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酒館
四九城，正陽門下一家別致的小酒館里，昏暗的燈光下，兩個青春靚麗的女子坐在一處角落竊竊私語。
“廖慧萍，你今天什么情況阿，還請我到酒館吃飯。”
“曉娥，這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在四九城見面了。”
“慧萍咋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爸說這里不大安全了，要全家去港城，最近就要離開了?！?p> “怎么不安全了要離開，我們兩家不都差不多嗎。”叫曉娥的女子，有些舍不得這個閨蜜。
“我家沒你爸這么大的魄力，直接把那么大的一個軋鋼廠直接就給捐了。自從合營后，沒了經(jīng)營權(quán)后，我爸就唉聲嘆氣的，有些悶悶不樂?！?p> “這個我爸不能再參與管理工廠后，也有些不大開心，最后干脆就把廠子捐了。但怎么就要走了，這個地方是我們長大的地方，有很多成長的記憶?！?p> “我也不想走，但是我爸不想變得無所事事，他有自己的抱負(fù)。還有就是我們長大了，現(xiàn)在環(huán)境變了，時代變了?，F(xiàn)在是工人最吃香，商人不香了，我們都變成出身成分不好的人。前陣子有人給我說個條件不錯干部子弟，人一聽我家的成分就直接拒絕了。我爸說了，富人不能靠近權(quán)利的圈子，就危險了?！绷位燮紵o奈地說道。
“我還是想找一個有文化有修養(yǎng)，風(fēng)度翩翩的夢中情人。留在這兒，可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p> 說到找對象的話題，還是懷春少女的廖慧萍有些不好意思，轉(zhuǎn)頭向自己的閨中密友問道：
“對了，曉娥，你呢，家里有沒有什么安排？”
“安排，應(yīng)該沒什么安排吧?！?p> “啥叫應(yīng)該阿，有就有，沒有就沒有?！?p> “我爸也覺得現(xiàn)在風(fēng)向不大對，不過還沒決定要不要離開什么的，可能還要觀望呢?！?p> “那你個人呢？”
“誰不希望白馬王子呢，我們都是同一類的家庭，你有的問題我也會有。我也是靠家里安排相親，不過我爸說了最后還是看我喜不喜歡?！?p> “那你有相過沒，快說快說?！?p> “我們都才高中畢業(yè)不久，你都沒，我咋會那么快。”
婁曉娥心想：“我才不會告訴你，今天有個老太太來說親，家里準(zhǔn)備要相看下，根正苗紅的三代貧農(nóng)出身。雖然決定權(quán)在自己手里，但是這個離白馬王子相差太遠(yuǎn)先不說，反正還沒相見過不算隱瞞吧?！?p> 作為閨蜜，廖慧萍一眼就看出其中有問題，這個傻娥子還想瞞著。肚子餓了，先吃飯，暫時放她一馬。等吃完了，到時候吃人嘴短，看她怎么吐出來。于是點頭應(yīng)答，并遞過手邊的菜譜。
“說的也是，我們還是先點菜吧。剛急著和你聊天都忘了還沒點餐呢，今天我做東你可別客氣，以后可能就機會少了?！?p> 婁曉娥聞言，接過來翻了一下菜譜。想到好友即將遠(yuǎn)離，就沒啥興趣了，情緒低落的把菜譜給了對方。
“還是你點吧，這店你熟你來點吧，我客隨主便。”
廖慧萍直接接過菜譜，翻找起來想點幾個閨蜜喜歡的菜慰藉一下閨蜜的胃暖暖心。
前幾頁選了幾個還沒啥，翻到后面眉頭一皺：“曉娥，我記得你是喜歡吃譚家菜的吧。我選了幾個這里的拿手菜，但后面還有一些譚家菜，應(yīng)該是新加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樣，要不我們嘗試一下。”
“黃燜魚翅、清湯燕窩、扒大烏參……，還真的是譚家菜?！?p> 婁曉娥靠過去一看。
“怎么樣，來整幾個。我們再加幾個譚家菜吧?！?p> 兩人都是在四九城長大的富家千金，對于譚家菜都不陌生。
譚家菜是中國最著名的官府菜之一，譚家菜是清末官僚譚宗浚的家傳筵席，因其是同治二年的榜眼，又稱“榜眼菜”。
譚家菜烹制方法以燒、燉、煨、靠、蒸為主，譚家菜“長于干貨發(fā)制”，“精于高湯老火烹飪海八珍”。
譚家菜貴則貴，但燕窩魚翅、山珍海味，都是拿手菜。
這樣的菜出現(xiàn)在一個小酒館內(nèi)，兩人都有些擔(dān)心是否真的能做出來。
廖慧萍不是差錢的主，想著日后好友難聚，不管吃不吃得下，直接揮手加了八個譚家菜。
婁曉娥被她點菜的架勢給驚呆了。
“慧萍，我們就兩個人會不會太多了？”
“以后難得再來了，我們就盡量嘗個遍。
吃不下的，可以打包回去嘛。這么貴的菜，說不定老板娘還會送個飯盒呢?！?p> ……
后廚接到菜單后，何玉柱有些吃驚。在這小酒館有幾天了，都是幫做其他菜系的菜，還是頭次接到譚家菜的任務(wù)，一下就這么多個。
隨手計算一下——乖乖，好家伙今天的收入估計要趕上在軋鋼廠一月的工資了，這還是第一次一天就有這么多的收入。
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激動，有幾個還是功夫菜，要好好的發(fā)揮，對得住這份價錢。
這邊何玉柱準(zhǔn)備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來做譚家菜。
另一邊婁曉娥也和廖慧萍一起討論起了，之前吃譚家菜的精力，同為吃貨的兩人，說得津津有味。
可是好菜總是來得晚，之前先點的其他菜都開始上了，譚家菜還一個都沒上。
兩人都留著肚子，每樣都吃的不多。
等到兩人快失去耐心了的時候，一道“黃燜魚翅”終于上來了。
好菜不怕晚，兩人嘗了一口，意外的好吃，不辜負(fù)一番等待。
而且非常正宗，難以想象這菜會出現(xiàn)在一個小酒館，讓人不禁想見見這位廚師看是否真的存在。
剩余的菜陸陸續(xù)續(xù)都上了，吃到最后，兩人的肚子都吃撐了。一邊吃還一邊感嘆，用是經(jīng)常能吃到這菜就好了，討論了一番還開玩笑說好像嫁個廚子也不錯。
兩人慢慢互相開起了玩笑，也許為了沖淡是離別的惆悵，漸漸地越來越得開了。
廖慧萍靠近婁曉娥低聲密語，兩人竟決定開個玩笑，作弄一下這個害她們吃撐了的廚子。
婁曉娥裝做生氣地一拍桌子。
“老板娘，你來看看，這譚家菜味道不對阿！讓你們的廚師過來一下?！?p> 徐慧貞一聽，心里咯噔一下，趕忙過來，這幾個譚家菜比較名貴她本來也比較上心。
詢問了一下后，品嘗了一下，好像沒發(fā)現(xiàn)明顯問題。
做戲做全套，婁曉娥和閨蜜還是說味道不對。
徐慧貞只能去把何玉柱找了出來。
何玉柱本來忙完譚家菜，正在想著今天的收入，喜滋滋的等著準(zhǔn)備下工。
誰知道老板娘過來說，客人對菜品有意見，心里的歡喜頓時被打落了。
出來一看客人是兩位女子。
一位是賢淑安靜、面容姣好有著一頭長發(fā)烏黑的傳統(tǒng)美女。
另一位留著短發(fā)，鵝蛋臉，帶著幾分英氣，是一位神似關(guān)詠荷的美女，正在說話的正是這位。
見到廚師過來，婁曉娥和廖慧萍都是一驚，這廚師廚藝精湛竟然還如此年輕。
想起之前開玩笑說嫁個廚子也不錯，婁曉娥的臉上爬起了紅霞。
何玉柱一看桌子上的菜還剩不少，畢竟點了那么多菜兩位姑娘再是能吃也不能都吃光了不是。
拿起一雙沒用過的筷子，每樣都夾了一點到小碗里，細(xì)細(xì)品嘗一下。
嗯，就是這個味道，沒問題啊。
何玉柱帶著疑惑，看向兩位客人。只見帶頭的那位女子，紅著臉不語；另一位偷偷地摸著肚子一副吃撐了的樣子。
莫非是遇到了——吃霸王餐的。
只是這是兩位年輕女子，該如何處理，何玉柱有些為難地看向了老板娘。
老板娘一看何玉柱為難地眼神，頓時有些遲疑——莫非發(fā)揮不好，味道還是差一些，據(jù)說有些饕餮吃貨嘴非常刁鉆，一點不對都都吃出來。
老板娘開始陷入自行腦補中，在思索是要打折還是免……一想到那價格就忍不住心痛，開始暗罵何玉柱。
這讓畫風(fēng)陷入奇怪的無聲世界。
沒有任何回應(yīng)這讓何玉柱有些忍不住了，畢竟男人在耐心比不過女人，又不愿見到兩個美女一直為難，于是出聲道。
“老板娘，我們的菜沒問題，要不讓就她們洗碗抵飯錢算了吧?！?p> 話音剛落，就收到了三個“衛(wèi)生球”，原本撫著肚子的長發(fā)美女更是忍不住笑痛了肚子不得不使勁地揉肚子。
老板娘見識多，一看兩女的服飾就知道不是缺錢的人。
婁曉娥更是生氣地瞪大雙眼，啥意思呢。她婁大小姐在家從來都不洗碗的，還有她是付不起錢的人嗎。
不對，今天不是廖慧萍請客嗎。
廖慧萍清楚情況，按著快岔氣的肚子，說道：
“老板娘，這是誤會。是這樣的，就是這譚家菜的味道太正宗。我家想找個師傅做一場宴席，今天正好遇到，就開個玩笑，見見這位師傅，看能不能商量一下這個事情?！?p> 聽到這，老板娘直接了解下時間就給何玉柱安排上了。
何玉柱尷尬地摸了摸頭，怪自己腦補太豐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