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知道,陳老財素來就有搶占別人家東西的脾氣。也知道他對祁琪家這五畝地一直虎視眈眈。所以,聽祁琪這么一說。大家便覺得陳招財果然可疑。
更有些人聯(lián)想到,十幾年前,幾乎在同一時間內(nèi),村里不少人家的青苗被毀。只可惜當時一直沒抓到人。
而這些被毀了青苗的人家當中,確實有一些就像祁琪所說,到了該交賦稅的時候交不上,不得不把自家的土地廉價出售的。而當時收購這些土地的,恰好就是陳招財。
也正是從那一年起,陳招財幾乎把陳家村包括鄰村的大部分土地都收到了手里。成了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大地主。
難道說,前兩年那個毀青苗的,就是陳招財?這次陳滿福家的青苗被毀,只是他的故技重施?
眾人這一聯(lián)想可不得了。當?shù)谝粋€這樣想的人把自己的猜測跟身邊的人說了一下。沒過多久,這種說法就開始在人群中散播。
就連李大娘也不再針對王氏,而是疑惑的看著陳招財。
因為當年她家的地也曾經(jīng)被人毀了青苗,最后不得不把地給賣掉。她現(xiàn)在心里很疑惑,自家賣給陳招財?shù)哪菐桩€地,是不是也是因為他使了壞。
陳招財從偶爾聽到的議論當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好的苗頭。心里慌的就像十幾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不敢讓祁琪再說下去。怕她一旦煽動起村民的情緒會對自己不利。于是,趕緊大著嗓門高喊了一句,“二丫頭,你胡說些什么?就算你家青苗被毀了吧,你怎么能證明那是我家的牛毀的?沒有證據(jù),就不要在這里胡亂賴人!”
“要證據(jù)嗎?這還不簡單?”祁琪把眼淚擦了一擦,放下衣袖。有些嘲諷的說了一句:“如果你想要證明,跟我們?nèi)サ乩镆豢淳椭懒??!?p> “這……”陳招財有些猶豫起來。
祁琪一挑眉,譏笑了一聲:“怎么,心虛了?不敢去?”
“誰說不……不敢去?”陳老財皺了皺眉,心說那青苗上也沒打上記號,說明是我家的牛吃的。到時候我也可以說是別人家的牛吃的,甚至可以說是別人家的羊什么的吃的,你還能賴著我不成?
這么一想,他便放下心來,將眉頭一挑,輕蔑的道:“誰說不敢去?只是,去了,你證明不了青苗是我家的牛吃的,那三十兩銀子,你家可得賠給我……并且,你還得去我家當丫頭。”
這個陳老財,竟然還惦記著她!看來,他是卯足了勁想要自己去他家好實施虐待呢。
祁琪點頭微笑了一下:“沒問題。只是,如果我證明了那些青苗就是你家的牛吃的。你要怎么辦?”
“我……我……我就賠給你家三十兩銀子。并且,我會當街給你們家磕頭賠罪。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家牛根本就沒吃你們家的青苗?!标惱县斦f著,使勁的咬了咬牙。
不承認嗎?祁琪微笑起來。道:“到底有沒有吃,一會兒我們就知道了。這個約定,我看可行?!闭f完,又回頭問王氏:“娘,你看怎么樣?”
“行。你做主吧?!蓖跏宵c點頭。
劉小龍的老娘徐氏這時走上前來,拉了拉王氏的手,悄聲道:“妹子,你怎么能讓一個孩子做主?萬一她證明不了,到時候你從哪里找三十兩銀子賠給陳老財?最重要的,萬一把這個孩子賠進去怎么辦?這事,我看不行。”
“放心吧?!蓖跏侠死帧R睬穆暤溃骸吧┳?,二丫頭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她說能證明,就肯定能證明。我現(xiàn)在相信她說的任何話?!?p> 說完,頓了一頓,又道:“并且,倘若我們不答應(yīng)陳老財去證明這件事,陳老財照樣不會放過我們。倒不如讓這孩子試一試。如果這孩子這次出了岔子,沒能證明的了。這個約定,我是不會遵守的。我情愿被滿村的人戳我的脊梁骨罵我不守信,也絕對不會讓這孩子去陳老財家做丫鬟?!?p> 徐氏聽了,嘆了口氣,道:“既然你打的是這樣的主意。那么好吧。你們就去吧。”
王氏點點頭。拜托她幫自己照顧一下家里和陳三丫之后,便拿上燒火棍,招呼眾人一起去地里。
因為這些日子地里的莊稼早都播種完了,鋤草也基本除完了。所以村民們暫時處于農(nóng)閑狀態(tài)。
平時村里也沒個可以娛樂的項目。好不容易出來這么一茬子事,怎么能不跟著去看看熱鬧?于是,眾人便一齊跟著祁琪和王氏去了地頭。
等眾人走出院子。劉小龍的老娘徐氏便掉回頭來找鎖,打算幫祁琪家鎖上門。
沒想到,她拿著鎖還沒等開始鎖。忽然發(fā)現(xiàn)陳老四的老娘趙氏正鬼鬼祟祟的在祁琪家院子里到處轉(zhuǎn)悠。還東瞅瞅西望望的。
看到這一幕,她不由的心里疑惑了一下。
便站在門口重重的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問道:“趙大媽,人家家里人都走了,你還在這里干嘛?”
話說趙大媽自從進了這個院子,就一直在尋找肉香味的來源。等她發(fā)現(xiàn)這股香味來自院子里放的一個黃泥壘成的怪東西之時,正想過去看看這個東西是個什么物件。結(jié)果還沒等走過去,就聽到徐氏的咳嗽,倒嚇了她一大跳。
有心過去瞅兩眼吧,又怕徐氏疑惑她偷東西。便拍拍胸脯,搖搖晃晃的走到徐氏跟前,先是白了她一眼,接著說道:“原來是小龍他娘。我是尿急,過來上了個茅房。這才沒跟上他們那些人。你在這里干什么?神神鬼鬼的倒嚇了我一跳。走了走了,還不跟著去地里看看熱鬧?”
說著,便一搖一晃的走遠了。
徐氏見她走遠,不由的“切”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個趙大媽,明明自己神神鬼鬼的,倒賴著別人。一看就不是個什么好東西?!闭f著,便咔嚓一下給祁琪家里落了鎖。接著便回自己屋看門去了。
再說祁琪領(lǐng)著一群村民,不一會兒就到了自家地頭。陳大郎和陳二郎正在播種玉米。見到一下子來了這么一大群人。不由的詫異起來。
眾人一見地里缺了那么一大塊玉米,都是倒抽一口涼氣。
這個毀人青苗的,也太狠了。這還讓人怎么過呀?
如果這事真是陳鵬飛干的,也難怪王氏會那么生氣揍他了。要是換了自己,肯定也會產(chǎn)生揍人的沖動。
陳招財看到這里的情景,卻忍不住就是咧嘴一笑。
當他看見陳大郎和陳二郎播種的還是玉米之后。更是輕蔑的撇撇嘴:“看來,陳滿福不在家。留下這一群孤兒寡母的,到底是不會干農(nóng)活。這個時候了,還種玉米?到了秋天,哪里能成的了?如果一定要等著玉米收了,豈不是耽誤了下一季種麥子了?哎,陳大郎這個孩子,還是太嫩啦?!?p> 想象著祁琪一家到了秋天難受的樣子,他不僅心情大好。嘴角一翹,輕蔑的問道:“二丫頭,到地頭了,你打算怎么證明這些青苗就是我家的牛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