火熱火熱的。
“嘶...”。
桌下的手被抓住,儀嗣才饒過他這一回,壓低聲音繼續(xù)低著頭,“讓你勇攀高峰,還熱愛不熱愛物理了?!?。
歪了下頭,余光看到好像自己的確下重了手,心里又過意不去又心疼,悄悄地劃過手機給他看了張一種紡織物的圖片。
“在我行李箱里。”。
張以昇瞳孔都大了,什么被掐的腰,什么痛得要靈魂出竅,那點事算得了什么!
許儀嗣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嘿嘿,還是拿捏住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