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后出警，120也同時出發(fā)，四輛車從兩處地方出發(fā)，駛向老破小區(qū)，卻堵在了小區(qū)的馬路上。
對面正好有一輛出租車凌晨出車，跟一大兩小三輛警車，一輛急救車，面對面堵著。小區(qū)內的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互相犯難。
最后愣是各自倒車退讓到寬敞一點的路段，交通擁堵才疏散。
在小區(qū)內，居然堵了七八分鐘，有民警怕耽誤時間，干脆提前下車跑過去找尤玥家。
而另一邊，葉晉年一路疾馳，超速，在無人的凌晨高速上，風馳電摯。
抵達尤玥家小區(qū)，已經(jīng)是兩點多了。
他直接將車停在了小區(qū)外面，不跟保安扯皮，果然，一進小區(qū)大門，保安上前詢問他的情況。
葉晉年一邊快步往里走，一邊飛快回答：“我女朋友出事了，我知道里面堵車了，我跑進去就行?！?p> 沒等保安回答，他的身影如箭一般，已經(jīng)在黑暗中看不見了。
保安疑惑地摸了摸頭，嘀咕：“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里面堵車了？”
葉晉年趕到尤玥家樓下，只剩下警車還在樓下，民警們正在尤玥家里取證。
見到路人圍觀，國字臉的年輕警察伸手攔?。骸安灰M入屋內了，現(xiàn)在在取證，不要破壞現(xiàn)場?！?p> 葉晉年見到他，問：“尤玥呢？”
“什么？”警察一愣
“這里的住戶，那個女孩子呢？”
警察上下打量他：“你跟她什么關系？”
“我是尤玥男朋友，是我報的警。她人呢？”葉晉年緊張地嘴唇蒼白，生怕自己聽到令人難以接受的答案。
要是來不及……
“送去醫(yī)院搶救了。”年輕男人拍拍葉晉年的肩膀，“哥們兒，實話跟你說，你女朋友……狀態(tài)不太好。有點危險?！?p> 葉晉年顫著唇，眼神堅定：“能告訴我，哪家醫(yī)院嗎？”
“人民醫(yī)院，你問急診煤氣中毒送來的女孩就行?！?p> 葉晉年轉身就要下樓，剛走了兩步，他又停住，跑了回來。
年輕警察疑惑地看他：“怎么了，還有事嗎？”
“我能冒昧地問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嗎？”
“胡東，怎么了？”胡東理了理自己的帽檐說道。
葉晉年點頭，說：“我叫葉晉年。胡警官，為什么出警的是你？我可以問一下嗎？”
“哦，我和我?guī)煾钢狄拱?，我們派出所離得最近?！?p> “好的，那么……可以冒昧地問你嗎，如果有下次緊急情況，我能直接打電話給你嗎？”
“也可以。如果我沒有其他警情的話，我可以第一時間出警?！焙鷸|說道，把自己的工作手機號報給了葉晉年，“24小時開機，我看你是個有素質的人才告訴你的哦，別沒事找我談心，那我可不理你?！?p> 葉晉年沒心情開玩笑，但仍舊善意地勾了勾嘴角：“我記下了，謝謝你，胡警官?！?p> 如果這一次來不及，沒有成功救下尤玥，那么……葉晉年想，他必須換一種方法。
節(jié)省最快的時間，爭分奪秒，能快一秒鐘都行。
而且他沒有試過在一個循環(huán)里進入下一個循環(huán)。如果這一次不成功，他在撥動走馬燈……往前回撥六個小時的起點是哪個？
是第一次回撥的時間點，還是第二次回撥的時間點？能不能無窮盡地將時間往前回撥？
他沒有試過。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葉晉年不想嘗試。
他一路跑回車上，跟著導航往墨縣人民醫(yī)院駛去。
墨縣人民醫(yī)院分為兩個院區(qū)，舊院區(qū)是急救和體檢，新院區(qū)則是門診和住院部。
舊院區(qū)的房子矮矮破破的，走廊墻壁是薄荷綠的光面漆墻，燈光不亮，天花板滿是斑駁的水漬和蜘蛛網(wǎng)。
來往家屬和醫(yī)護人員不多，都神色匆匆，看見高大男人逆流而上，偶爾給一個疑惑的眼神。眼神中更多的是麻木。
“你好，請問一下，剛才送來的煤氣中毒的年輕女孩兒，在哪搶救？”葉晉年攔住一名護士，著急地問。
年輕女護士一抬眼，瞧見英俊男生面龐上的焦急和鬢角的微紅，頓時耳根通紅。
“哦……”她回憶了一下，“是從熱電公司家屬小區(qū)送過來搶救的吧？”
“嗯，是她，她叫尤玥，她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葉晉年彎下腰，低頭，懇切的眼神，熱忱地表達，卑微又惶恐。
女護士眼神閃了閃，輕咳一聲：“我，也不是很確定，要不，你去3號搶救室2床看一下，送那里了?！?p> 她語氣猶疑，眼神不與葉晉年對視，明顯隱瞞著什么。葉晉年心里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道了謝，往急救室走去。
女護士轉身看了他幾秒，微微嘆氣。不知為何，她不忍當面告訴他悲痛的消息。
每間急救室都有四個床位，以簾子分開，此時急救室內并沒有人在搶救。安安靜靜，交談都是輕聲的。有五六名醫(yī)生護士擠在急救室內，還有兩名民警在一旁了解情況，門口則有兩名警察看著。
葉晉年心頭一緊，往內走去，卻被門口警察攔下。
“做什么？”
“……”葉晉年表情麻木，一直往人群中看，“我是報警人……我是……被搶救者的男友?！?p> “是你報警的？”警察疑惑地上下打量他，跟對方對視一眼。
另一個說：“我們已經(jīng)通知家屬了。你……可以去看最后一眼。”
“……”
雖然這一路走過來，他隱約已經(jīng)有了猜測，但他還是雙腿一軟，扶住了墻，支撐自己沒有倒下。
失敗了。
第一次失敗了。
一定還有機會的……
葉晉年眼眶通紅，咬緊牙關，抬眼問：“什么時候？”
“什么？”
“她，什么時候判定的死亡？”
“……”兩名警察對視一眼，深吸口氣。
“兩點零六分。”
是他剛離開小區(qū)往醫(yī)院趕的時間。他連最后一面都沒趕上。
“節(jié)哀。”
肩膀被輕輕拍了拍。
葉晉年搖搖頭：“她不會就這樣死了的。”
他不想看，也不能看尤玥此時的模樣。這沒有意義，他一定要想辦法救下她。
他轉身離開，徒留守著門的兩名警察莫名其妙，皆從對方眼里看到一個信息“這男生該不會太痛苦而精神崩潰了吧？”
葉晉年往醫(yī)院外面走去，在急診大門，一名漂亮的中年女人狂奔過來，與他肩膀撞在一起。
女人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葉晉年，愣了：“你……”
葉晉年沒說話，紅著眼眶，只是點點頭，然后繼續(xù)快步離開。
尤莉擰緊眉，喘著粗氣。她沒有精力和時間糾結葉晉年不禮貌，立刻往急救室尋過去。