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的烏云沉甸甸似要從天空墜落,卻不想被突起的狂風吹的搖搖欲墜。
自蒼依南死后,暗龍在無國師一職。是以南風閣也便閑置下來。時光冉冉,南風閣那三字張狂依舊,然旁邊卻落滿枯葉的雜草堆,被風一吹,飛卷四散,荒蕪凄涼??粗@落敗凄涼的門庭,蒼泣血心中一陣戚嘆。又想起了那個人,三皇叔!伸出手,推開這塵封了十年的大門。
這只是一個多了些巧妙裝飾的別院,與普通院落并無多大差異這讓蒼泣血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到過南風閣?是否見過那個謫仙般的人物?還梧桐小徑,石橋垂柳,九曲荷廊,飛花迷眼的三條小路……一切,是否只是一個做了十年還未醒的夢。直到看見這還算熟悉的房間,才讓蒼泣血有些回到南風閣的感覺。
房內(nèi)擺設依舊,臥塌,矮幾,敞開的窗可以一眼就望見傲龍殿。一切,沒有變。只是,早已物是人非。輕輕撫去桌上那厚厚的積灰,幌然間,似乎看見那掩扇輕笑的慵懶男子,
“殿下,請叫我國師”
“我園中沒有什么障眼法,是殿下的心,想的太多了。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殿下在選擇的那三條路中看到了什么?”
“我不認為國師就有理由要做白工!”
“不,你是唯一的一個!”那人笑的好不得意“因為你是我當上國師十三年來第一個當面問我的人,自然是,不能浪費!”
蒼泣血眼睛有些發(fā)澀,別開頭。突然,眼角余光掃到塌前有個金色漆花的箱子,不由愣了下,以前沒有見過這箱子。還是鎖著的!
南風閣只有三皇叔一個人住,有什么東西如此貴重,重要到只有他一人也要上鎖?心,突然跳得有些快,腦中有個聲音,誘惑道‘打開它,打開它一切都會明白!’
蒼泣血在心中默默向蒼依南道了個歉,決定打開這個箱子。雖然可以用內(nèi)力將鎖震開,但蒼泣血還是四下尋找鑰匙,到也幸運的在臥塌的銹枕下找到一把天青色的玉石鑰匙。拿著鑰匙,蒼泣血的手居然有些顫抖,顫抖得兩次都沒有將鑰匙插進去……深吸一口氣,蒼泣血又試了下,終于,啪的一聲,鎖打開了。心跳的更厲害,里面,究竟會是什么?一切都將要明朗了嗎?
※※※
“步侍衛(wèi),老奴和你一起去找陛下吧!”福安見步天歌要出去,心知他要去尋蒼泣血,忙道。
“不了福公公,你還是……”看了眼被蒼西明以吵為由劈昏的龍飛雪,低低道“你還是照顧好龍姑娘和婧王爺吧”
福安看了眼昏迷的兩人只得點頭。
見步天歌離開,一旁坐著喝茶的蒼西明眉跳了下,探頭看下窗外已經(jīng)黑下來的天色,站起身咳嗽了聲“要下雨了,屋里太悶,本王去外面透透氣”
※※※
“?!笔种械蔫€匙脫手落在地上,發(fā)出玉石特有的脆響。蒼泣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得將箱蓋掀到一邊,臉色陰沉的可怕,蒼依南,時至今日,你還要戲耍我嗎!
箱內(nèi)空空,只有一張字條孤伶伶的躺在里面:泣血,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字體收筆處扭曲顫抖得厲害。可見書寫人當時似乎是在極力隱忍什么……
蒼泣血可以想象蒼依南早就知道他會再來南風閣,也會尋鑰匙開這箱子,也會在發(fā)現(xiàn)箱內(nèi)空無一物時,那種憤怒卻找不到發(fā)泄的壓抑表情有多……也可以想象在寫下這張字條時,當時的蒼依南笑的有多開心……忍下砸箱子的沖動,蒼泣血冰著一張俊顏坐到當年那個位置。不是不能,而是舍不得??粗鴮γ娴呐P塌,心中的憤怒突然消了,化成一個無奈苦澀的笑。三皇叔,你真可惡。
搖頭間卻看見原來空白一片的南墻多了一排書架,整齊的擺滿書。這個,以前也為看見。遲疑了下走過去,隨手拿起一本,翼桑風云-撫笛國傳。翻了下,是一個千年前就覆滅國家的野史小說。在細看,整個書架都是此類野史傳奇小說:落聰,柯玉,玫刃,夜楓,恒羽,西區(qū),傲寒城,君子,扇搖,婆娑……這些國家或是傳說玄禁有得已經(jīng)淹沒在歷史長河中,有的仍然存在。
蒼泣血總算明白為什么蒼依南會知道西區(qū)的事,有這么多書難怪把當時的自己哄的一愣一愣的……那時的自己……
目光不意外的落在書本間那靜靜躺著的碧玉。那是十年前給蒼依南做報酬的青蘿玉。拿起玉,也順手拿起玉下的書。書沒有名字,書皮是少見的天青色,心中微動,難道是,字體依然熟悉,里面記錄的像是隨筆心情:
蒼茫十三年,八月
我沒想到雪亭居然真的讓這個孩子來見我。心卻很激動,只要取了這個孩子的性命,我所受的一切苦就可以解脫了。捏起指決,然,卻在幻鏡中看見那個孩子的眼睛,遲疑了:清澈如水,卻又幽深似潭。既有孩童的純真,卻又有不輸于大人的沉靜,心,一時軟了。若真要算來,他命途坎坷,終是我造的孽。收了索魂幻術,暫時留他一命吧!但,捉弄一下,還是可以的吧!
看著他突然消失在我惡意布置的三條路中,我,困惑了。難道那人說的是真的!我用盡一切辦法,卻仍是無法窺得那幻鏡中的一絲一毫,我不得不相信,預言成真了。.
蒼泣血俊顏慘白,那時蒼依南居然要殺他,來不及深想,急切的往下看,預言,什么預言成真了?
當這個孩子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愣了,這個孩子,真的是從那邊來的嗎?為什么喝了九年人血,目光氣質依然這么純真!看著他好奇打探的目光,我不禁起了捉弄他的心??粗痪茊艿?,卻仍擺出一副小大人的冷靜,我不禁想到了雪亭小時候也是如此,心不禁又軟了。罷了,就留他一命,反正他也命不久矣。
蒼泣血呼吸有些急促。
但聽到他叫我三皇叔時那種和某人極為相像的神情五官時,我的眼又冷了下來。這孩子果然是個極為聰明易感的孩子,敏銳的察覺到我的變化,忙改了口“國師”。呵呵,真是一個體貼的好孩子,只是他不知道,我那不是不悅,而是殺意。
蒼泣血無力的坐下,手顫抖的幾乎拿不住手上的手扎。三皇叔居然想殺他,還不止一次,可笑那時的自己還以為……
當他說要知道西區(qū)的一切時,我再也無法掩飾內(nèi)心的震驚和恐懼,他真的是西區(qū)四子。真的是他,十三年前他說的話應驗了。
那人是叫熾君吧,西區(qū)四子的熾君。他答應給我十條命,要我?guī)退刂粋€秘密。十三年后告訴問西區(qū)的孩子,那個孩子指的就是泣血吧。
然,私心作祟,我終是沒有告訴那個孩子這個秘密!
將熾君給的聚靈丹給這個孩子吃了,也算是完成了對雪亭的承諾,一時間突然感覺有些累,糾纏這段情,二十幾年,究竟最后,我們得到了什么。卻又如上癮的毒藥,不能放手。
蒼泣血放下手扎,笑了。三皇叔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卻還要裝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想殺自己卻還擺出一幅親和的姿態(tài)。讓自己以為他真的是關心自己,卻不想,原來他也和父皇一樣虛偽卑鄙。也是在利用自己。取出隨身帶了十年的荷包,當年他按蒼依南的遺愿將他和父皇合葬后,這個荷包就被他留了下來。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蒼泣血,你果然是個傻瓜。手一松,荷包落在地上,染上塵埃。抬腳,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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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風,你在那?步天歌找了幾個宮中蒼泣血常去的地方,都沒有發(fā)現(xiàn)蒼泣血的蹤影,就連聆音閣也沒有他的蹤影,步天歌真的慌了。流風難道出宮了?怎么辦,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進亥時,離十四已經(jīng)不遠了!步天歌你這個笨蛋,明知流風一個人很危險,居然還放他一個人,你真是該死!要是流風有什么事…天,他真的不敢想象。咬一牙摸出一個短笛,事到如今,顧不得這么多了!只有出動暗風來尋流風了,要是出動宮廷侍衛(wèi),只怕麻煩會更大。
這個短笛是用千起木做成,發(fā)出的音頻也只有服過千沙的人才聽得到,是暗風專用的聯(lián)絡信號。
步天歌才吹了一會,四條漆黑如鬼魅的身影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落到步天歌面前。單膝行禮。
“半個時辰內(nèi)必須找到陛下,否則提頭來見!”
四個黑衣人齊點頭,行禮后,又如來時一樣,無聲消失。
下完命令步天歌也急忙要去尋蒼泣血,卻不想轉身居然看見失蹤了幾日的清羽,也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心中大喜,沒想到清羽公子還沒有離開。
“步天歌,蒼泣血為什么要對我下格殺令!他吃錯藥啦”不待步天歌先開口,清羽已經(jīng)憤怒的開口罵道。
“阿?!”步天歌愣了“清羽公子自己做的事難道忘了嗎?”
清羽臉一黑,一時沒了言語,額上青筋跳了下,似在隱忍什么“蒼泣血在那?”
“陛下失蹤了!卑職正在尋找!清羽公子快到十四了,我們得盡快找到陛下”步天歌著急道。
清羽古怪的看著步天歌,隨后恢復一片冷漠“既然這樣你還不快去找!”
來不及思考清羽有些古怪的言行,步天歌點點頭飛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