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仁大街上有一處華麗的宅院。這處宅院雖然占地面積不大,它墨黑色的大門上釘著兩排黃銅門釘。這黃色的門釘在午后斜陽的映照下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這光芒燦爛耀眼,閃爍不定,很象是貪得無厭的人看到什么好東西想據(jù)為己有時貪婪的目光。
這大門里面的房屋數(shù)量不多,正房有十幾間,屋脊上鑲著綠色的琉璃瓦。窗欞旁雕刻著騰云駕霧的仙人,還有運財童子、流云百蝠的圖案。庭院遍植桃樹。雖然此時天氣很冷,但是看到這些桃樹,完全可以想象春暖花開時,這院子里緋紅一片的景象。
本來這緋紅的桃花本無可厚非,可是,不知為什么,整個宅子的內(nèi)部結構配上成片桃花會使人聯(lián)想起小人諂媚時,臉上浮現(xiàn)出的那抹紅暈。
這宅院的主人不是別人,他就是和卜世仁年輕時一起坑蒙拐騙的搭檔,也是詹光、詹惠的父親詹苞。
既然卜世仁那個只讀過兩年蒙學的文盲都可以當官,他詹苞讀過四年書這樣“才高八斗”的人自然更應該做官的。
最重要的是詹苞知道身為吏部尚書的賈佐仁大人禮賢下士,唯才是舉,而自己這些年巧取豪奪、坑蒙拐騙,也斂下很多錢財,這入朝為官的機會他是萬萬不能錯過的。
于是,他想方設法打通門路認識了賈佐仁的兒子賈義。并且通過賈義把銀子送到賈佐仁手中。
銀子送上去了,賈義也請他等敬候佳音??墒?,誰知道,他的銀子剛送上去后,賈佐仁就得了重病,而病好后的賈大人好像忘記了曾經(jīng)答應過他的事情。
當所有的大乾子民都在歡度新春佳節(jié)的時候,詹苞卻每天都過得如坐針氈。
整整過去一個月了,詹苞沒從賈義那里聽到一點關于他做官的消息,他花了大把的銀子,卻沒有撈到任何官職。
詹苞知道,卜世仁可是交上錢沒三天,就知道自己做什么官了。想起這些詹苞真是憋氣帶窩火,每天只能拿他的家里人出氣。
就在他心中窩火的時候,忽然窗外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爆竹聲。詹苞的火氣這下又升起來。
“光兒,惠兒你們兩個又在做什么?”聽到外面的爆竹聲,詹苞一開門,只見詹光和詹惠在門外點爆竿玩,他不由得火冒三丈地吼道。
詹光晃著南瓜一樣的臉說道:“爹,放爆竿能驅(qū)趕人的霉運,我和姐姐幫你去去霉運?!?p> “我的運氣本來很好,可是,養(yǎng)了你們兩個笨女兒,我的運氣差了很多?!?p> 詹惠說道:“爹,我們兩個和你的運氣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你看人家張稹的女兒比你們兩個的年紀還小,可是人家創(chuàng)出了拼音,受到皇上的嘉獎,張稹也跟著他女兒沾光,沒花一分錢,就做了個水部郎中。你再瞅瞅你們兩個,上了半年的蒙學,到現(xiàn)在字都不識幾個?!闭舶芍浑p老鼠眼,南瓜臉上滿是生氣的神情,胡子也翹了起來。
“爹,你買不到官也別拿我們出氣呀?”詹光一臉委屈的神情。
“你們兩個廢物,平時我是怎么教育你們兩個的?我說過,你們到了蒙學以后,要多結交幾個有權有勢的同窗做好朋友,這樣我也好跟著混些好處,可是你們倆除了結交到‘小不是人’那個朋友之外,沒看見哪個孩子和你們好。你們當時要是機靈點,和張稹的女兒做了朋友,把她的拼音學到手,然后再告訴別人拼音是你們兩個發(fā)明的,那皇上嘉獎的人就是你們姐妹倆,說不定現(xiàn)在做水部郎中的人就是你爹我了?!?p> 詹光掰著手指說道:“爹,書院里的那些丫頭沒一個好東西,她們都不愿意做我們的朋友。還有,張瑩的拼音我們看著就頭疼,怎么可能學得會?再說,就是我們學會了,我們非說拼音是我們發(fā)明的,要是和皇上也這么說,那可是欺君之罪。爹,到時候,你不但沒跟著我們沾光,反而跟著我們沾包,這樣就不好了。”
“走,你們兩個廢物離我遠點!”詹苞被詹光氣得暴跳如雷地吼道。
“走就走?!闭补夂驼不菔謨蓚€人拉著手,撅著嘴巴離開。
就在詹苞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的時候,他最最尊敬的賈佐仁大人比他還要煩躁不安得多。
當他大年三十的早晨發(fā)現(xiàn)他的小妾和他的突厥馬夫出走的時候,他親自帶領他的心腹去追捕。
一連兩天,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兩個人的蹤跡。賈佐仁又氣又急,可是也無可奈何。
小妾跟和馬夫相好,賈大人早該看出端倪,可是卻沒看出來,這一點讓悔恨交加。
在他書房的墻上憑空出現(xiàn)巨幅惡狼圖畫,他就懷疑是府里面內(nèi)鬼做的。他換掉了內(nèi)宅里面所有的傭人,以為可以避開仇家的監(jiān)視。可是百密難得一疏,他沒有想到的內(nèi)鬼竟是他高麗‘朋友’送給他的新羅小妾和突厥馬夫。
他本以為把這兩個人放在他的身邊會使高麗王放心。本來嘛,人家花了那么多的錢,在事情沒辦妥之前應該讓他們放心,就是背后搞點兒小動作抓他點兒把柄偷個賬本啥的也是情理中的事,可是為什么惡狼恐嚇在前,拐走小妾在后,這頂綠帽子送的讓“善解人意”的賈大人很是惱怒。
而最讓賈佐仁心煩的是,在年前的兩個月里,他明顯感到陛下和皇后對他的疏遠。
雖然皇帝夫婦與他說話時也很客氣,可是他還是感覺到皇后和皇帝對他的態(tài)度比從前冷淡了很多,這意味著他在漸漸漸地失寵,讓他覺得極端不安。
賈大人以前覺得自己是帝后身旁的紅人,即使真的有什么人拿著那個賬本去告發(fā)他,有皇后給他撐腰,也不會被治罪。
可是,如今他在皇帝和皇后面前失寵,那么這個如果賬本真的出現(xiàn),那些以劉則正為首的死敵再彈劾他,那麻煩可就大了。沒準,自己會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想起種種的不順心,賈佐仁咬牙切齒地說道:“好,既然天下人皆負我,就莫怪我負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